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
沙漠。
戈壁。
古象雄王國境內。
這里是離天最近的高原,天空藍得如洗,太陽照得人眩暈,在高原戈壁荒漠上矗立著一座座雄壯丘陵。
這些丘陵冬天時大雪封山,夏天雨季時又露出雄壯偉岸的身軀,千百年如一日的鎮守在西昆侖。
在高原上,每一座山峰都有祂的一段史詩傳唱故事,每一座山峰都是鎮魔贊神,是高原的護法神。
因為這里離天太近,天上的白云在蒼茫大地上投射下一片又一片巨大陰影,瑰麗壯闊,奇壯美麗。
這片高原戈壁既是高原最壯闊奇雄的美麗地方,有著高原最高的雪山,有著高原最圣潔的圣湖,有著高原離大地最近的蒼穹,但這里也有著高原上最貧瘠干旱的土地和最廣袤無垠的荒漠無人區。
一旦脫離部落或商隊,孤身一人踏入這片土地,人很快會被千里無人區和缺水口渴給殺死。
忽然!
平靜的無人區戈壁上,地上的沙碩石子跳動,先是輕微跳動,然后跳動得越來越快速。
轟隆隆!
轟隆隆!
抬頭看向天邊,沙塵沖天,有千軍萬馬正在高原戈壁上奔馳,趕路,鐵蹄落地如萬鼓擂動,地動山搖,這是舉著黑石氏一族黑色旗幟的騎兵大軍,正朝黑石氏都城黑石城急行軍。
人過千,漫山遍野。
人過萬,無邊無岸。
這一點都不夸張,大地在鐵蹄下震顫,蒼穹被殺氣卷動得風云變色,白云就像牧民鞭子下的牧羊被驅趕得朝前迅疾移動。
就是這樣一支令天地變色的騎兵大軍,在一處裸露出干涸河床的寬闊河谷里,被一輛馬車攔住前路。
馬車的馬夫是名身體硬朗的漢人老者,他背靠著車廂,懷里抱著一條馬鞭,頭上的遮陽斗笠擋在臉上,看起來似乎在假寐,并未注意到有騎兵大部隊接近。
鐵騎大軍根本不把區區一輛馬車放在眼里,探路的數十騎先鋒部隊,速度不停的沖撞而來,目露冷血無情的冰冷。
可就在這數十騎沖近馬車時,原本看似在假寐睡覺的馬夫,手中皮鞭噼啪抽打空氣,爆發出比刀光劍影還鋒利的氣罡。
令人膽寒的一幕發生了!
足以覆滅一個小型部落的數十騎騎兵,胸膛爆開血箭,跌落馬背,重傷慘叫。
馬夫并沒有一上來就下死手,而是給這些人留了一線生機。
馬夫僅靠手中一根普通馬鞭,接連攔住幾波探路騎兵,寬闊河谷倒下了上百名慘叫不停的戰士。
他們的傷口一致,都是胸前被鋒銳氣罡切開。
一輛馬車,就攔下了一支正在急行軍的千軍萬馬,這支由幾大部落、二三十支中小部落組成的騎兵大軍里陸陸續續有十幾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大軍前方,呵斥老人,讓老人趕緊讓路,他們要急著支援黑石城,今天誰敢擋在他們面前就是與整個黑石氏為敵,他們胯下的戰馬和手里的彎刀可絕不會手下留情。
馬夫這個時候像是終于從熟睡中醒來,他扶正遮陽斗笠,然后伸了個懶腰,嘴里嘟囔一句:“越老越喜歡曬太陽,不小心就睡著了。”
然后又低聲一句:“又被公子算準了,支援黑石城的幾大部落果然為抄這條近路。”
“喂,臭老頭,你在說什么?”幾大部落高層毫不客氣的大聲怒斥,手中馬鞭不耐煩的抽打在地,抽出一條長長凹坑,臂力驚人。
奇伯抬起頭看著面前如黑云壓城的騎兵大軍,臉上并沒有出現半點驚慌神色,而是平靜的說道:“黑石城已被攻破,黑石氏族長潘多已死,黑石城的自在宗也已經覆滅,千手尊者丹巴也已經身死,黑石氏從今天起已從高原雪山除名,你們現在趕去黑石城也已經晚了,何不惜命退回各自部落,免得白死一遭。剛才傷人只是警告,這次再有人犯前一步,老奴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些部落高層聽不懂漢人的話,當聽完手下人翻譯后,這些部落高層不為所動,目光兇狠瞪著奇伯:“老頭,我們對你已經夠客氣的了,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今天真的不讓開路嗎?”
這些部落高層也是忌憚奇伯的實力,所以才肯跟奇伯浪費這么多口舌,要不然早讓鐵騎大軍踏平一切攔路石了。
黑石氏族長潘多的死,千手尊者丹巴的死,這么大的事,自然瞞不過他們安排在黑石城里的耳目。他們支援黑石城是假,爭奪高層死光后的權力真空和黑石城里的財富,才是他們的真實目的。
至于信仰自在宗,自在佛什么的,那都是唬弄唬弄些底層百姓和農奴的小把戲,能坐擁權勢的高層,肯定不好唬弄,這些人只信仰手里的戰士和彎刀才能給他們掠奪來更多的財富和地盤。
奇伯一步不退:“在黑石城里有我家公子最重要的人,那位曾經說過一句‘好人不該受苦’,我家公子說他是好人,他只需一心堅定求道即可,今天這件臟手的事就讓我家公子來做…但要老奴我說,公子她也是苦命的好人,所以這件臟手的事就由老奴我替公子完成,如果以后要下地獄十八層,那就都讓老奴一個人承擔吧。”
“因為,好人不該受苦的!”
那十幾名高層目光冰冷,不再浪費口舌,手臂一揮,下達命令:“殺!”
剎那。
箭如雨下。
高原勇士都是上好的騎射手,萬箭落向河谷中的馬車。
但是這些箭雨還沒靠近馬車,就被奇伯身上沖出的氣罡震斷,彈開,下一刻,奇伯拿出一張黃符,封印一方世界,把那十幾名部落高層還有幾百名貼身近衛都籠罩進結界內。
這是一場殺戮。
是毫無懸念的單方大屠殺。
然而當外界鐵騎大軍攻破結界,之前已經倒在血泊里的各部落高層,又都毫發無損站在原地,接下來,這些高層帶著身后的遮天蔽日鐵騎大軍與旌旗漫漫,繼續急行軍支援黑石城。
靠近西昆侖山附近,老道士帶著傻羊站在一處土山上,注視著腳下的急行軍大部隊。
老道士神色鄭重無比:“這些人都舉著黑石氏的旗幟,肯定是小兄弟已經殺進黑石城,這些部落騎兵都是趕往黑石城支援黑石氏和自在宗的!不好!小兄弟有危險了!”
站在這座山峰,眺望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已能隱約看見天際盡頭矗立著的黑石城所在黑山。
老道士這次沒有退縮,而是鄭重轉頭朝山羊說道:“我們必須得想辦法引走這些人,好給小兄弟留下足夠時間離開黑山城!”
他對山羊說話,就好像是他知道山羊能聽懂人話。
山羊一蹄子重重刨坑,鼻孔噴出熱氣。
“老道我有一計,我們再借一次擁措上師和雪山白牦牛的名聲,然后……”
只是,今天的擁措上師和雪山神獸面對那些高原部落的高層們失去了作用,那些部落高層們為了盡早沖進黑石城爭奪權力真空與財富,根本不聽“擁措上師”口舌,繼續帶領大部隊進軍黑石城。
擁有權勢的人,永遠只信自己。
被“擁措上師”嘮叨得煩了,這些部落高層索性命人軟禁“擁措上師”,大部隊繼續加速趕往黑石城。
眼看這些人要動自己的三師弟,山羊急眼,本就性格狂躁,受不了低聲下氣委屈的它,當即發狂,它一路撞開幾個嘍啰,直奔那些部落高層而去。
轟隆隆!
大地震動。
一頭牦牛奔跑起來的氣勢何其驚人,仿佛連附近山峰都在搖晃一樣。
部落高層們面色大變,都急聲喝令:“快快!給我攔住它!”
“別讓它撞過來!”
但是他們還是小覷了山羊發狂后的力量,人們只覺眼前有道白色閃電奔跑過去,心里才剛驚呼好快的速度,下一刻,一名部落高層已經被羊角撞飛出十幾丈外,當場筋骨斷裂,氣絕身亡。
發狂紅了眼的山羊,連老道士都攔不住,也就只有晉安才能制服其,不多久,那些扎堆聚集一起的各部落高層全都被它的力量鎮殺。
看著高層全被雪山神獸一鍋端掉,剩下的高原部落戰士們都有些傻眼和被震懾都了,一時間都忘記了大口喘氣。
白牦牛是雪山神獸,在民間的地位,與贊神、雪山神的地位一樣崇高,看到信仰的神靈在人間潑下怒火,有不少人已經下馬跪地,祈求神獸息怒。
這場景把一旁的“擁措上師”看得愣住。
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大師兄果然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