昏暗的風雪下,格里高利伯爵像無法掙脫捕獸鎖鏈的野獸,他的胸膛瘋狂地起伏,吸氣如同在怒嚎,呼氣像是在嘲笑。
他已經停止了掙扎。
因為無論如何,這兩個過于瘋狂的家伙,猖獗不了多久,就要承受他血族伯爵滔天的怒焰了。
膽敢這樣對待血族的生靈,都將遭到整個血族無休止的報復。
以有限博無限,是為飛蛾撲火。
血族族群無窮盡的生命,是任何有限生命的生靈都無法抵御的力量。
“西格蕾,根據我的研究表明,血族在日光暴曬一定時間后,血液的魔力活性也會弱化,屆時把他們的血液抽取出來便不會遭到太多阻力,只要封存好,并加入些許食鹽、少量的水,然后加熱燙熟,他們處于虛弱狀態也很難將血液召回去。”
蘭奇認真地教著西格蕾,他覺得成年狼族應該也會教狼族小孩怎么狩獵血族,不過西格蕾太小就失去了父母,那么只能依他的拙見來教導西格蕾怎么應對血族了。
“好。”
西格蕾聽完蘭奇的話,絲毫沒有懷疑蘭奇的教導有問題,接過了血壓搶救器。
盡管她從未學過醫,卻感覺這件醫療用具自己一定能得心應手的使用。
“西格蕾,記住,醫學的盡頭是學廚師,精準與否,就是屠宰和手術的區別。”
蘭奇強調。
“喵喵?”
貓老板從影子里探出頭。
它知道蘭奇上次的影世界圣堂惡徒晚宴后幾天有許多未放映畫面。
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有蘭奇和其他當事人知道。
雖然它是廚師,但它絕不認同廚師和醫生這兩個職業是同行。
這倆職業要是混到一起,感覺性質就變了!
在這純白無瑕的雪原上,蘭奇盯著手中的懷表,一切都受到嚴格的控制,時間都被精確到秒。
白芒照亮雪地,西格蕾手中冷硬的鉻鋼醫用道具反射著刺眼的光。
格里高利伯爵目前已經初步鎮定,他的面色由于疼痛和精神壓迫而扭曲,靜脈里流淌的血液仿佛燃燒著。
即使不用通過透過血壓監測儀的數值蘭奇也可以看出他的病因——血壓過高。
光柱如同一道白色巨塔。
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凝固,只剩下紊亂的呼吸聲和心臟的沉悶跳動。
光照中央,西格蕾在蘭奇的教學下,迅速在格里高利伯爵的肘窩找到最大的血管——肱動脈。
“對,扎動脈,不要扎靜脈。”
蘭奇鼓勵道。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那條凸起的青色管線,準備抽取多余的血液。
貓老板聽著這話,眼角直抽。
你他媽在亂教小孩子學醫,哪有初生扎針是扎動脈的!
天際墜下的光打在格里高利伯爵的臉上,他感覺半天都沒有動靜,只聽到這兩個家伙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終于放棄了再繼續攻擊他。
“你們終于知道害怕了?仔細想想等法力耗盡后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吧……”
伯爵臉上逐漸浮現詭異的微笑,緊接著,他放聲質問。
“動脈,動脈……”
西格蕾拿著針管,默念著蘭奇的教導。
她蹲下身,將注射器的針頭推入了格里高利伯爵的肱動脈。
西格蕾深深地呼吸纖細的手臂繃緊,開始拉動針管的活塞。
針管尖端穿透皮膚的那一剎那,格里高利伯爵只感覺到癢,和剛才那般疼痛比起來,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沒有感覺了。
隨后是一股冰涼的感覺沿著他的身體蔓延開來。
格里高利伯爵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但被西格蕾死死踩住。
西格蕾開始緩緩地抽出血液,每次拉動針管的活塞,都似剝離著格里高利伯爵的魔力。
“好,非常好。”
蘭奇看著血液在透明的管中上升,猩紅的液體顯得沉重而渾濁,恍若是有無數的功德隱藏在其中。
按照蘭奇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霍寧帝國那群血族早已把人類當糧食與享樂的玩具圈養,越強的血族身上越是有著難以估量的殺孽。
眼前這個伯爵,還參與過毀壞西格蕾的家鄉,更是親口承認殺了許多狼人。
將其制伏,功德無量。
見到已經成功抽血削弱了伯爵,他也放心收起了在雪原上光照效果遞減了許多的光耀美德。
此刻只需用神秘的東方智慧封印一番血液就好了。
蘭奇其實很早以前就不是很懂為什么西方人不會制作血旺。
上次城堡圣堂,在蘭奇的推薦下,經過神頭仨嘗試,伯爵血旺具備很高的養生價值,他們吃完之后,身體都得到了些許強化。
把血做成血旺吃掉縱使血族有著能夠召回血液快速復蘇的本能,也再無濟于事。
可惜上次在圣堂惡徒晚宴他們沒有一個很好的廚師,做不出好的香辣牛油火鍋,除了神頭仨,其他人都接受不了血旺這種吃法,休柏莉安甚至嫌棄得跑出了廚房。
但這次就不一樣了。
蘭奇把大廚帶進來了。
蘭奇可以和貓老板合伙去魔王城開一家正宗的川味火鍋店,稍微實驗一下魔族對于伯爵血旺的接受程度。
天地變得再度昏暗一片。
就如格里高利伯爵緊閉的雙眼感受到的一切。
原本還準備嘲笑這兩人已是強弩之末的格里高利伯爵,陡然變得有些難以置信,大腦飛速運轉,逐漸判斷出了他們是在做什么。
“你們在干什么?!伱們瘋了!”
格里高利伯爵頓時驚叫了起來,猶如正在被剝皮的野獸,從誕生至今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類,身體瘋狂想要掙脫!
這兩個狂徒,竟然想趁著他虛弱,把他的血液抽離!
“你們不怕血族無休止的報復嗎?!”
他竭力掙扎。
逐漸。
格里高利伯爵感到陣陣眩暈,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也愈發變輕。
每一次血壓搶救器的拉動,都像是在將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抽走,他想反抗,但他的身體像是被大山壓住,動彈不得。
“不疼不疼的。”
蘭奇溫柔的聲音在格里高利伯爵耳畔響起,像在哄小寶寶睡覺一般。
“停下!!!”
格里高利伯爵的嗓音都顫抖了起來,他明白了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帝國工匠是多么喪心病狂的東西。
在被抽取高貴血液的過程中,格里高利伯爵可以清楚地感到他驕傲的魔力在流逝,手腳也漸漸失去知覺,而離開身體的血液,也像被凝固住一般,失去了與他身體的聯系。
西格蕾一直全力操作著,像劃船一般把針管的活塞一次又一次用力拉動,將格里高利伯爵的血液強力抽出。
“你們……”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凍結了,只有格里高利伯爵的呼吸聲在微弱地起伏,
“你們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格里高利伯爵用最后的力氣嘶吼道。
盡管感覺到了真正的慌張。
但他也很清楚。
自己還有最后的保險。
為防備一切變故,他特意等到兩人徹底遠離了有獸人大領主庇護的城邦,才現身抓住了兩人。
而這地界,經過先前那陣劇烈的戰斗動靜,魔族邊境軍一定有所察覺!
也就是這聲音落下后不久,遙遠的遠方出現了數些魔力源。
剛被西格蕾和蘭奇制伏的格里高利伯爵,臉上泛起了一抹獰笑。
沒過多久,一陣劇烈的破空聲從遠方傳來,劃開了雪原上的靜謐。
從茫茫雪地的邊緣,出現了一支身著黑色鎧甲的魔族精銳巡查部隊,騎乘著魔界骸骨飛龍。
他們的鎧甲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冷的光芒,每位魔族都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
整支部隊以整齊而有力的節奏席卷了雪原,并將蘭奇和西格蕾還有格里高利所在的空地圍住,保持著戒備降落,同時以戰備裝備攜持著武器。
部隊的前方,一位面容嚴峻的魔族邊境軍官緩緩走出。
“我是魔界第二集團軍邊境特遣師團,骸骨騎兵特種部隊長官盧卡。”
魔族的面龐被一頂黑色的軍帽遮擋,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顎和冷酷的嘴唇。
蘭奇示意西格蕾停下手頭的工作,注視向了降臨在永夜之地的魔界軍部隊,似乎每一個成員都有著四五階,且都是高度訓練的特種精銳戰士。
從為首魔族軍裝上的勛表和軍銜看來,是一位魔界軍中校,身為長官很可能是六階,而且是極強的六階。
隨著軍官的到來,西格蕾握緊了拳頭,做好了迎戰的準備,這位軍官強大的武者氣息,令西格蕾感到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對方的態度,似乎是只要他們不先行動,他們也不會貿然發動攻擊。
魔族軍官望向了地上的血族,沉思了片刻。
似乎還在分析此地的狀況。
“魔族,我是第四始祖埃杜阿多一脈的親信,你有義務保護我!為我驅逐這些威脅到我安全的人類!”
還沒等魔界軍官問話,躺在地上的格里高利伯爵已經對軍官憤怒地嘶喊道。
按照《南北條約》魔界邊境的魔族不能出手主動攻擊血族,也不能協助人類威脅到血族。
半個月后就是魔界與血族在大魔族墜落之卡利耶拉掌權后的第一次和談,第四始祖和第十始祖也將在不久后正式前往魔界,在這個關頭邊境魔界軍應該知道保障他血族伯爵的安全是多么重要的事!
終于。
“我要求你們離開他。”
魔界軍官盧卡中校嘆了一口氣,用一種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開口道。
他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遠處地上的格里高利伯爵,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同時,他的手也放到了腰間散發著暗紅色光芒的長劍上,劍身上纏繞著詭異的黑霧。
很顯然,他已經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如果這兩個人類要反抗,那么他也只能出手將他們抹殺了。
西格蕾緊盯著軍官,同時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魔族士兵,嘗試著分析對方的動向。
她其實已經很疲憊了,而且她清楚,就算自己是滿狀態,這個魔界軍官也不是她能正面對抗的敵人,更何況這是一整個部隊。
魔族特種兵在收到命令后,眼神中透露出隨時準備戰斗的冷漠。
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仿佛快要一觸即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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