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大圣

第684章 畫龍不點睛,畫虎不點瞳,畫紙人只畫眼不點睛

山野詭事,奇聞異志,風水迷局,人心叵測。

自古以來,一些民間志怪傳說離老百姓很遠但也離老百姓很近。。。

在老一輩中流傳著這么一句俗語,人死茶涼燭留影。

古人一直有拿燭比喻人眼睛的傳統,比如燭知、燭察、燭鑒,所以這里的燭不單單指燭火照見世間炎涼百態,人死后誰才是守孝的孝子孝孫,還指人的眼睛。

人死茶涼燭留影,在綁匪山賊中還有另一種黑話翻譯,這些綠林人士中很迷信人死前最后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誰,就會在眼珠子里留下那個人的影子,死后會找上門尋仇。

所以這些個綁匪在撕肉票,殺賊劫道殺人時,總蒙著臉,不讓死者認出自己,萬一被看見了面孔,就會心狠手辣的摳掉死者兩只眼珠子,防止晚上上門尋仇。

這是一個依山傍水的鄉鎮,全鎮人口滿打滿算,連襁褓嬰兒和孕婦肚子里的胎兒都算上,也就五六百人左右,在鄉鎮的唯一出入口位置立了座石頭牌坊,叫鳳凰鎮。

要說這鳳凰鎮的地理位置倒也不錯,依山傍水,坐北朝南,兩側伸展出小橫嶺,沒有其它村子搶走此地風頭,像極了鳳凰展翅,恰好把鳳凰鎮圍住,把天災人禍都抵擋在外,形成獨具一格的鐵桶江山格局,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能保兒孫三代人健康過完一輩子,只要兒孫肯勤懇踏實過日子,這里有山又有水足夠吃喝不愁了。

今天的鳳凰鎮還是跟往常的平靜日子一樣,在昨夜晨霧還沒完全散盡,天還沒完全大亮的時候,就有手腳勤快的幾家人趕著一起合養的老黑牛犁地,準備新一年的春播。

或許老黑年真的太老了,今天犁地沒多大力氣,把幾家人急得不行,春播就只有那么幾天,不把去年的老田翻新,勢必會影響到今年的莊稼收成。

關鍵是這頭老黑牛是幾家人一起養的,今天輪到這家犁地,明天輪到那家犁地,后天輪到另外家犁地…今天耽誤了犁地晚上想繼續犁地補回來,其他幾家人也不會答應。

就在幾家人相互指責對方沒把牛養好,老牛一個使力,犁耙從水田里翻出一個沾滿了泥巴的麻布袋子。

幾名莊稼漢解開袋口一看,凄厲慘叫聲打破清晨的平靜,很快,水田里犁地出一具女尸的事,就在人口不多的鳳凰鎮里傳開,聞訊而來的鎮民們把水田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女尸死法很慘,大人們看到后都驚地頭皮發寒,趕忙捂住小孩眼睛。

那女尸面目猙獰,表情仇恨憤怒,兩只眼睛的上下眼皮被人拿針線縫合,眼皮上密布黑色縫線,看著就很瘆人,就像爬滿許多條扭曲黑蟲一樣。

人們為死者嘆息,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把人的眼皮都給縫上了。

活人最忌諱死人了,但總不能一直把人死人留在水田里,影響了鎮民們的生活,在老鎮長的吩咐下,喊來幾個屬相大,正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子,找來草席裹起女尸,扛到鎮里宗祠。

而另一邊,老鎮長讓人去喊來鳳凰鎮西頭的話事人來看看女尸的情況,話事人就是懂得些山、醫、命、相、卜的民間玄學高人。

話事人背著小木箱,再帶著個小徒弟,急匆匆趕來,話事人一見到女尸的雙眼被針線縫合,當即就變了臉色,說要盡快找個好地方把女尸下葬,絕不能留此尸在鳳凰鎮過夜,否則會有大禍臨頭。

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這女尸由誰扛回來的,繼續由誰負責抬棺,好生厚葬,別纏上鳳凰鎮,雖然中途發生點小變故,話事人對著女尸說盡好話,又是燒香燭又是燒紙錢,一頓好生伺候安慰后,總算一切順順利利。

等忙完這一切,也已是入夜時分了。

新墳前,老鎮長見話事人依舊擰著一對眉頭,不解問:“大先生,可是還有什么顧慮嗎?”

大先生是當地人對有大學識的人的一種尊稱。

話事人擰眉:“或許是我多慮了,雖然人已順利安葬,可仍舊覺得心神不寧,鎮長,你命人找一只公雞和一只母雞在今晚成親,大擺宴席,敲鑼打鼓七天,如果這七天相安無事,就說明真的是我多慮了。”

老鎮長目露訝色:“連擺七天宴席,可是一筆不菲開銷,而且為什么要給家禽辦席成親?”

話事人:“這叫沖喜,驅除晦氣。雄雞應朱雀,屬純陽之物,找雄雞成親正好應和了我們鳳凰鎮的名字,鳳用雄雞取代,凰用母雞取代,用鳳凰沖喜,可以提升我們鳳凰鎮百姓陽氣,消災擋煞。”

老鎮長為難道:“大先生,真的一定要連擺七天酒席沖喜嗎?只用一天行不行?”

看得出來,這名話事人在當地的威望很高,老鎮長雖然心疼這么大一筆開銷,在見到話事人搖頭后,他還是同意下了這件事,立馬吩咐人去找雄雞母雞各一只。

當天晚上,鳳凰鎮連夜大擺宴席,敲鑼打鼓,一番喜慶熱鬧場景,但今天成親的不是人,而是兩只鐵籠子里的一對雞,兩只鐵籠子都貼著喜慶的大紅囍,并用紅色綢緞牢牢系在一起。

酒席上,大先生跟老鎮長,還有鳳凰鎮一些有頭有臉人物同坐一桌,彼此敬酒,氣氛活躍。

就連話事人的小徒弟也有幸與這些人同坐一桌,看得出來話事人很疼愛自己的小徒弟,提前帶他出來見大世面,介紹給鎮里大人物們認識。

有富商端起酒杯朝話事人敬酒,疑惑問道:“大先生,我們心里一直藏著個疑問,今天挖出的那個…到底有什么不同之處?為什么大先生要急著下葬,還要連夜大擺宴席沖喜?大先生今天帶著我們從早忙到晚,一切都很急促,倉促,我們到現在才有空閑問出這個疑問。”

話事人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借助烈酒帶來的火辣后勁,說起了他為什么這么做的緣由:“在我們這行,有一句話‘人死茶涼燭留影’,你們可知那女尸的眼睛為什么被人用針線縫合起來?”

不等大家回答,話事人已經自問自答:“因為兇手不想被死者看到自己的模樣,晚上在睡覺時被尋仇上門,所以會把死人的兩只眼珠子挖掉。但是像今天這種把雙眼縫合起來的,說實話就連我也是頭一回碰到。”

“不管是生前縫合雙眼再殺人,還是殺完人后再一針一針把尸體的上下眼皮用線縫起來,這都不是心智正常的人能干得出,這兇手比頭腦簡單的綁匪還要冷血,惡毒得多,那女人死得不簡單吶,白天我是好話說盡,告訴她冤有頭債有主,鳳凰鎮給他好生厚葬,讓她不要纏上鳳凰鎮無辜百姓,她才肯同意讓我們抬棺下葬。”

在座鄉紳們聽完都是大罵兇手不是個東西,然后再次舉杯朝話事人敬酒:“我們鳳凰鎮多虧有大先生這位高人,才能一次次逢兇化吉,不管紅事白事,只要有大先生在,能再保我們鳳凰鎮百年太平。”

“對對對,有大先生在,鳳凰鎮就能一直太平安康。”

鄉紳們紛紛敬酒,一頂頂大帽子戴來,話事人連忙謙虛說都是大家抬愛,鎮長功勞才是最大。

敬完一輪酒后,有人好奇問:“大先生,假如有人解開女尸兩眼上的縫線會有什么后果?”

聞言,話事人面色頓時嚴肅:“畫龍不點睛畫虎不點瞳畫紙人只畫眼不點睛,在我們這一行里把這種叫開竅,借陽!是大忌諱!”

“兇手之所以把女尸眼睛縫上,就是不想讓她看見真兇長什么樣子,如果鳳凰鎮解開女尸雙眼上的縫線,她看到了鳳凰鎮鎮民,就會把大家認作殺害她的兇手,必有大禍臨頭!”

“真兇把女尸棄在鳳凰鎮,估計就是存了這種害人的心思,想把禍水東移,嫁禍給我們,還好鎮長及時讓人保護尸體,沒有讓人破壞尸體,不然我們鳳凰鎮就要受到牽連了。”

在座的鄉紳們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錦衣,哪聽說過這些民間忌諱,就連老鎮長聽完這一番解釋后也是嚇出一身冷汗,不由后怕的說:“還好我們鳳凰鎮有大先生在,不然我們這些什么都不懂的莽夫就真的要犯下大錯了。”

哪知老鎮長的話才剛說完,坐在大先生旁邊的小徒弟手里的酒杯啪的摔砸在地,臉色煞白,一副魂不守舍模樣。

話事人眉頭一皺,問自己這個徒弟怎么了,小徒弟魂不守舍的磕磕巴巴說道:“師,師父,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您…白天抬棺前,我看那女子可憐,一個人曝尸荒野,客死異鄉,人都死了還要遭到非人虐待被人拿針線縫起眼睛…心有不忍…就,就一個心軟,在抬棺前擅作主張的給她開了眼……”

小徒弟越說臉色越白,哭喪臉道:“師父,我也是一片好意…她,她應該不會找上我吧……”

“什么!”

“混賬!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點說!”

話事人面色鐵青的站起身,氣得身體發抖,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責備了,他慌忙看向老鎮長:“鎮長,棺材里的人已經開了眼,點了竅,死不瞑目的人絕對不能下葬!我們必須馬上刨開墳墓,抬出棺材,濕寒之地最適合養尸,絕對不能讓棺材落地吸到地下的濕氣和地氣!”

說著,話事人狠狠瞪了眼自己這個自作主張的不爭氣徒弟,找來一盞燈籠,踩著夜路,急匆匆跑向鎮子外的新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