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亨利略微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進去。他很清楚凱東對于朋友的忠誠和對邪惡的痛恨,如果得知南方即將打響一場保衛精靈之都的正義之戰,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休息,義無反顧加入到戰斗當中。
要知道這可是一場魔法戰爭,并不是人類領主之間的小打小鬧,也不是對付百八十個大地精強盜或是一支一兩千人的獸人劫掠隊。
不論是瓊.艾瑞尼卡斯、還是聯軍一方,都擁有足夠數量的魔法生物和施法者,一旦開打必然是鋪天蓋地的法術,作為沖殺在第一線的戰士很難保證能夠存活下來,慘烈程度要遠遠高過普通戰爭數倍乃至數十倍,即使全軍覆沒也不奇怪。
亨利完全不敢想象假如凱東在這場戰役中犧牲了,那么自己究竟應該怎么樣跟他的家人解釋?又如何向安慰那位飽受煎熬的寡婦?
頭疼!
一想到這,亨利就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眉心。就在他躊躇不決的時候,大團長威瑟蘭突然注意到門口有人影在晃動,趕忙站起來喝問:“是誰?誰在那里!如果有事就進來,凱東爵士又不是外人。”
“是我,大團長閣下。”知道沒辦法在躲,亨利只好硬著頭皮走進了屋子。
“托姆庇佑,原來是你,我的朋友。”凱東看清楚來者是誰后,馬上站起身給了一個熱情地擁抱。“你好像變得年輕了許多,這是某個延壽魔法的效果嗎?”
亨利苦笑著搖了搖頭:“再次見到你我也很高興,但是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不下七八遍。只能說是一個詛咒的效果。不過短時間內還不至于危及生命。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
“哦?什么人下達的詛咒能夠讓您這樣強大的傳奇法師也束手無策?”威瑟蘭大團長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在他的眼里,任何向他人釋放詛咒的家伙統統都可以被算作邪惡之輩,一個能讓傳奇施法者頭疼的家伙,必然是值得注意和警惕的對象。
“一個跟時間有關的詛咒,非常非常強大,同樣也很難解釋清楚。不過這個人的名字我倒是可以說出來,相信你們也有所耳聞,就是前一段時間大鬧商場區的罪魁禍首之一。瓊.艾瑞尼卡斯。他現在的力量相當強大,強大到可以招募到兩支邪惡大軍進攻位于維爾達斯森林深處的木精靈之都。當然,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亨利沒有任何隱瞞,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當他提及整個半島被黑暗精靈屠殺一空的慘狀時,兩位年老的圣武士都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眼睛迸射出憤怒的火花,恨不得立刻就提起劍斬殺這些邪惡的敵人。
當一切講述完畢后,威瑟蘭大團長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打擊邪惡是騎士團的責任和義務,哪怕它并沒有出現在安姆的土地上。說吧。什么時候動身,我隨時可以召集五百名騎士和見習扈從。保證能給這些喪心病狂的家伙致命一擊。”
“沒錯,托姆教導我們,在面對邪惡的時候要挺身而出,否則他們就會毀壞你的家園,殺死你的朋友和親人。”凱東也站起來熱血沸騰的附和道。他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退休了,答應過妻子再也不去用生命冒險。
“謝謝,感謝騎士團的鼎力相助,當然也感謝你,我的朋友。”亨利小心翼翼的進行措辭,盡量傷害到凱東的自尊心和榮譽。“但是你已經退休了,還記得向瑪利雅發過的誓言嗎?你再也不能想以前那樣去拼命。”
不過很可惜,他低估了眼前這位年邁圣武士對于信仰和榮譽的忠貞。也許在圣武士們看來,能夠死在一場對抗邪惡的戰斗中是無上的光榮,甚至某些執著的圣武士以此為畢生目標,孜孜不倦的站在對抗邪惡的最前沿。
作為圣武士,凱東肯定不能違背自己發下的誓言,但是卻可以用親情來說動妻子放自己離去。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堅定的口吻說道:“不,這次我一定要去。如果在朋友需要幫助、邪惡侵蝕無辜生命的時候我退縮了!那死后如何面去面對托姆!”
“該死,我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亨利低聲咒罵了一句。他知道現在怎么勸阻都沒用了,圣武士全都是一根筋的生物,一旦認定了某件事情,幾條巨龍也拉不回來。
威瑟蘭大團長看到這種情況,不僅沒有跟著一起勸阻,反倒是大笑著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哈哈哈哈!凱東,看來我們又要一起并肩作戰了。真是沒想到,就在剛才我們還在一起聊著那些以前的戰斗,但是下一秒就來了個大驚喜。這是神的旨意,看來我們這些老骨頭還沒到退休的時候。”
“說的沒錯,正義的事業需要我的力量,這是托姆的指引,相信瑪利雅和孩子們會同意的。”說著凱東臉上露出了滿滿的自信。他很清楚關鍵時刻妻子絕不會干涉自己的選擇。
“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就不再多說了。但是有一點,這次行動必須完全聽從我的指揮。魔法戰爭同普通戰爭完全不同,面對的敵人也并不是普通的人類、獸人和地精之流。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瓊.艾瑞尼卡斯的大軍中不僅有著數量眾多無法被普通武器傷害到的魔像,而且還有巨魔、巨人、惡魔、邪獸鬼和巨龍。”
說到這亨利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用十分沉重的語氣繼續陳述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這場戰役將會超乎想象的慘烈,即使損失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都不奇怪,尤其是那些沖鋒陷陣的戰士。當然。我也有所對應。一支精銳軍隊正從安哥美島出發。用不了兩天就會抵達這里,蒙面法師公會已經答應參戰,同時還有一些金屬巨龍將加入我們的陣營。不過這些都不足以降低多少風險,所以參加的人最好準備遺書。”
對于這種警告,大團長毫不在意的笑了:“哈哈,如果想用這種方法嚇退我們,那么你顯然來錯了地方。這里每一位正式騎士在入團儀式上就寫好了遺書,他們從來不害怕死亡!更不害怕邪惡!正義必勝!”
“正義必勝!”凱東狠狠的用拳頭錘了一下自己的心臟呼喊道。
這是騎士團的標志性動作和口號。從建團延續至今的傳統,也可以說是一種信念。他記不清自己在戰斗中呼喊過多少次,但是至今依然感覺全身的血液在沸騰。
看到眼前這一幕,亨利不由得暗自贊嘆真不愧是被稱之為安姆守衛者的至熱之心騎士團,光是這份勇往直前、從不退縮的氣勢就足以壓倒整個費倫大陸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軍隊。他現在開始期待,如果索蘭尼亞騎士團被重新組建后是不是也能達到類似的程度,哪怕只有一半也足以應付那些層出不窮的怪物了。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亨利很快便起身告辭,凱東同樣行了一禮準備回家說服妻子支持自己的決定。
威瑟蘭并沒有多加挽留,僅僅是將兩人送出大門外。畢竟征召五百名騎士和見習騎士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但要跟六人評議會打好招呼,而且還得挨個通知那些正在休假的人。總之麻煩事還有一大堆。
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軍隊,每一名正式騎士都擁有至少五個職業等級,而見習騎士也有兩個職業等級。正面作戰,他們完全可以擊潰十倍于自己的普通士兵,尤其在面對邪惡生物的時候,還能憑借神術發揮更大的戰斗力。
這也是為什么阿斯卡特拉緊鄰云霧山脈,但是這么多年卻從未被怪物攻破過。光是一個騎士團就擁有如此強大的戰斗力,再加上蒙面法師的魔法支持,除非是有強大的邪惡勢力在背后支持,否則光靠這些怪物,再過幾百年也別想靠近城墻一步。
走在神殿去干凈的石橋上,凱東摸著下巴上整齊的胡須笑著問:“怎么,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
“哦?有那么明顯嗎?”亨利愕然地抬起頭。他剛才的確在思考如何在這場慘烈的魔法戰爭中減少損失,尤其是那些種類繁多的邪惡生物,幾乎每一個都有兩手天賦魔法,稍不注意就會有無數的人死掉。
“當然,看來這次的敵人真的很難對付。我在圍剿奪心魔的時候都沒見你露出過這樣沉重的表情。有什么話就說出來,千萬別憋在心里,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凱東再次進入了靈魂導師的角色,企圖幫助亨利緩解由壓力而產生的緊張情緒。
亨利先是露出了一絲苦笑,然后輕輕搖了搖頭:“不,我想這次你幫不了我。這是一場魔法戰爭,平時難得一見的三級以上法術會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砸過來。普通的士兵一輪過后甚至連尸體都找不到,無數的生命將死去。我正在努力想要找到一個減少死亡的辦法,但是這實在有些太難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也不必太自責,只要盡力就好。相信我,愿意加入到這場戰爭的人都知道自己將面臨怎樣的危險,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我還要回去跟瑪利雅解釋一下,如果需要幫助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說完凱東拍了下亨利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便揮了揮手徑直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亨利嗤笑了一聲喃喃自語的說道:“我擔心的只是自己的手下,至于其他人多死點又有什么關系。”
作為一個嚴守絕對中立的人,他對死亡的漠視早就深入骨髓,別說死上千八百戰士,就是整個西大陸死上一半的人口都不會咒一下眉頭。當然,前提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和領地不包括在內。雖然很自私,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