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看什么?”舒嬤嬤進來,她才忙完,看到眉娘在看這些東西發呆,過來不經意的瞟了一眼。
舒嬤嬤剛剛一直在邊上,劉榕接賞時,她一直在關注著。她徑自拿了皇后那個,拿在手上仔細的看著。其它的她連眼角都沒夾一下。金魚佩她看夠了,才對眉娘說道,“她說了,這個她喜歡嗎?”
“她要送給她的小錢子,雖說覺得可能小錢子現在用不上,不過呢,小錢子也許將來能當上大總管,總能用上。”眉娘輕笑了一下,她強調了一下,這是劉榕的小錢子,而非是真的那個小錢子。
“她倒是什么時候都先想別人,你跟她說過癢癢撓?”舒嬤嬤放下了手上的金魚,她更關注癢癢撓的問題。
“不記得了,也許她看我收拾過那個,于是以為我喜歡。”眉娘真的不記得了,不過她自然不會給舒嬤嬤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小劉榕是她的女兒,她啥時候也不會讓人懷疑她。
當然,她其實也不確定,她有沒告訴過劉榕。劉榕每天跟她睡的。而摟著一起睡時,人就會自然的變親近起來,所以她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跟她說過什么。所以她也不算是撒謊,只是她確定罷了。
“也好,總算你沒白疼她。”舒嬤嬤還是沒笑,可能天天在太后跟前微笑著,她在親近的人面前,她也懶得再笑了。當然,其實舒嬤嬤在宮中是嚴肅之名的,對她來說,只要離開了太后的視線,她都懶得笑。
癢癢撓的故事,舒嬤嬤比眉姑姑更知道了,她其實也是當事者。誰讓她其實和莊嬤嬤是姐妹淘,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然后一起跟著當初的小姐,今天的太后進宮。
莊嬤嬤和舒嬤嬤最大的不同是,莊嬤嬤年輕時,是有情郎的。好吧,也許不算是情郎了,只能算是暗送來波的朋友。那個藤編的那個癢癢撓,就是那位正好在造辦處的“好友”,用剩下的材料編了送給她玩的。
只不過,那東西剛送來,就讓太后看見了。太后還真不是奪人所好,她只是習慣的以為,這是造辦處分發的。誰讓那小子進不了內宮,只能讓小太監送進來,然后呢……就成功的讓太后誤會了。
當然,那時的太后只是剛剛進宮的嬪罷了。正是剛剛得寵之后第一次先帝去別人宮里過夜的第二天。
于是,這個癢癢撓到的正是時候,于是,在太后的心里,這是宮里其它人對她的警告。于是,太后來說,這不是癢癢撓,而是她人生第一個挫折,所以這個癢癢撓在太后的身邊呆了三十年,一直在她的手上被把玩著,這對她來說,就是她人生的戒尺。
莊嬤嬤那時還真不敢說,這不是造辦處送來的。事實上,那個的確是造辦處送來的。她怎么說呢,那里都是外男,真的說出來,怎么說得清。那時莊嬤嬤還是年輕的姑娘,真不敢往外說。只能將錯就錯的,放到了太后的身邊。
舒嬤嬤一直就看著莊嬤嬤在沒人看到時,偷偷的看著那個癢癢撓,她提醒過她,不要這么干,只是問題是,她怎么讓一個慢慢變得枯萎的心靈,得到滿足?
可能那個癢癢撓,就是一種預示,預示著她和某些東西注定了有緣無份。舒嬤嬤失去了出宮的機會,成了姑姑,然后慢慢的年華逝去,有些人、有些事,都不敢想、不敢問了。但那癢癢撓,就成了一種寄托與執念。
所以莊嬤嬤離開宮庭那么快就生病了,因為離開了,有很多事就得面對了,然后呢,原本就枯萎的心,那一刻,就完全消失了。于是,莊嬤嬤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一切希望。
舒嬤嬤瞧不起莊嬤嬤這點,但再瞧不起,這也是她惟一朋友的惟一的念相了,可是就是這點念相,她還真幫他辦不到,她的心里,其實她的心里也有點遺憾,現在看到小劉榕幫著她辦到了,她也就是過來問問罷了,內心深處,多少還是有點開心的。
而眉娘也是到莊嬤嬤最后時,才知道了癢癢撓的故事。于是她對莊嬤嬤的遺憾,也跟著有了執念。每次收拾東西時,她都會拿著那個癢癢撓有些不忍放手。
眉娘想過,要不要開口問太后討了去,或者干脆直接趁著太后不在時,弄個相擬的,弄折了、報個備,這事也就遮掩過去了。但是有些事只能想想,她們在宮中能走到今天,全然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她們的謹慎。
這癢癢撓也跟了太后三十多年了,對太后來說,這不是個小玩藝,而是她每天拿在手上的一個小物件。就跟劉榕捏景佑的小臉一樣,開心、不開心,她總要捏一下,這是一種慣性。
所以眉娘跟了太后這么多年,她若開口問太后討要,就是沒有眼力勁,怎么敢問太后要這個?待太后問起,不是把莊嬤嬤的隱私給暴露了。甚至往大點說,這是破壞了老太太堅信這些年的信念。于上,她怎么敢這么做?
至于說弄折、報廢,也不成的原由也在這兒。太后一直拿在手上把玩,上頭的包漿,已經不是一般東西能比得上的,真的弄折了,那就不是報廢的問題,而是弄壞了太后心頭好,弄不好是要吃板子,甚至被趕出宮的。不然,這么多年,莊嬤嬤都沒弄回去,眉姑姑也就更不可能更回去了。
所以有些事,只能想想罷了。她沒想到,有一天,劉榕竟然直接幫她討了回來。是啊,這事也就只有劉榕來做,她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對太后的重要性,劉榕開口,太后根本不會懷疑有什么。只會覺得,這是小孩子貪玩罷了。
不管太后舍不舍得給,總算試過了,然后她都會覺得她努力了,心情會很不同。
現在太后給了,她終于有機會能把這個放回到莊嬤嬤的墳頭里,完成莊嬤嬤的遺憾,她也就了無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