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孫

第兩百七十四章 獄中對

第兩百七十四章獄中對

第兩百七十四章獄中對

青冥的天色,尚未在陽光升起來時散開,清晨的鳥兒飛過巨大的城池上方,俯瞰下面的街道,早起的人們猶如蟻群密密麻麻,朝不同的方向開始一天的奔波。一輛牛車在城中穿行,緩緩停在府衙大牢門口,片刻,簾子撩起來,郭嘉吹了吹手,有些蒼白的臉上,白霧正從他口中哈出,下了車攆,他提著一籠食盒走進大牢。

“郭祭酒,司空說不能讓人探視。”牢頭尾隨在后小聲提醒。

“那是對外面人說辭。”

郭嘉笑了笑,讓人打開殘留斑駁血垢的牢門,走了進去。

里面是狹窄的通道,每走十步,都有矗立的木架,上面是燃燒的火盆。兩側牢房內都關押著犯人,此時見到有人進來探監,不少牢犯伸出手臂透過監牢的縫隙探在外面去抓,口中叫著冤屈,嗡嗡嗡的嘈雜起來。

走過這里,前方變得寬敞,雖然依舊潮濕,視線昏暗,但地上鋪滿了干草,顯得稍干凈一些,墻壁上還有通風的小窗,冷風刮進來,吹走了難聞的氣味,又走了一陣,最里面貼墻那邊有一扇小門,像是單獨的牢獄,上面并沒有鐵鎖,郭嘉揮手讓跟來的牢頭回去。

吱嘎一聲,他推開門,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該你喝了……”

“.……先吃塊肉再喝,肚子受不了了。”

勸酒、說話的聲音變得清晰,郭嘉微微有些愕然的立在門口,這里面頗為寬敞,燒著木炭的爐子正傳來暖和的溫度,酒壺正架在旁邊溫熱著,一張幾案兩邊,巨漢和一名青年正拼著酒,喝的面紅耳赤,嗓音不斷的叫嚷,附近的床榻上竟還有嶄新的被褥,以及幾張厚實的毛皮。

郭嘉微微張了張嘴,終于還是沒有說出感慨來,這里的環境和外面相比較簡直是好的太多,他以為就算是做假戲,挨凍肯定是免不了的,但…….看來,主公卻是花了不少心思。

暫且稱為牢房的里面,另一張幾案后面,公孫止背對著吵鬧的二人,神色平靜的翻看手中的一卷竹簡,腳邊還散落了不少。

提著食盒,郭嘉走近,“公孫首領在這方好不愜意,若是再有美人相伴,嘉都想坐進來了。”

他將提來的食物放到巨漢的手中時,那邊,竹簡放下來,公孫止轉過臉來,帶有笑意的朝對方招手,“你就是郭奉孝,那日廳堂上見過一面,怎的私自跑來探我,就不怕被曹司空給逮個正著,一起蹲在這里?”

“嘉只是想來看看縱橫草原,打的鮮卑、南匈奴找不著北的白狼王到底是如何模樣。”郭嘉并不在意對方的玩笑話,走過去將地上的竹簡收攏,愛惜的放到長案上,在對面坐下來,仔細的打量,公孫止也不介意揮了揮寬袖,雙手撐在桌面讓他看個夠。

“都督有虎狼之相,卻出此下策困于泥地。”郭嘉嘴角含笑,取過酒壺倒滿,推過去,毫不示弱的與對方對視,“.……就不怕永遠困于此地不得脫身,麾下騎兵盡歸我家主公所有嗎?”

這牢房陡然安靜下來。

“曹操要是拿得去,盡管拿好了。”公孫止接過酒,仰頭喝盡,“何況曹司空不敢殺我,更不敢假戲真做,你心里有譜,就不要過來試探,說吧,來見我是何事?”

他捏著酒盞輕放下來,墻壁上的小窗外,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擠進來,落在桌面上投出斑駁的時候。

對面的青年,正端起酒,輕聲說出話語:“嘉有一計,能快速平去我大漢的混亂。”

“那你說說吧。”

公孫止做了一揮手的動作,身后喝酒吃肉的典韋、李恪取過各自的兵器走出房門,隨后關上。

“嘉出生潁川陽翟,宗族龐大繁盛,卻是無人問理的旁支,大概也算是寒門子弟了,若無當初交友頗廣,得了舉薦,怕也是難有出頭之日,嘉聽聞都督在北地為寒門子弟所做之事,甚為感激,今日過來就是想問問都督可有問鼎天下之心?”

旋即,他笑了一下,搖手:“不說也仿,嘉也推測的出一二,漢室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雖然這大爭之事,能讓不少人記于青史,可苦的還是天下百姓,嘉無那胸襟拯救,可也能出拙計做些事情。”

“哈哈哈……”公孫止笑了起來,手啪在桌面,盯著他:“這番話你說錯人了,該給你曹孟德才對,他才是你主公。”

坐在那邊的郭嘉點了點頭:“這番話確實該講給司空,可惜若沒有都督你,這番話,我永遠只會藏在心里,不是不講,而是沒有必要。”

他站起來,朝公孫止拱了拱手。

“嘉知曉都督心里有防備,但話我還是說,都督與我家主公在擊敗袁紹后,當如何自處?你們二人若都有爭天下之心,必然會有血戰,都督善戰,也有奇謀,我家主公麾下也有善戰兵將,出謀劃策的謀士,一年半載若能分出勝負倒也好,可數年、十年、二十年打不出一個結果,天下就分治了。”

“那日嘉見都督與我家主公之情誼,勝過我們身邊親近之人,雖然有利益在上面,可情不假,嘉實在不愿見到昔日攜手之人兵戎相見,廝殺身亡。”

長案前,公孫止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奉孝這番話確實有一些說到點上了,袁紹敗亡后,我在北方一旦南下,面臨的就是曹司空,真到兵戎相見的時候,往日情分到時就說斷了就斷了,倒是讓人可惜,可大家都走到這個份上,就沒有退路的,就算我想不打,麾下跟隨的將士怎么想?他們就不想做從龍之臣?到時候推著我倆走的,就是他們了。”

郭嘉迎著公孫止的目光上前兩步:“所以嘉過來,就為說一計。”

公孫止抬手:“你講。”

“假借大秦或安息之手侵大漢邊境,引各鎮諸侯抗敵,把這潭池水攪一攪,哪里渾濁,哪里清澈一覽無遺,都督和我家主公攜手將其一一剿滅,可還天下安定。”

“不行!”公孫止起身,揮手:“倘若真引大秦、安息人入漢境,邊地百姓死傷太重。”

“可偽裝……”

他聲音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