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地步,青牙也不瞞他了,“還聽不懂嗎?那位便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才子的家伙。”
龐成丘驚訝,“是他?不是說那位探花郎的樣貌長的豐神俊朗嗎?怎會是這么個猥瑣小胡子?”不過自己隨后又找到了答案,“難道是為了掩飾身份故意留個小胡子?”
聞聽此言,古清照倒是露出恍然大悟神色,似乎也找到了什么答案。
就在龐成丘離去后不久,之前那位當值的男仆又快步來到了,進來先對老板娘欠了欠身,之后才對青牙道:“青爺,之前那位又來了,再次求見,同來的還有那一壯一胖的同伴。”
青牙聞言忍不住呲了牙,居然還敢來?
咧嘴了好一陣后,他滿腔的火氣化作了兩個字,“帶來。”
男仆迅速離去,不一會兒,就把穿戴斗篷的師兄弟三人給帶來了。
古清照揮手示意男仆退下了,這次她沒有再以茶水待客,她能理解青牙此時的心情。
沒了外人,青牙也不請客人坐,直接壓迫到了庾慶跟前,開門見山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毒殺了鎮海司的人?”
庾慶面不改色道:“青爺在開玩笑嗎?我怎么可能殺鎮海司的人,絕無此事!”
今夜一連串的事情和動作下來,壓力之下應付過來后,他似乎完成了一場蛻變。當然,之所以能完成這場蛻變,與他之前的一系列經歷脫不了干系,最終在此刻撕破了蒙皮,才能這般淡定面對青牙。
需知對他們師兄弟三人來說,青牙絕不簡單,至少比許多修行界的門派勢力更大,比許多門派的掌門更有實力,也更強勢。
在今夜之前,庾慶面對這位地頭蛇絕對是暗暗提心吊膽的,但此刻不會了。
哪怕是此時的南竹和牧傲鐵,見庾慶這般態度面對青牙,兩人內心里也是高度緊張的。
經由今夜,經由此時此刻,庾慶才算是真正以領袖之姿從南、牧二人的心里走出來了。
以前,南、牧二人雖然認了他做掌門,但還是覺得小師叔更適合引領整個門派。
青牙沉聲道:“據我所知,被毒殺者,正是死在了‘白羅紗’下。”
庾慶淡定道:“青爺誤會了,您給我的東西,我絕沒有拿去殺人,我送人了。”
青牙逼問:“送誰了?”
庾慶:“不能說。”
青牙:“等鎮海司查你頭上來了,我看你說不說。”
庾慶:“真查到我頭上來了,再說也不遲。”
青牙竟無言以對,與之對視。
古清照在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庾慶在青牙目露兇光的注視下竟能淡定對視,心中不由嘖嘖,發現這位能成為天下第一才子果然有不凡之處,這年紀對上青牙能不怯,確實罕見。
她又高看了一眼。
青牙深吸一口氣后,問:“你又跑來做甚?”
庾慶:“仰慕青爺,真心想和青爺交朋友。”
青牙:“說人話,到底想干什么?”
庾慶:“勞煩青爺幫個忙,我想知道鎮海司對眼前事的情況,勞煩青爺幫忙打探一二。”
雖然幫柳飄飄解決了那個大鼻子,但絕不意味著柳飄飄就徹底無憂了,他們師兄弟三個無法安心回去,一旦情況有變怎么辦?悶頭悶腦的回去,什么都不知道,意味著束手就擒。
他們肯定想關注鎮海司內的情況,關注的焦點還是為了活命,為了防范意外,一旦有變好跑人。可他們哪有能力關注鎮海司內部的情況,最多也就是能在鎮海司外看兩眼而已。
自己沒能力就只能是找人幫忙了,他們在這里也不認識什么有那方面能力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找這里這位了。
青牙悶聲盯了他一會兒,回道:“我有什么好處?”
庾慶:“我說了,想和青爺交朋友,以后青爺有什么事隨時可以來找我,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青牙轉身了,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古清照對幾人抱歉一聲,隨后也快步離開了,追著青牙去了。
南竹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四周,湊到庾慶跟前,低聲問:“他什么意思?”
庾慶:“沒拒絕。”
南竹哦了聲,懂了,同時也松了口氣。
外面石板路上,追上人的古清照問道:“你去哪?”
青牙:“還能去哪,自然是幫他打探消息,鎮海司內部的情況,得我自己親自出面才好了解。”
古清照訝異:“你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欣賞他才華?”
青牙:“我欣賞他屁的才華。他能跑來開這口,事情明擺著的,之前的毒殺并未徹底解決后顧之憂,鎮海司內的那個內奸依然有暴露的風險,暴露了就會牽連到他,他這是害怕了。問題是他又跑來了這里,他被抓了,我能跑得了?”
古清照終于明白了他為什么會幫忙,“真出事了怎么辦?”
青牙:“還能怎么辦?要么幫他逃跑,要么做掉滅口!”
古清照好奇,“鎮海司內部跟他們勾搭的內奸到底會是什么人?”
青牙:“你覺得他會說嗎?”
古清照微微搖頭。
清晨,陽光撒向了海市,熄滅了海市五顏六色燈火,各路炊煙直上青空,不知這繁華之地是陷入了沉睡還是在蘇醒。
不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昨夜處處布置的關卡,突然就全部撤除了,海邊擺渡運送的場景也再次恢復了。
這意味著鎮海司內部案發時,所有不在場人員都已經全部被召回,所有可疑人員都已經被控制住了,自然也就沒有了繼續設卡追拿的必要……
陽臺上突然傳來的動靜令盤膝打坐的胡尤麗陡然一驚,看了眼還在身邊酣睡的小黑,慢慢起身警惕著。
嘎吱,門突然開了,露出了陽臺上的三條蒙在黑斗篷里的人影。
胡尤麗略怔,直接認出了三人,看體型就知道了。
三人陸續進來后打了個招呼,表示回來了。
胡尤麗則收拾起了地上的被褥又下樓,心里免不了暗暗嘀咕狐疑,說好了出去一陣的,她還以為出去好久來著,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回來的師兄弟三人則輪流當值,觀察著柳飄飄那邊的觀察窩點的窗口。
根據青牙提供的消息,鎮海司那邊暫時也沒有發現內奸是什么人,還在甄別中,說是有消息會及時告知他們,讓他們先回來,不然老是賴在驚鴻殿算怎么回事,到時候沒事也會讓人懷疑他們的關系。
算是被青牙趕出了驚鴻殿。
師兄弟三人就此在房間里悶了足足兩天。
兩天后,才見到目標地點的窗口出現了一盆盆栽。
三人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來。
為避免引起關聯懷疑,師兄弟三人繼續窩在房里等待,又守了兩天,庾慶和南竹才在胡尤麗古怪的眼神中離開了。
兩人知道胡尤麗什么意思,說好的那幅字,五天期限差不多到了。
師兄弟兩個開始在街頭到處逛,到處檢查他們貼的那些尋親告示還在不在,結果發現還在,雖然已經經受了風吹雨打,但還是能看清的。
在一個人來人往的繁華路口,庾慶站在了一張告示前,陷入了沉默,是那個“麗娘”沒看到告示,或是壓根人就不在海市,否則看到了告示沒理由不去找他。
他相信那位叫麗娘的只要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找,就一定會去找他確認一下。
他抬起了手,看著手指上的游魚戒指,這戒指他基本上一直戴在手上,只要那位麗娘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就應該能明白的。
目前的狀況,這已經算是最公開的尋找方式了,他不可能再把真相到處嚷嚷出來。
也許是目前時間尚短,那位麗娘可能還沒看到,他也只能是這樣安慰自己。
事實上來海市的時間也確實不長,他也不可能因為這幾天不見反應就不等了,就離開。
他有某種強烈直覺,也許是某些線索在他腦子里交錯出的感覺,如果那個麗娘真的還活著,應該就還在海市。
到處走,到處看,直到夜幕降臨時,兩人才回到了駐地。
一回屋關上門,南竹便刻意“咳咳”兩聲,又故意嚷嚷道:“老九,那個阿士衡的東西終于寄來了。”
盤膝打坐的牧傲鐵睜眼了。
樓下,突然就傳來了咚咚跑上樓的動靜,是滿眼期待的胡尤麗。
小黑緊跟著從樓下跑來,還扛著大棒,他正和胡尤麗在一塊玩,人突然扔下他跑了,他自然跟來了。
胡尤麗咬著唇到了南竹跟前,忸怩了一下才問:“你說的東西來了嗎?”
南竹兩手背在身后,在那很娘的搖頭擺尾道:“你猜。”
看對方那德行,胡尤麗知道恐怕真的是到了,否則不會這么嘚瑟,忍不住跺了下腳,“你發過誓的。”
“嘿嘿。”南竹一陣奸笑,反問:“那個不管我們吃住多久都免費的話,還算不算數?”
胡尤麗臉蛋都有些興奮到發紅了,不過腦子的回道:“只要東西是真的,一定算數,我今天就給你們做大餐!”
“哈哈。”南竹雙手一放,袖子一抖,一手穿進另一只衣袖里,扯出一張紙來,當場攤開在了她的眼前,“請驗貨!絕對真的不能再真了,你滿世界也找不到這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