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露并不是一個癡情的女人,修行在她心中的地位遠遠高于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是孟元侯。給力文學網
九大道統當中選擇逆天之術的人不多,佼佼者更少,孟元侯當年雖然只是餐霞道士,卻也算出類拔萃。
孫玉露第一次前往群妖之地,同伴就是孟元侯,當時還有其他道士,只有他的言談舉止與眾不同,勇敢得有些魯莽,聰明得有些極端,絕不是高等道士眼中的優秀弟子,對同行的年輕道士們卻極具吸引力。
相識不久,孫玉露就提議兩人結凡緣,她也是隊伍中最惹人注意的人物之一,滿心以為自己的提議絕不會遭到拒絕,可孟元侯只是禮貌性地考慮了一會,就將她的一番好意還了回去,“咱們不適合,我修的是逆天之術,從來沒打算要結緣。”
這句話從此成為孫玉露的一個心結,她是道士,有辦法將心結隱藏起來,她相信自己早晚會找到一個人替代孟元侯,從而徹底鏟除這個心結。
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刻,慕行秋的念心幻術將她的心結放大了,這本不是純粹的愛情,在幻術的引導下,卻變成了銘心刻骨的回憶,甚至進而成為情劫,險些將孫玉露拖入魔途。
孫玉露從未放棄斬緣度劫的努力,可單憑她自己的力量還遠遠不夠,是慕行秋給予她幫助。
幻境第二層能夠一心二用,慕行秋發現自己不僅能夠同時施展兩種法術,甚至連心境也一分為二,一種狂妄自大,恨不得立刻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另一種卻是悲傷與同情,孫玉露對孟元侯的情意雖然似是而非,他卻看到了自己與芳芳的影子。
慕行秋的第二種心境決定幫孫玉露一把,于是以幻術將她心中度劫的努力放大,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情劫非常危險,稍有不慎,不僅孫玉露會入魔,慕行秋也會被拉下水。
申繼先到來時,只看到慕行秋自大的一面,卻沒有看到他的另一層心境。
孫玉露最終度劫成功,慕行秋提供了必須的力量,兩人的關系就像是債主與生意人,生意人借來錢,經營得當日進斗金是自己的本事,但沒有最初那筆錢,照樣還是熬不出頭。
孫玉露由此擺脫了心結,順便還度過了情劫,對一名道士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意外之喜。
“我要報答你的這個人情,我不想再背負一個新的心結。”
“我以為你是來談這柄劍。”
“霜魂劍,沒錯,我對你的報答也跟它有關。(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慕行秋低頭又看了一眼劍身上的血色紋路,抬頭說:“我在聽。”
“大拘魂師原本想在昨晚就將劍中的魂魄全都置換到鎖魂玉斧當中,當然,她沒能如愿,反而損失了五十五件法器,自己也差點受傷。”孫玉露笑了笑,補充道:“這件事警告我們,燈燭科的規矩還是有價值的:千萬不要讓外人進入任何拘魂法陣之內,尤其不能讓他保持清醒。”
慕行秋輕哼一聲,對亂荊山破損的法器和昏倒的道士,他毫無愧疚。
“問題不止于此,霜魂劍比我們事先預想得要強大得多,你又用念心幻術催動了里面的魂魄之力,事情就更復雜了。”
慕行秋輕輕撫摸劍身,“我能感覺到,里面的魂魄充滿了憤怒,它們不喜歡住在里面,想逃出去。”
“正是,我們曾經對這柄劍加持過拘魂之術,簡單地說,就是將劍內蘊藏的魔種改造成適合魂魄居住的空間,可我們沒想到會拘來這么多魂魄,改造并不徹底,它們察覺到身處牢籠,因此很不高興。你用幻術催動魂魄之力,的確很強大,但是太直接了,引發的是一場暴。霜魂劍支持不了多久,你再像昨晚那樣用上兩三次,魂魄就會溢出,劍也就毀了。”
“你們還要對霜魂劍再次加持?”慕行秋后怕之余立刻警惕起來。
孫玉露搖搖頭,“霜魂劍已經容納大量魂魄,再對它加持拘魂之術會非常危險,想要保住這柄劍和秦凌霜的魂魄,只有一個辦法,以司命鼎重鑄。”
“重鑄?”
“嗯,其實很簡單,只有司命鼎能將魂魄分類收藏,將劍內的魂魄送入司命鼎,我們重新對霜魂劍施法,然后再將魂魄送回來。”
“第一,司命鼎不在你們手里,第二,我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相信你們,你們差點就將芳芳的魂魄偷走。”
孫玉露嘆了口氣,“大拘魂師已經后悔了,我們是來向龐山求助的,結果第一步就走錯了,她委托我向你致歉,她還說——亂荊山極少做出這樣的承諾——奪回亂荊山之后,你可以親自操縱司命鼎,那意味著你能夠化魂入鼎,如果你運氣夠好的話,或許能分辨出秦凌霜的魂魄。”
慕行秋心中一動,“你說過誰也無法與魂魄交談。”
“那不是交談,只是辨認,你們仍然無法溝通,所以你的辨認永遠得不到證明。司命鼎是道統九大鎮山法寶之一,只有它能讓活人與魂魄的世界發生一點點交叉,事實上,整個燈燭科的法術都基于司命鼎,沒有它,我們的力量將會漸漸喪失。”
“你們的意思是,我跟你們一塊去亂荊山,用芳芳的魂魄打敗風如晦,奪回她的神魂,然后你們允許我使用司命鼎?”
“沒錯,放手讓你使用,沒有任何限制,也沒有任何詭計。”
“聽上去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易,你說的報答不會就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孫玉露的笑容還跟從前一樣嫵媚,“本來我想傳你幾招燈燭科的法術,控制霜魂劍里面的魂魄之力,可大拘魂師提醒我,泄露燈燭科法術是要受罰的,我不想受罰,所以只能換一種方式還你的人情。”
孫玉露取出一只不大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裝著半軟的白泥。
“這是亂荊山特有的潤魂神泥,由七十二種稀有材料制成,包括魂魄灰屑和星華飛英——你知道星華飛英是什么吧?”
慕行秋點下頭,“望山星云樹死去的種子。”
“沒錯,那是潤魂神泥最重要的材料之一,望山封閉,對亂荊山是一大損失。這是三兩三錢潤魂神泥,老實說,我的做法有些浪費,但我必須還人情,大拘魂師也支持。”
慕行秋剛想拒絕對方的禮物,孫玉露已經動手了,她將潤魂神泥整塊取出,收起盒子,然后雙后在神泥上面捏來捏去,神泥越來越長,很快顯出形狀,她要做一只劍鞘。
慕行秋閉上嘴,想瞧瞧以潤魂神泥制成的劍鞘有何特異之處。
劍鞘完工,樸素得有些寒磣,純白色,沒有半點修飾,由于神泥很少而霜魂劍很大,所以劍鞘顯得非常薄,像是用白紙隨便卷曲而成,一碰就會壞掉。
孫玉露不精通煉器,粗胚一樣的東西也費了不少功夫,雙手捧著劍鞘送給慕行秋,“潤魂神泥對養護拘魂法器很有幫助,它還有其它好處,你可以試試。”
慕行秋接過劍鞘,三兩三錢,在手里輕若無物,在成形的過程中,它已經變得堅硬,可還是顯得脆弱,他甚至不敢用力握持。
孫玉露笑著說:“我以道火擔保,這份神泥沒有附著任何法術,如果我有一句謊言,教我入魔毀丹、生魂被拘。”
對亂荊山道士來說,這是最嚴重的誓言了,慕行秋將霜魂劍慢慢插入鞘內,突然間,劍的重量消失了,他的驚訝還沒有消失,劍和鞘同時消失了。
慕行秋知道劍鞘還在自己手中,因為他感受到那三兩三錢的輕微重量。
“用天目是看不到的。”孫玉露解釋道,聲音里微有一絲得意,如果不是極為貴重的禮物,也還不了慕行秋幫她度劫的人情,“連主人自己的天目也不行。”
“那我怎么用它?”
“霜魂劍不僅能用來拘魂,同時也能用來施展五行法術,把它召喚出來就行了,因為這是你自己煉制出來的劍,所以只有你能控制它。”
慕行秋暗運法術,大劍噌地跳出來,跟從前沒有半分區別。
“神泥也有等級,這一塊至少是七品,非常罕見。”孫玉露得讓慕行秋明白這份禮物的貴重,“幾位拘魂師一共湊出來三兩三錢,她們不希望燈燭科弟子欠外人人情,而且她們也對昨晚的事情感到歉意。至于我,只要能將秦凌霜的魂魄帶到亂荊山,就足以抵消她們的幫助。”
慕行秋將劍送回鞘內,開始覺得潤魂神泥是個好東西了,“我要是不小心弄丟了怎么辦?”
“那就小心點。”孫玉露指著她已經看不到的劍鞘,“現在你可以把它折疊起來、揉成團,做成任何形狀,好好收藏。”
慕行秋想了想,將看不見的劍鞘折成一只腕帶,牢牢扣在左手手腕上,那三兩三錢的重量就此成為他的一部分。
“以念心幻術催動魂魄之力絕不是最佳選擇,今后你要盡量少用,最好不用,潤魂神泥能夠安撫劍內的魂魄,等到以司命鼎重鑄霜魂劍之后,或許你能找到更合適的方法使用這股強大的力量,至于亂荊山燈燭科的驅魂法術,我們不外傳。”
“我還可以御劍飛行,施展五行法術嗎?”慕行秋也無意再學燈燭科的法術。
“可以,只是盡量不要驚擾里面的魂魄。”
禿子一直待在桌面上,從來沒插口,這時突然說:“左流英要見咱們,他制定了一個前往亂荊山的計劃。”
慕行秋摘下身后舊有的劍鞘,放在桌面上,輕輕拍了拍,這是一只普通的法術劍鞘,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自動適合不同大小的劍,是他在棋山買來的,現在沒用了。
“到了亂荊山,你們打算怎么使用芳芳的魂魄?”
孫玉露有些不太情愿,便還是答道:“這得由左流英決定。”
一切都得由左流英決定,慕行秋心想,這一次自己絕不充當單純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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