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尚沒用殺傷性的法術,在激起更為高漲的熱情之前,他還不想讓自己的“敵人”死掉。
中丹田絳宮自動生成的護持之力被一舉擊破,但小秋沒受皮肉傷,只是心口像是遭到重重的一錘,剎那間心跳停止,腦子里一片空白。
好一會小秋才恢復神智,發現自己仍然站在原地,外面晨光微露,禿子正飄在空中關切地看著他。
“小秋哥,你剛才好像……沒魂兒了一樣,嚇死我了。”
“沒事。”小秋活動活動腿腳,發現一切正常,連被擊破的護持之力也恢復了,申尚不小心中招,步步僵硬,因此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非讓小秋也僵硬一會不可,可他不會幻術,只能用最強橫的辦法令小秋失去意識。
申家長子越發令小秋捉摸不透。
“我討厭他。”見小秋果然沒事,禿子開始發怒了,他最喜歡的鏡子成了一地碎片,罪魁禍首就是申尚,“這次算他走運,下回遇著他,我一定要咬穿他的喉嚨,吸光他的血。”
禿子用力磨牙,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一天的修行照常進行,大家按時來到牧馬谷,都不提檀羊的事,楊清音已經知道小秋的秘密,按照兩人的賭約,她可以不當“都教”了,但她仍然像平時一樣監督眾人修行,“不讓你們這群廢物脫胎換骨,老娘面子上不好看啊。”
熟悉楊清音性格的人,都對這種不客氣的說辭一笑置之,事實上,他們正體驗友情的美好與可貴,就連楊清音也不例外,她已經習慣跟這群“廢物”混在一起,為此連每天的懶覺都不睡了。
小秋本來不想提及申尚的事,也提醒過禿子不要亂說話,可禿子沒能管住嘴巴,先是哀嘆自己的鏡子碎裂,希望有人能再送他一面,小青桃隨口問了句原因,他立刻忍不住了,將“靈官”全家人通通詛咒了一遍,甚至不小心將表親也算在內,楊清音被連累其中,好在沒提名字,老娘并不在意。
這樣一來,昨晚發生的事瞞不住了,小秋大致說了情況。
別人不知道靈官是誰,楊清音可是一清二楚,“申尚想利用檀羊鬧事嗎?讓他找我,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說起檀羊,眾人都不吱聲了,小秋平靜地說:“檀羊的事過去了,老祖峰知道那頭羊是自己摔死的。至于申尚要度崩劫……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不用參與。”
“崩劫?申尚?”楊清音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堆惡心的蟲子在她面前爬來爬去,“他崩了八十多年,現在竟然想起來要度劫?”
其他人都不知道崩劫是什么,楊清音簡單地解釋了一遍,關神躍等人恍然,這就跟他們從前的狀態差不多,“原來咱們都在度崩劫啊。”
“切,凝丹弟子才叫崩劫,你們就是偷懶沒自信。”楊清音說話總是不留情面,“我明白了,申尚這個小子想樹立一個敵人,好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而這個敵人就是你。哈,我真鄙視他,選敵人都要選最弱的。”
“我也鄙視他。”禿子說,一只小鳥貼著草叢飛行,他立刻追了上去。
眾人都看著小秋,“隨他便,我不怕申準,更不怕他。”
對小秋的膽量大家從無懷疑,可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小青桃突然說:“干嘛不讓申尚跟咱們一塊修行?清音姐姐和小秋哥能讓咱們重新開始修行,沒準也能讓申尚度過崩劫。”
“清音姐姐”四個字被小青桃專有的軟糯嗓音說出來,楊清音也有點受不了,“你就不能跟別人一樣叫我老娘嗎?”
小青桃不好意思地笑了,輕聲道:“一叫‘老娘’我就想起自己的親娘,一想起……”
“停停,我知道你親娘溫柔美麗,比我強一百倍,你愛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楊清音無奈地搖搖頭,“申尚才不會跟咱們混在一塊,他們申家的人骨子里都驕傲得很,他寧可把慕行秋殺死然后去思過,也不會接受普通弟子的幫助。”
“殺死?申尚想殺死小秋哥,這……老娘,你是在開玩笑吧?”關神躍在老祖峰待過,對看門小道士申尚有點印象,怎么也不相信他會做出殘殺龐山弟子這種事。
楊清音沒理關神躍,嚴肅地盯著小秋,“你說說,申尚是認真的嗎?”
這可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申尚多變,沒有一副面孔像是真心實意,接觸幾次之后,小秋對他的了解反而更模糊了,“申尚像是在開玩笑。”
這本是小秋的真實判斷,可是話一出口他就感到不準確,申尚說過的話、當時的神情一一閃現,“可我覺得他就算開玩笑也會下死手。”
楊清音指向小秋,“你總算看清了一點事實。沒錯,申尚就是這種人,長得像孩子,性格也像孩子,嘻嘻哈哈地討人喜歡,可是偶爾發起脾氣來也跟孩子一樣不受控制,幾十年前他差點殺死自己的一個妹妹……”
楊清音及時閉嘴,無論怎樣,申楊兩家關系密切,她不應該隨意泄露申尚的丑聞,“那個……我只是聽說而已,當時我還沒出生呢。總之申尚這個家伙有點危險。”
“這種事只有讓老祖峰上的高等道士們出面才能順利解決。”辛幼陶開口了,用的是一種別無選擇的正式語氣,“小秋哥畢竟是凝丹弟子,宗師和首座不能坐視不管。老娘若是愿意傳話的話,當然最好……”
楊清音的眉毛豎起來了,“你想讓我上山告密?”
“這不叫告密,這只是……防患于未然。”辛幼陶不自覺地向小秋靠近,“你不喜歡我去做好了,西介國王室在老祖峰上還是有幾個熟人的。”
小秋想起辛幼陶曾經提過的“叔祖”,可這位叔祖沒能讓自家王子留在養神峰,估計也管不了這種閑事。
“我自有辦法應付。”小秋還是決定不要連累大家,“申尚性格多變,沒準現在就已經放棄度劫了。”
眾人還是緊鎖眉頭,但又想不出幫助小秋的辦法,一時無話,楊清音突然兩手重重地一拍,“咱們一起對付申尚。”
“一起?”周平捂著心口,“申尚……比咱們厲害多了吧?”
“他是吸氣七重境界,距離餐霞只差一步。”楊清音倒也不隱瞞,“要說本事嘛,八十多年,該學的肯定都學會了,他是五行科混合師,精通五行之金、水兩道法術,他有家傳的虎君如意,最適合施放金法術。”
楊清音說一句,周平等人“啊”一聲,心中懼意更盛,她的興致卻越來越高,“咱們這邊呢,我是吸氣三重,學的是火法術。慕行秋剛剛凝丹,還沒選專精法術。關神躍,三天之內你得凝氣成丹,這樣咱們又多一個吸氣一重……”
“我?三天?”關神躍的臉色立刻大變,他在五行科曾經嘗試過三次,全都失敗,對凝丹極為畏懼。
“當然。要不是還缺點東西,今晚就讓你凝丹。必須成功!敢失敗?哼哼,今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關神躍張口結舌,周平同情地拍拍他的后背。
“你們幾個,”楊清音也沒放過小青桃等人,“也都得出力,通關弟子并非不堪一擊,見機出招,也能嚇申尚一跳。”
眾人全都期待望著小秋,希望他能說句話。
小秋仔細琢磨了楊清音的主意,突然覺得這是一次機會,“老娘說得對,咱們應該一塊對付申尚。”
“這個……我們真幫不上多少忙……”周平苦著臉說。
小秋要的不是幫忙,興奮地大聲說:“申尚想利用我度過崩動,咱們也可以利用他解除心結啊。”
被送到致用所的弟子各有心結,或是缺少自信,或是膽怯畏難,在小秋和楊清音的帶動下,他們幾個的修行意志已經增強不少,可是要說與一名吸氣七重的百余歲道士對抗,心里還是沒底。
“咱們不是比修行。”小秋說,他得想辦法激起大家的斗志,“打架這種事不只看誰的修行高、誰的力量大,如果只是比修行的話,天下的妖魔早就該自動投降,道士們也不用學各種各樣的法術了。”
楊清音點點頭,“有點道理,就算是斗法也講究時機與技巧。申尚號稱五行混合師,可最近幾十年都沒下過山,技巧肯定生疏,咱們人多勢眾,倒也有幾分勝算。”
小秋和老娘越說越堅定,辛幼陶忍不住了,“可是我們幾個沒內丹,也不會法術,就這么……沖去用拳頭打嗎?申尚一記法術打過來,我們可擋不住,是要死人的!”
“用符箓。”小秋當然不會讓伙伴們毫無防范地與一名道士過招。
辛幼陶立刻否決,“不行,大家都沒有祭火神印,發揮不出符箓的威力。”
“我說的不是紙符,是像盾牌、盔甲那一類防護性的符箓,玄符軍身上沒有祭火神印吧?”
“必須出身貴族的人才有……玄符軍的那些東西可擋不住道士的法術。”
“西介國肯定有更好的裝備吧?”關神躍開始感興趣了。
“有是有,可是很少,非常珍貴,輕易……”辛幼陶看著大家閃爍的目光,尤其是慕行秋堅定的神情,知道自己逃不過這次大出血了,咬牙道:“我給姐姐寫信,可是不保證一定能弄到。”
“吸氣七重的道士,又不是左流英那樣的老怪物,用不著太好的符箓裝備,只要能擋兩三招法術就行。”楊清音原本只是一時性起,此刻卻有了七八分勝算,“哈哈,太好了,早就手癢癢想揍誰一頓,申尚算是趕上了。”
“就算能擋住法術,我們拿什么進攻呢?拳頭對申尚不起作用吧?”周平問,也有點心動了。
“我教你們念心咒語。”小秋已經想到主意,甚至還有更具野心的想法:沒準能給念心科再增加幾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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