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張公示的答卷前,眾人親眼看到后,方意識到跟第一名許沸的差距有多大,人家半炷香的時間三十題全部破解,連第二名的解元郎想追都追不上。
有人感慨而嘆,“半炷香時間破解全部謎題,這許兄確實頗有急智。”
“嗨呀!”忽有人在許沸的答卷前頓足捶胸,“‘飯’打一字,可不就是‘糙’嗎?如此簡單,我為何就沒能想到?就差一題,我就進前六了!”無比懊惱的樣子。
“‘飯’的謎底,我看到這一題時就解開了。”有人嘆了一聲。
然拿不到名次的話都被人給當了耳邊風,最多當做了一聲響而已。沒有光芒自然會被無視,人之常情,他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他未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交卷。
“本就是魚奇大師提議的猜謎游戲,猜幾個謎題算不得正經學問,和真正的考試不能相提并論,大家不必太過當真。要論真本事,還得看這次的京試,千巖競秀,萬壑爭流,那才是我輩真正展現才華的地方。”
有人這般安慰大家,或是自我安慰,也有貶低這次猜字謎的意思,但不敢說州牧大人,只敢說是魚奇大師的建議。
應者寥寥,畢竟這次比試的發起還是牽涉到州牧大人。
解元郎詹沐春一聲未吭,悄然轉身離去,心中惆悵無人可訴。
鄉試折桂后,一直被捧的暈暈乎乎,這次感受到了被人搶了風頭的滋味……
不管其他人在學堂內怎么議論,庾慶和許沸先跑為敬,至少庾慶不會管那些書生的評價,根本不是一路人,計較不到一塊去,他只關心許沸肩頭扛的東西。
庾慶很想將負擔扛在自己的肩頭,然而考慮到現實問題,不得不忍耐,心里貓爪撓似的。
兩人并排快走,有腳下生風的感覺。
許沸有快點逃離作案現場的心態,庾慶則是想快點擁抱自己的收獲,價值一萬多兩的銀子啊!
庾慶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的錢,暴富之下,心態可想而知。
離學堂遠了后,兩人下意識四周看了看,沒人追來,周圍也沒了什么人,又同時回頭,心有靈犀似的對上了眼,幾乎是同時嘿嘿一笑。
旋即又同時收了笑,還是做賊心虛鬧的。
不過總算是敢說話了,庾慶道:“許兄,讓你幫我扛東西真不好意思,不是我想勞累你,而是大庭廣眾之下容易引人懷疑。”他要特別提醒一下對方,你扛的是我的東西。
許沸:“這種事也能說第一就第一,這得多強大的自信?士衡兄,我今天算是服了你!”語氣里的興奮和激動畢露無疑,今天干了票大的,這輩子頭一回。
庾慶:“咱們之間不說這個,互相幫助,各取所需,你取‘名’,我取‘利’。”
許沸深知自己得的好處不僅僅是如此,無非是這次的獎勵不是自己的,實則依然是名利雙收,有了名還怕沒有利嗎?他現在后怕的是別的,“士衡兄,這事千萬不能對外泄露半個字啊,欺騙、戲耍州牧大人可不是兒戲,會死人的。”
庾慶樂了,知道怕就好,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就算以后見到真的阿士衡,這位怕是也不敢聲張什么,倒是省了他的提醒和嚇唬。“許兄,多慮了,這種事我哪敢外傳,我乃許兄同謀,許兄若因此而有難,我也其罪難逃,泄露此事除非自己不想要前途了還差不多。從現在開始,我會忘了這事。”
是這個理,許沸頓時放心了不少。
兩人一路風似的回到了住地,不顧迎接打招呼的蟲兒,一起鉆進了許沸的房間。
門外的蟲兒訝異著轉身,跟回屋內,看著許沸扔在地上咣一堆的袋子,驚異道:“公子,您這是弄了什么來?”
許沸不答,也不等庾慶開口,就先把那瓶點妖露塞給了他。
價值萬兩的玄級點妖露終于到手,也終于放心了,庾慶眉開眼笑,樂的如同偷了雞的黃鼠狼,稍看兩眼就把東西揣進了自己懷里,樂呵個不停。
許沸踢了一下地上的袋子,“這個不用我幫你拿上去吧?”
庾慶收了笑容,這個問題他在考場就考慮過,搖頭道:“東西的量擺在這,我拿去沒有合理的理由,容易讓人多想。我信得過許兄,暫時就放你這里好了。”
蟲兒兩邊看,驚疑不定,聽不懂兩人在說什么。
許沸頷首,想想也是,價值幾千兩的靈米不可能隨便送人,對方拿走讓人看見的話的確容易惹來懷疑,遂笑道:“行,就放這吧,四周都有護衛,應該沒人偷盜。不過,士衡兄,這可是好東西,你得請客,回頭煮一鍋嘗嘗?”
上萬兩揣在懷里,底氣十足,暴發后的庾慶大方了,“行,管飽!”
不請客說不去過,自己發這筆財,對方既有功勞也有苦勞,請人家吃頓好的也應該。
靈米對練武之人來說是好東西,許沸也不免興奮,“那今晚就讓蟲兒煮了嘗嘗?”
“行!”庾慶應下,拍了拍他肩頭,“待會兒州牧大人設宴,我先回去收拾一下,那東西你處理一下。”指了指桌上剛拿來的東西,考場帶回的草稿。
許沸心頭一凜,發現這位干這種事果然利索,自己都疏忽了,當即會意點頭。
庾慶一步三回頭,看的是自己的靈米。
到了樓上,回到自己屋里后,庾慶立刻把門一關,懷里掏出那瓶點妖露,兩三步撲倒在榻上,抱在懷里滾來滾去,偷樂個不停,還不時抱著手瓶親了又親,興奮到面紅耳赤。
回頭一轉手就是一萬兩啊,一出山就發這么大的財,這輩子頭回有這么多錢,實在是太興奮了,高興的像個孩子。
“不虛此行吶!”
……
聽到關門聲,晾曬衣服的蟲兒回頭看,只見庾慶拎著包裹和劍,大搖大擺地下了樓,就在他們主仆房間隔壁掛了‘阿士衡’的牌子,而后開門進去了,明顯是要住這了。
蟲兒趕緊跑回了屋里,向自家公子通風報信。
許沸聞訊而出,到隔壁一看,再一問,還真是搬到自己隔壁了。
庾慶明面上的理由是互相有個照應。
實則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的靈米放在了隔壁,他得在附近守著點,不然寢食難安。
另就是如今已經沒了回避許沸的必要,躲也沒用,再過個幾年許沸依然能一眼認出他來,已然是印象深刻了。
也能行個方便,后面一些打雜之類的活,譬如洗個衣服什么的,他打算都扔給許沸的書童去干了。
飯點差不多到了,州牧大人設宴,兩人得提前趕去。
出門時,庾慶不忘交代,“蟲兒,你在屋里不要出去,我會給你帶飯回來。”
生怕自己靈米丟了。
“蟲兒,看好家。”許沸也叮囑了一句。
蟲兒只能點頭應下,目送著兩位公子去赴宴,心頭依然驚疑。
許沸已經告訴了他,那袋子里的東西是靈米,畢竟晚上還要讓他煮來著。
靈米多貴的東西,何況一下弄來這么多,蟲兒自然要問是怎么來的,許沸讓他不要多問,真實情況也不好講。
到了沉香齋沒一會兒,庾慶便自覺從許沸身邊走開了,獨自縮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沒辦法,一場文字游戲后,這里誰人不識橫丘許沸?主動與許沸認識的人太多了,站在許沸身邊確實太過顯眼。
宴請開始后,許沸又再次從眾人中脫穎而出,有官員過來招呼,已經把許沸的座位安排在了上位,安排在了靠近州牧大人的地方,許沸的對面就是解元郎詹沐春。
數才子風流,一場談笑盛宴,一場虛情假意的阿諛事。
宴后,盧吉隗等人便直接離開了書院,列州眾多軍政要務,州牧大人能在這里耗上個小半天已屬開恩。
再回頭,搬到許沸隔壁住的庾慶有些納悶了,也有點后悔搬到了許沸隔壁。
之前一直冷冷清清的許沸的‘家’,突然間就熱鬧了,賓朋滿座的動靜,談笑風生的豪情,甚至還有人搬了琴來撫弦助興,種種皆從隔壁聲聲傳來,鬧的躲屋里的庾慶不得安寧。
正無聊在榻上抱頭躺著,架個腿看窗戶紙上搖晃的斑駁樹影,門外忽傳來有點耳熟的聲音,庾慶慢慢坐了起來。
“咦,阿士衡?”
“敢情搬到許兄隔壁來住了。”
“想必和許兄已經是很熟悉了。”
緊接著咚咚敲門聲響起,有人喊道:“士衡兄。”
庾慶大概猜到了是誰,無奈,走去開了門,門口杵了四人,沒猜錯,正是早先逼他給解元郎騰房間的那四位,蘇應韜、房文顯、張滿渠和潘聞青。
庾慶當即郁悶了,心道,這四個孫子怎么穿一條褲子似的,走哪都在一起,不會又要讓爺爺我騰房間出來吧?
雙方見禮之后,庾慶堵在門口問:“有事?”
蘇應韜哈哈笑道:“士衡兄,沒事就不能來探望你嗎?”說著竟不請自入,側身進了屋里。
那感覺好像是,能來主動探望,很給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