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么一提醒,鐵面人一側披頭散發的腦袋立刻盯向幾人藏身之地掃視,垂發間的眼眸隱泛紅光。
躲著偷看的一群人,齊刷刷將腦袋縮了回去。
大家都清楚,在場的沒人是鐵面人的對手,更何況鐵面人已經變成了砍掉了腦袋都不會死的怪物。
南竹扯了下庾慶的袖子,又隔著庾慶迅速拍了下牧傲鐵的肩膀,偏頭示意,低聲招呼,“快跑。”
沈傾城倒是得了提醒,立馬背起寧朝乙就跑了,怎么進來的又怎么出去了。
庾慶很清楚,憑鐵面人的實力,要追他們的話,很難跑掉,當即對兩位師兄揮手,“你們先走,出去后立刻找地方躲起來,我有辦法對付他。”
其實就是想留下來斷后,一旦鐵面人意圖追殺,他就要想辦法拖住鐵面人,盡量為兩位師兄的逃離爭取點時間,只要爭取到了躲藏的時間,鐵面人一時間想找到人也沒那么容易,畢竟還有更強大的存在,留給鐵面人的時間也不多。
老七和老九是因為他留下來的,他不能讓兩人搭上性命。
然兩人見他不肯走,也不肯走,牧傲鐵給出一句,“有辦法對付還走什么?”
庾慶火大,立刻朝兩人低聲怒吼,“你們在這里,會礙手礙腳的。”
殿內,鐵面人一只腦袋盯著庾慶等人藏身之地掃視的同時,已經走到了白蘭跟前,俯身一把抓去,掐著白蘭的脖子就提了起來。
白蘭滿目悲涼,掙扎著,然而腰桿子之前被鐵面人狠狠一腳給掃斷了,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失去了聯系一般,已毫無反抗之力,口鼻還有血水嗆出。
她口中憋出幾個字,“求你,放掉我孩子!”
想表達的意思不難理解,她已經不指望對方能饒過自己,一點求生的希望都不抱了,只希望能饒過她的孩子。
鐵面人沒跟她啰嗦,掐著她脖子沒放,兩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大腿,一只手抓住了她僅剩的那條胳膊,撕開狀。
“嗯…”白蘭發出痛苦悶哼,口鼻中頓鮮血汩汩。
鐵面人空余的兩手突然如利刃般,唰一聲插入了白蘭的胸膛,用力掰開。
唰啦,鮮血四濺,撕裂,活生生一個人瞬間四分五裂了。
被掐住脖子的白蘭連聲慘叫都未能發出,便被六只手分撕而棄。
收手的鐵面人轉身,對上了師兄弟三人的藏身之處,一個飛身而起,撲了過去。
庾慶跟兩位師兄扯不清楚,眼看情況不對,立馬喊了聲,“走!”
他率先飛身而出,南、牧二人立馬跟著飛了出去。
兩人不肯走的原因也簡單,有事的話,三人聯手合力應付的把握也要大一點。
別的時候不敢說,師兄弟三人遇上事的時候絕對是同一條心背靠背站一起的。
殿內幽淡熒石光芒下,人影飛來飛去,鐵面人閃身落在了師兄弟三人剛才藏身的位置,而師兄弟三人又跳了下去,三人凌空拔劍戒備。
鐵面人腳蹬亭臺,未做任何停留,又閃身飛撲而去。
共進退的師兄弟三人立刻快速后退。
南竹和牧傲鐵已是一人空出一手搭在了庾慶的左右肩膀上,以自身修為與庾慶修為貫通,合三人之力共進退,因而反應靈敏,兩人完全能跟上庾慶的動作節奏。
庾慶往后一退,搭著他肩膀的南、牧二人立馬聯動著快速默契后退。
鐵面人落地撲了個空,轉身看向三人。
三人也退到了池臺邊,南、牧二人已各抬一腳后蹬在了池臺邊上。
庾慶注意到了鐵面人身上淡淡浮蕩的一層邪氣,目光一閃,立馬止住了后退之勢,大喊道:“鐵面先生,我給你件重寶,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如何?”
南、牧二人見他止住了退勢還不快逃,不知他嘰嘰歪歪想干什么,心急不已。
正欲再閃身追去的鐵面人多少一頓,寬了急欲斬殺的心,換成了不疾不徐走去的節奏,“重寶?你能有什么重寶?”
他這一開口,自己似乎都有些不適應,說話重音,三只嘴巴都在動。
庾慶伸手到衣領子里扯出了那條項鏈,一把拽下,直接扔了過去,道:“你看過后自會明白,咱們再慢慢談。”
南、牧二人認出了是什么,也意識到了點什么,目光齊刷刷跟著鏈墜飛去。
見是從衣服里面扯出的貼身佩戴的項鏈,鐵面人不疑有詐,項鏈飛來,直接一把接住,拎著鏈子晃蕩在手中,停步查看。
師兄弟三人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項鏈晃蕩在眼前看了看,鐵面人沒有看出任何名堂,抬眼問道:“什么意思?”
庾慶抬手指了下,“鏈墜里面的東西,你查探一下自然知曉。”
鐵面人盯著三人觀察了一下,最終還是下面一只手抓了鏈墜,捏在了手指上仔細查看,只見銀網兜里裝著一顆鵪鶉蛋大小的暗紅色珠子,上面布滿了流云般的黑色詭異紋路。
一時沒看明白是什么名堂,再瞅了眼庾慶等人,見沒有逃,反而都眼巴巴看著自己。
他當即再細看,只一眼便感覺果然有發現,只見暗紅色珠子上的詭異紋路似乎活了過來一般,似在如流云般旋轉。
很快又發現不對,不是珠子上的紋路在旋轉,而是自己手上籠罩的一層邪氣在旋轉,正旋轉著朝珠子里鉆。
光手上籠罩的邪氣往里鉆還不夠,整個胳膊上的邪氣都跟著旋轉了起來,繼而掀起了勢頭,全身的邪氣都跟著旋轉著往珠子里鉆。
身上的邪氣似乎還不夠,他驟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脈噴張,體內凝聚的邪氣竟然也如同打開了閘門一般,從無數毛孔內散出,匯聚成流云,狂卷著鉆入了那顆珠子里面。
之前從地泉里爬出來后,他覺得自己體內聚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而此時,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股強大力量在飛快流逝,感覺連同自己的生命也在飛快流逝。
他迅速施法扼制,想要切斷自己體內力量的流逝,然體內的邪氣早已與他整個身體和修為融為了一體,壓根無法扼制,他當即心慌意亂的驚叫道:“這是什么?”
看向對面,卻未得到答案。
庾慶三人眼中透著興奮,同時也如臨大敵,怕狗急跳墻。
慌亂不已的鐵面人又施法用力去捏那顆珠子,意圖將其給摧毀,然這珠子的堅硬程度超乎了他的預料,無法捏碎,當即用力一把扔了出去,意欲甩脫。
恐怖的是,鏈墜是飛出去了,啪嗒撞墻,落在了墻壁上的一處亭臺內,可從他體內拉扯出的邪氣流云卻未斷,依然在快速旋轉流逝。
感受到生命的飛速流逝,卻無可奈何,慌亂到不行的鐵面人兩腳明顯有些發軟,忽盯上了庾慶三人身后的地泉。
師兄弟三人也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地泉,意識到了什么。
鐵面人沖了過去。
南竹立刻拉扯庾慶肩膀,示意避開。
庾慶卻不肯輕易放棄。
他不知道地泉能不能救鐵面人的命,卻知道不能輕易讓仇家得逞。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不是仇家還能是什么?
見其不肯走,南、牧二人也不能扔下他一個人不管,可謂不約而同地雙雙將一身修為加持到了庾慶身上。
庾慶卻沒有揮劍迎敵,而是迅速從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塊東西,迎著沖來的鐵面人送了出去,并一聲喝:“受死!”
沖來的鐵面人大驚,側身一閃,縱身飛去,卻未能蹦出多遠,似乎飛不起來了,急速跑到了墻壁前,連蹦帶爬的躥到了上面的亭臺樓閣中,踉踉蹌蹌地跑進了通往山頂樓閣的那條通道。
很快,旋轉的流云斷了,最后一道流云從殿內上空飄過,打著旋的鉆入了掉落在壁上亭臺里的鏈墜內。
南、牧二人撒手,快步上前看,去看庾慶手里到底拿出了什么,竟能一個照面就直接把鐵面人給嚇跑了。
兩人看清是什么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南竹掰開庾慶的手,拿了東西到手翻看,沒錯,就是一只裝“藍色妖姬”的小小匣子而已。
就這玩意,就把鐵面人給嚇跑了?
南、牧二人面面相覷,再看庾慶,發現庾慶額頭已有細密汗珠,明顯是給嚇的。
兩人頓時明白了,敢情是在詐鐵面人。
兩人算是服了這廝,膽子真夠大的,拿著一只沒用的破匣子就敢對上玄高手大喊一聲“受死”,這簡直是在賭命了。
然而那位上玄高手還真是不經嚇,竟真被一只沒用的小匣子給嚇跑了。
庾慶長呼出一口氣來,心有余悸,剛才真的就是在賭,賭那串鏈墜帶給鐵面人的影響,借勢恐嚇,好在結果不錯,鐵面人嘗了鏈墜的滋味后果然是不敢小看了他的東西。
至于為何摸出裝“藍色妖姬”的小匣子來嚇唬,也實在是因為身上沒了太多的東西,情急之下也來不及慢慢尋摸,只能是摸到什么就拿什么湊數。
總之,他就是感覺不能讓鐵面人再回到地泉里去,實在是地泉所表現出的神奇能力太過匪夷所思。
緩過神后,他一把奪回小匣子,揮劍招呼道:“讓這妖魔回了人間不是什么好事,它不行了,快追!”
三人迅速追著鐵面人的去向去了。
跑到樓閣內,往窗外一看,立馬看到外面地上趴了一人,正是那恢復了原來樣貌的鐵面人,只是突然間蒼老了不少,在掙扎著慢慢往前爬。
南竹立刻抬腳爬窗戶,并揮劍喊道:“老九,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