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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國仇家恨
第三百章國仇家恨
李成棟回到營，馬召集手下兵馬，望崇安方向逃去。
蒲縣前面沒有險要關卡，大軍下了仙霞關，很快可以殺到蒲縣城下。這樣一座小城，要是留在這里和浙兵死磕，很容易被人全殲了。李成棟是久經沙場的大將，豈能不明白這點道理。
逃走的路，陳甲憂心忡忡，用刀背一拍馬臀前問道：“將軍，白重贊是鄭芝龍的大舅子，我們把他丟在這里，不好吧？”
李成棟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催促繼續行軍，然后才說道：“我是看他是鄭芝龍的舅子，才把他留在這里。侯玄演的大軍馬到了，蒲縣一萬個守不住，要是帶他一起逃，這樣的腌臜小人，勢必要收拾行裝，扶老攜幼，還有他收集的一眾美女。有這個功夫，浙兵已經殺到了眼前，我們都要陪他死。但是強行帶走他，這個王八蛋將來肯定不記我們的救命之恩，反而把他自己丟掉的財物、女子婦人，統統算到我們頭。干脆哄他留在蒲縣，以侯玄演的性子肯定一刀把他剁了，省事多了。”
陳甲心悅誠服，說道：“還是將軍想的周到。”
一行人催馬來到崇安，崇安的縣令陳德福聽說浙兵打過了仙霞關，心復雜無。他不是鄭芝龍的嫡系，而是當初隆武帝朱聿鍵提拔的縣令，先皇的音容相貌猶在眼前，人已經被害半年。當初隆武帝在福建的遭遇，沒有人陳德福更清楚，他一點都不相信鄭芝龍得了太后遺詔的鬼話。陳德福見李成棟兵馬甚多，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心意，違心地把他們迎進城。崇安背后是武夷山，李成棟決定在此地，和侯玄演決戰。
在他看來浙兵雖多，也不會超過十萬，畢竟顧炎武和鄭遵謙還帶著一群浙兵在襄陽呢。自己手底下有五萬人，再加占據地利，怎么也不至于輸給人數差不多的浙兵。
進城之后，李成棟馬登城樓，開始布置守御城池的準備。崇安縣令看到他如此心，心五味雜陳。
出了仙霞關，是很短的一段坦途，漫山遍野都是兵馬，如同潮水過境。浙兵雖多但是互不統屬，若不是有侯玄演、錢肅樂這樣的位高權重的統帥在，很難做到共同作戰。
“國公威武！國公威武！...”
距離李成棟逃走不到兩個時辰，蒲縣城下震天動地，全是浙兵的呼喊。小縣蒲城的城墻一點破敗的跡象都沒有，也說明浙兵遇到的抵抗之弱。
侯玄演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被親衛簇擁著來到城前，地跪伏的都是蒲縣的官吏。白重贊雙腿戰戰兢兢地不停發抖，早沒有了酒席的淡定從容，他的模樣并不難看，不然胞妹也不會被鄭芝龍選。但是此時白重贊已經顧不自己引以為傲沾沾自喜的面容了，一串鼻涕掛在下顎，看去邋遢又惡心。一雙劍眉下，兩只眼睛哭的跟桃一樣。
胡八萬一腳踢在他的身，笑道：“大帥，這個是蒲縣的縣令，據說還是鄭芝龍的大舅子呢。”
侯玄演用馬鞭一指，說道：“抬起頭來。”
白重贊不敢違逆，趕緊把頭抬了起來，滿臉的淚珠伴隨著鼻涕泡，亮晶晶的兩條掛在半空。
侯玄演腹部一酸，罵道：“低下，低下，趕緊給老子繼續低下。”
白重贊羞窘萬分，恨不得把頭埋進草里，侯玄演接著問道：“我且問你一句話，回答的讓我滿意，我饒你一命，不然把你五馬分尸。說！李成棟那個狗賊去哪了？”
白重贊一聽這個名字，氣的渾身抽搐，咬著牙用哭腔罵道：“這個狗賊說是去仙霞嶺，接過跑了，跑的無影無蹤。”
如果說現在讓白重贊評選出自己最恨的人，騎在馬奪去自己一切的這個年輕人還排不號，李成棟在他心里已經被挫骨揚灰幾萬次了。
侯玄演卻不管這一套，冷言道：“這么說，你的回答是不知道嘍？這個回答，我可不怎么滿意。”
胡八萬獰笑一聲，伸手提起他來，如同提著一只小雞子。白重贊手腳并用，不停地懸空掙扎，胡八萬另一只手放到唇前，響了一聲高亢的哨聲。
幾個親兵哄笑一聲，從馬各自扔出一根繩索，將鼻涕泡白重贊套住。片刻之后，親兵們拍馬往不同的地方騎去，白重贊慢慢被拽開，四分五裂。
這次征閩，和以往的征戰不同，侯玄演既懷國仇，又有家恨。殺氣充盈著肺腑，戾氣斥滿了心肝，北伐大好形勢被鄭芝龍橫腰斬斷、再加屠掉嘉定城，削侯峒曾首級掛于城門的李成棟，這一切都讓侯玄演恨意沖天。
很快派出的探子從四面回來，其一個在馬抱拳說道：“稟國公，已經查到李成棟兵馬的去向了，他們逃向了崇安”
“地圖！”
張一筒從懷抽出一張地圖，在馬下雙手拉扯開，侯玄演微微欠身看了一會，在地圖指出崇安的位置，馬鞭一指西南，揚聲道：“殺向崇安！”
崇安并不是蒲縣能的，此地背靠大名鼎鼎的武夷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沿著崇安河南下，整個建寧府的州郡盡在沿岸，福建行都司所在的建寧府，唾手可得。
天空陰云密布，呼嘯的風吹過，陰冷入骨。侯玄演眼神陰郁，踏入福建的那一刻起，本以為埋在心底的仇恨騰的一聲別點燃了。竹林父親無頭的尸首，弟弟稚嫩蒼白的臉龐，靜靜地躺在柴堆當。八百個劫后余生的鄉兵，如同八百個厲鬼，踏著嘉定兩旁開滿爭斗艷的花簇的小道，殺回城。遍地的尸首，遍地的頭顱，遍地的四肢....衣不蔽體的婦人，碎為肉醬的嬰兒，煙熏火燎的墻壁和建筑。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前面的城，等著自己前去。
一次他有五千人，擊敗了嘉定城的十萬鄉兵...
這一次他有五萬人，自己帶來了八萬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