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那案子審了一年,殷家真不冤枉,而且那會先帝優容江南仕族,案子辦得十分扎實。又趕上六皇子夭折,先帝便赦免了十二歲以下之人犯。所以樊英好運在時機,樊家好運在好心。”
易繼宗認識樊英之后,是查了很多東西的,當然,也知道,那時劉榕還小,這事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只能說,這就是運氣啊。
誰能想到,一個老管家,沒事上街能順手買下江南鹽案從犯的獨子。順便還為并沒有多少錢的劉榕賺下這么一份家業。
“畢竟也是大鹽商家出來的,看看端妃那園子,只怕就是端妃自己做,也做不出那氣派的。”易家也借那園子請過客,易繼宗去看過的,想想,那個園子,易繼宗不禁輕輕搖搖頭。
“你說皇上對樊英有什么安排?”易鋼好像沒有聽見兒子的絮叨,還在揣測著,如果說這些兒子能查得出來,那么皇上應該早就知道了,所以皇上讓他成為劉榕嗣兄,個中沒有安排,說出去只怕鬼都不信了。
“父親。”易繼宗說了半天,就是想告訴父親,他反對,并不是因為樊英曾經是官奴,更重要的是,他是鹽商之后。他骨子里就是商人。他們宰輔之家的嫡出小姐,嫁一個鹽商之后,想想都覺得心塞啊。
“古往今來,托孤之輔政大臣,沒一個有好下場。縱是今時今日,看似君臣相得,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引來圣上之猜忌。爾父已老,爾等卻還得活下去。”易鋼此時頗有些英雄遲暮之感。
“父親。”易繼宗急忙站起,但也不以為然,“要擔心的也該是那兩家,我們兩家可沒想過往里頭送人,期望著下代皇權。”
“蠢材,他們能這么做,是人家幾世的積累。現在看來,為父還是錯了,與鄂家太近,縱是皇上現在不覺得有什么。過些時日,會不會懷疑為父聯合三家,意圖不軌?”
“所以,父親還是想與端妃結親?”半天了,其實剛剛他也已經猜出來了。但他還是不愿意接話。現在特意扯出端妃,也是想讓父親想清楚,這會兒,巴結上端妃,其實也是更差,不是讓皇上更疑,更何況,到后來,只怕要傳成,他們易家為了巴結寵妃。而無底限。
“等著吧,現在著急的不是我們,是皇上。”易鋼沒有搭理兒子,輕輕的敲起了茶碗蓋子,慢慢的說道。
易繼宗有些明白了,心里也瓦涼、瓦涼。所以其實父親說了半天,這一盤棋根本不是他們愿不愿意的,而是皇上在下這盤棋。也許就是皇上知道了,他們要與顏家結親,于是原本皇上也不想把端妃扯進來的。現在卻直接給了樊英一個大大的恩典,下一步,就應該是把樊英介紹給父親,然后很多事。本就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
“其實父親一片苦心,為了妹妹,也是殫精竭慮了。”現在他就只能苦笑了一下,他們現在只能往好說,一面是安慰自己,更重要的是。回頭要這么告訴妹妹,父親為她能嫁給一個她喜歡的男人,把心思進盡了。不能說,這一切,只是皇家的逼迫。
“唉,就一個老來女,她喜歡最重要。”易鋼看兒子理會了,點點頭,心里卻也悲涼一片。他也覺得憋屈,只是他沒辦法。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女兒嫁得開心,然后讓對方知道,這是女兒的堅持,由此,對女兒好一點。、
而劉榕家,樊英在外院里,還在跟著樊家祖家的人談判,明明屋里生著火,但他還是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還真沒想到這是易家人在念叨他,他在想,一定是這些老不死的,心里還有算計著他。
“各位,皇上的恩典不容置喙,既然由在下承嗣二房,照顧端妃娘娘,那么在下自當全力以赴。各位老少爺們說的之前娘娘之生母留下的嫁妝。說實話,那點東西在在下眼中,還真不值當各位來一趟。不過呢,這是外公與母親大人對娘娘的一片拳拳關愛之心,在下還真不能拂了這情誼。這樣好不好,東西我回頭去領了回來,當初就說好了,那是娘娘的嫁妝,這眼看著娘娘也要進宮了,這些東西,我是一文不要,全部放到嫁妝里的。到時大老爺可以請京兆尹派人來點算。”
說完長長一段話,他喝了大大的口茶,看到下頭所有人那種瞠目結舌,他的心里滿是快意。當初的判詞他可是仔細研究過的,在劉榕成年之前,這些東西由家族代管,但是東西的正本房地契都是衙門的。等著劉榕成年作為嫁妝帶走的。
現在劉榕成年了,要嫁了。還是嫁皇帝,你們敢扣娘娘的嫁妝嗎?鬧騰,不就是覺得娘娘有了嗣兄,家里沾不上光了。娘娘封妃,這些人怎么腦子這么不好使,直想著失去什么,不想著會得到什么。既然這些人都靠不住,他就直接幫劉榕割裂就是了。
“可是當初那位嬤嬤說……”樊大爺糾結了一下,劉榕那三分之一的收入已經被族里當作正常的開消了,現在擺明了,人家要收回,他還真不好意思說你們能不能繼續給。
“行了,那點錢,還用麻煩娘娘,按賬本,每年會給族里三百兩銀子,成了,這錢我給了。多大點事兒,回頭我也會跟劉家送信,每年我按日子送銀子。只要我活一天,給族里這份心意,斷不會斷了。”樊英一擺手。
樊大爺再次苦笑,他能說,就算他是族長,有些地方他看不到的。這些年來,房地契是不在他們手上,但是誰知道中間那些人有什么手腳。不然,為何劉家來鬧騰,人家也當過家,人家知道收入。現在人家收回了,一查賬,好些事也瞞不住了。樊大爺心里也急,只是這族里的事,家丑還真不好外揚,這讓他說什么。
“英兒既有這份心,也就沒什么可說了。初一原本要開祠堂祭祖,不過有了這天大的喜事,也不可草草為之,回頭伯公跟族中長老商議一下,十五那天熱熱鬧鬧的祭回祖,把娘娘,與英兒的名字也要記下來的。”
“那勞煩伯公了。”樊英干笑著對樊大爺拱了一下手,三百兩打發,很好。想想族長做到樊大爺這樣,也夠窩囊的。
想到這兒,他又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抬眼看看,他也算了,在坐的,沒幾個對他有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