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稍作準備后,開始準備登天路。
老道士由削劍背著,為防止削劍跳躍懸棺時因動作幅度太大,把老道士甩下懸崖,削劍把老道士死死綁定在背上。
而晉安則手舉石弓,負責保護削劍與老道士安全。
其實要準備的東西并不多,晉安帶頭最先下入青銅鎖棺陣。
晉安身手矯健的幾個蜻蜓點水鐵鏈,人輕松躍上懸棺,剎那,嘩啦啦,懸棺擺動。
與此同時,呼——
晉安手里火把的火苗虛晃幾下,這坑洞里居然有氣流。
實際上鎖住懸棺的鐵鏈很粗厚,幾條吊著懸棺的鐵鏈微微搖晃下又很快恢復平靜,鐵鏈和懸棺都很牢固。
晉安又連跳躍幾口懸棺,試了試這些鐵鏈都十分牢固,于是朝外頭的削劍喊道:“這里的鐵鏈和懸棺都很牢固,你們放心上來吧。”
第二個躍上懸棺的是背著老道士的削劍。
別看削劍背著個人,但他就像是如履平地,居然走得比晉安還穩當。
“嘶,這里頭好冷啊。”老道士嘴唇磕巴了下。
的確。
晉安一開始也發現了,這坑洞內和坑洞外的溫差很大:“或許在我們腳下有通風口能直通外頭,有風倒灌進來的原因吧,這里頭的溫差的確有些大。”
隨后進來的是紅玉姑娘、鄔氏兄弟倆。
這三人江湖武藝并不如晉安和削劍,懸棺搖晃得劇烈,差點沒把三人晃得摔趴在棺材蓋上。
最后一個上來的祁老頭。
倒是難為他一個老人家還要跟著年輕人跳上跳下了,他抓著鐵鏈攀爬得很小心,好在這些鐵鏈足夠粗厚和牢固,只要動作幅度小些,一路上多加小心些,倒也沒太大危險。
雖然因為害怕,但也能慢慢跟上隊伍。
其實為了保險起見,一早大家就商量過,為避免這些棺材和鐵鏈因年久失修,無法同時承重幾個人,所以每次一人踩一口棺材或攀爬一條鐵鏈。
這坑道里的鎖鏈與棺材密度很高,只要放開膽子,即便是普通人也能通過鐵鏈順利攀爬,幾人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順利,并沒碰到什么危險,甚至連老道士都神色輕松的來回打量起眼前這個深淵坑洞。
說起來,這坑洞里的巖層跟其它地方有著明顯不同。
居然是灰白色的。
走在前頭探路的晉安,見老道士在好奇打量崖壁,隨口解釋一句:“這些應該是砂巖,砂巖的主要特點就是有著很好的隔音,吸潮,不長青苔,耐腐蝕耐用效果。”
“而且還能吸光,冬暖夏涼,或許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光源無法在這里照出很遠的原因吧。”
當說到這,晉安眉頭不經意輕皺了下。
如果真是砂巖,按理來說不應該外頭巖層和這里的巖層不一樣啊?難道是幾萬年前的地質形成特殊?
這疑慮被晉安藏在心里,并沒有說出來。
這里環境有些幽森,像是直通往陰曹地府的路,再加上有第五幅壁畫預言,隊伍氣氛本就有些緊張過頭,他就沒必要再在這時候火上澆油,多添幾把火了。
老道士嘖嘖說道:“小兄弟你可懂得真多。”
五臟道觀三人說是不管祁老頭他們,但走在前頭探路的晉安,還是會時不時停留片刻,等后面的人都跟上來后他才會繼續前進。
晉安和削劍是那種藝高人膽大的人,這些懸棺難不倒他們,二人腿腳快過其他人不少,此時,晉安和削劍便是再次放慢速度等其他人跟上來。
在等待時,老道士還在打量身邊那些巖壁,然后面露一抹古怪神色:“小兄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老道我咋感覺這四周巖壁…說是巖石,但……”
老道士說到這時,變得有些吞吞吐吐起來,臉上表情似是有些顧忌。
晉安回頭看一眼身后,紅玉姑娘他們還有些功夫才趕上來,問老道士但是什么,有話直說。
老道士警覺著周圍,以只有己方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不是老道我多想,但是你不覺得這里的灰白色巖壁看著跟…亂葬崗里被野狗刨出棺材的死人爛骨頭顏色,像是一樣的嗎?”
“而且還是那種上了些年頭的死人爛骨頭。”最后又臨加一句。
被老道士這么一說,晉安猛的一怔,就見他用手里石弓刮了刮身邊的巖壁,質地很堅硬,居然連一點白色印記都沒鑿出來。
足可見之堅固了。
若說這地宮受到洞天福地影響,誕生了一些神異變化,比外頭普通巖石更堅硬,他是相信的。
但聽了老道士的話后,他再看這些灰白色巖層,已經多了幾分想法。
思及此,他伸手去摸巖壁,指尖觸感敏銳,他摸上手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些砂巖表面布滿了許多細小孔洞,細小空洞邊緣有點鋒利,割手。
發覺到這個異樣,晉安眉頭皺起。
雖說正常砂巖的表面也是粗糙,也會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小孔洞,小顆粒感,但那手感摸上去只是有些粗糙罷了,斷然不會是空洞邊緣鋒利割手。
這讓晉安想到他們背著山羊偷偷啃羊腿骨時,骨頭斷面的蜂窩狀無數小孔。
其實那玩意叫骨質。
經常提到的骨質增生,骨質疏松,說的就是這玩意了。
“小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老道士見晉安皺眉沉思,以為其是想到了什么,緊張問道。
“是不是在蕭敬明施主偷走的大石頭墩子地圖上,有標注出來這地方是哪里?”
晉安搖頭:“地圖上并沒有標注這條路,起碼在未被損毀的地圖上,我沒有看到這條路。不過…我有些猜想到我們現在身處哪里了。”
“啊?”
“是哪里?”
老道士連忙問道。
此時就連削劍也好奇看向晉安。
晉安并未馬上回答,他先是抬頭看看頭頂上方,但這坑洞里吸光,頭頂上方烏漆嘛黑一片,看不到盡頭。
然后小心來到懸棺邊緣位置,低頭看一眼腳下深淵,同樣是烏漆嘛黑,看不到來處在哪里。
仿佛是他們正站在天棄之地。
上下混沌。
老道士見晉安來回磨蹭,他那個心癢好奇啊,就差抓耳撓腮了,著急催問:“小兄弟你可急死老道我了,你到底發現了什么,倒是快說喲。”
哪知晉安還打起了啞謎:“老道,你不是說這些灰白巖壁像有些上年頭的死人骨頭顏色嗎,你看我們所處的萬丈深淵坑洞,上不見盡頭下不見來處,你還沒猜出來我們所在位置嗎?”
其實,這提示已經非常明顯了。
人什么骨最長?
老道士瞪大兩眼:“山神的天,天地骨!”
在集風水大成者的《撼龍經》中有這么一段原話——
“須獼山是天地骨,中鎮天地為巨物。如人背脊與項梁。生出四肢龍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西東為四派。西北崆峒數萬程,東入三幃為杳冥。惟有南龍入中國,胎宗孕祖來奇特。黃河九曲為大腸,川江屈曲為膀胱。分枝劈脈縱橫去,氣血鉤連逢水住。大為都邑帝王州,小為郡縣居公侯。其次偏方小鎮市,亦有富貴居其地。”
這風水術語里的天地骨就是指脊椎骨。
難怪老道士會這么震驚了。
如果這里真是山神的脊椎骨,為什么在地圖上要隱藏,不標注出來?
如果這個像何首烏的人形陵墓,真是上古時候的山神遺骸,又為什么要給山神天地骨打上這么多鎖鏈和懸棺?
“是了,懸棺,玄宮,天地骨就是藏風聚氣的風水好地方,以七星連珠風水格局打通玄宮,就能源源不斷滋養點石樹,使二者結為一體。”
“脊椎骨在命理一術中又有昆侖不周山、天柱山之說,是頂天立地脊梁,打斷不周山,就再難起氣候。假如這真是山神遺骸,并且還是個木精山神何首烏,這些青銅懸棺與鐵鏈在五行中屬金,五行之中金克木,以金石打斷木精的天地骨是最恰當不過了……”
老道士眼珠子越瞪越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更驚人想法,正要繼續往下說時,這個時候,他身后傳來動靜,是祁老頭、紅玉姑娘他們跟上來了。
老道士原本還要說的話,戛然而止。
此時有外人在場,他閉口不再談。
接下來,隊伍繼續往上攀爬,大家都鉚足一股勁,都想盡快離開這個讓人有些不舒服的陰冷地方。
“小哥,你們是特地停下來等我們的嗎?”一直落在最后,攀爬得氣喘的祁老頭,見自己終于追趕上隊伍,朝晉安目露感激。
晉安并沒有多說其它,他繼續走在最前探路。
只是這一路很長。
他們碰到了怪事,他們一路往上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二三十丈,一直走不到盡頭。
“這路好像有點不對頭,我們都走這么久了,怎么一直走都走不到頭?”當晉安再次停下等人,祁老頭四人再次追上時,立刻提出了疑問。
晉安估算了下,他們這一路已經走了快有百丈,即便沒有百丈也有九十來丈了,看祁老頭累得臉色都快全白了就能看出來。
別看就百丈路,他們這一路順著鐵鏈,懸棺攀爬,體力消耗一點都不比攀爬懸崖慢。
這時候有外人在場,晉安也沒法跟老道士和削劍商量,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計算當初那個大石頭墩子的人形陵墓比例,最終得出結論是,他們已經超過人形陵墓的胸口位置,已經超過中庭玄宮。
晉安驚訝,莫非這天地骨的出口,是直通最神秘的天庭玄宮的?
“我們休息下,等恢復好體力,再繼續往前攀爬一段距離看看,這地宮的深度應該是有限的,我們已經走出這么遠,說不定就快要走到頭了。”
晉安這話沒說錯,他們現在的確是直奔任性陵墓的頭而去的。
吃些果子恢復體力,原地休息了會后,大家繼續上路,接下來他們又在這個能吸光的黑咕隆咚懸棺陣里走了百多丈路,眼前依舊是無止境的青銅鎖鏈懸棺,一直都走不到盡頭,一直都找不到出口。
這次是所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晉安再次等人聚齊后,暫停了繼續前進,其實就算晉安不停下,其他人也快氣餒攀爬不動了。
“是,是不是我們走不去了?果然這地宮年頭久了已成活物,是不是地宮祂老人家要把我們困在這無頭路里…讓,讓我們一輩子都走不出去!”攀爬了這么久鐵鏈,祁老頭既精疲力盡又加之身陷絕境的驚恐,神智變得有些迷糊,又開始神神叨叨起建廟人與陵墓那套說詞。
別說是祁老頭了,人被困在幽閉空間里,大家的精氣神都有些不好。
但晉安、削劍、紅玉姑娘算是少數鎮定的人。
晉安沒去管神智迷糊不清的祁老頭,轉頭看向另幾人:“老道、削劍、紅玉姑娘,看來我們今天真碰到些東西了,你們多少懂些風水、奇門遁甲和陵墓設計,有沒有看出來些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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