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瑯自覺地和鄭渡一道,接手了東番島的事宜,有了鄭渡的幫助,還真是如魚得水。
這種充滿戲劇性的方式,也在最大程度上消除了島上百姓的抵抗情緒,就算他們再愛戴鄭芝龍,人家兒子殺了他投降,這些人還能怎么樣...
大將統兵開疆擴土,自然要暫時負責起這里的管理,此時的東番島只有兩個比較大的城市,一個就是赤嵌城后世改名臺南,一個就叫做臺灣。
施瑯和鄭渡坐鎮赤嵌城,接受這里的漢民和土著的投誠,一時間封官晉爵,不在話下。
只要前期來投誠的,幾乎人人都有官做,迅速地將東番島重新帶入了正軌。后來的寶島臺灣,此時還是半開發狀態,這里的物產豐饒,氣候宜人,最妙的是地理位置。佛朗機人和荷蘭人爭破了腦袋的島嶼,偏偏大明朝以前棄之若敝。
入夜時分,赤嵌城中,原荷蘭總督的府邸內,施瑯正在雄心勃勃地寫著奏章,洋洋灑灑不下萬言,全是陳述的治島方略。
一個短打衣裝的漢人,在外面徘徊已久,暗夜中影子越拉越長。
兩個親兵上前問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再在提督大人的府前亂逛,就對你不客氣了!”
被訓斥的人彎著腰,諂笑道:“小人乃是島上的原荷蘭通事,有事求見咱們的提督,施瑯施大人。”
親兵臉色一緩,說道:“在這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不一會,親兵去而復返,帶著他進到里面。
施瑯頭也不抬,問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此人名叫何斌,長得尖嘴猴腮,聞言跪在地上,笑道:“大人,小人特意來送一場潑天的富貴與您。”
施瑯眉毛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沉聲問道:“有話就說,再敢故弄玄虛,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拖出去痛責一頓。”
何斌一聽這話,語氣雖然不善,但是他臉上卻笑了起來。施瑯這番話明明就是動了心,不然怎么會說‘有話就說’,何斌上前湊了幾步,施瑯也不怪罪,只聽他說道:“大人,此島沃野數千里,實霸王之區。若得此地,可以雄其國;使人耕種,可以足其食。上至基隆、淡水,硝磺有焉。且橫絕大海,肆通外國,置船興販,桅舵銅鐵不憂乏用。移諸鎮兵士眷口其間,十年生聚,十年教養,而國可富,兵可強,進攻退守,真足與中國抗衡也。
如今大人占據此島,難道就沒有這個心思么?稱霸一方是何等的自在,何苦要受命與人呢。”
施瑯臉色大變,刷的一下變成了紅臉的關公,站起身來怒斥道:“一派胡言,來人吶,給我拖出去打死。”
何斌嚇得面如土色,抖似篩糠,高聲叫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吶。”
施瑯見兩個水師士卒入內,憤然將何斌拖出,不一會就傳來凄厲的慘叫。
何斌說話的聲音不小,外面的士卒都聽得清清楚楚,施瑯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大聲說道:“我對王爺、對大明,赤膽忠心,這廝竟然前來挑撥,真是氣煞我也!”
外面的士卒一聽,心中才放下心來,下手更加狠了。何斌的慘叫聲一會就變得有氣無力,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正好被前來的鄭渡看見,笑嘻嘻地上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鄭渡的惡名實在太響了,就算是水師的士卒也有些怕他,再加上他和提督大人的關系正好,士卒們也不想得罪他,抱拳道:“這人挑唆提督大人據島自立,被大人下令杖斃。”
鄭渡一聽,心頭一動,暗忖此人實在是找死,這種事竟然明目張膽,連人都不避諱。他不知道,東番島上的人,只知道施瑯的厲害,全然不知福建水師掌握在誰的手里。鄭渡挑著眉毛問道:“施瑯大人現在何處?”
“就在前面書房中。”
鄭渡邁步走進書房,推門見到施瑯額頭還有汗水,臉紅耳赤,心中不禁道:看來此人未必沒有此意,不然何至于如此做派,只是畏懼侯玄演的勢力。
鄭渡彎腰道:“提督大人。”
“二公子怎么來了?快快請坐。外面那個不開眼的東西,竟然想讓我背叛王爺,氣的我現在還有些頭暈。”
鄭渡心底暗笑,嘴上卻正色道:“提督大人對王爺一片忠心,實則是忠臣典范。”
鄭渡滿嘴的忠臣,卻不提大明朝廷,張嘴閉口都是王爺長,王爺短的,施瑯的眼睛逐漸瞇了起來。
鄭渡好似渾然未覺,繼續說道:“說起來提督大人真乃王爺的心腹愛將,據傳越王爺從不接受俘虜,但有降者,盡數被殺。先有洞庭湖沉船,殺了三百多個綠營清將,后有江浦城陣前殺降,兩萬人橫死當場。唯獨對大人,網開一面,非但沒有動手,還將福建水師托付給大人,真乃前所未有的恩典啊。”
施瑯聽得冷汗直流,這廝嘴里一套,心底一套。聽起來好像是夸自己,實則警告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清算。
施瑯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侯玄演什么時候招降過人,而且還繼續重用的。
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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