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空間并不是很大,足有十幾人,里面彌漫著香煙嗆人的味道,他們正在玩炸金花,氣氛有點凝重,因為局勢比較激烈,池子里的錢很多。
劉愷抓了一手好牌,他感覺自己身體有點顫抖,現在河里面的錢足有三十萬,如果自己能贏的話,刨開今晚先輸的錢,還能小賺一筆。
跟注已經結束,“比牌吧!”喬正義瞇著眼睛,然后把牌掀開。
“怎么可能!”劉愷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隨后罵道,“xx的,運氣太差了吧。”
劉愷抓了三個q,這基本是無敵牌,沒想到喬正義手里捏著三個k。原本以為必勝的一局,竟然又輸了。
喬正義是大贏家,河里的錢全部歸他,其他兩個壓碼的,也分到了錢。
喬正義笑道:“老劉,你今天的錢輸得差不多了,要不挪位置吧?”
劉愷擺了擺手,道:“不行,我不相信今天一直輸下去,老蕭呢,我跟你借五萬。”
老蕭嘿嘿笑了兩聲,道:“老劉,據我所知,你昨天借了田狗子十萬呢,最近你手氣不太好,還是算了吧。”
劉愷皺眉道:“怎么?你還怕我還不上?”
老蕭連忙笑道:“不是怕你還不上,你是有名的大老板,開著那么大的一個廠,咱們放波的,哪有到手的錢不賺?我這還不是替你著想,怕你越陷越深。”
劉愷罵罵咧咧幾句,掏出手機給其他幾個放波的人打電話,結果還是沒借到錢。這時候外面有電話進來,老蕭低聲道:“外面有動靜,咱們趕緊撤。”
這種流動性的賭場,就是如此,十步一崗。看上去只有十幾人在賭博,事實上外面有許多暗哨,有什么風吹動靜,一個電話立即打到賭場,然后聚賭的人就得趕緊散了。
劉愷見眾人要散,心中各種不爽,但也只能作罷,暗忖只有過段時間再找回場子了。
匆忙收拾了現場,紛紛上了轎車,喬正義坐上了老蕭的車,低聲問道:“今天你為什么不借錢給老劉?”
老蕭叼了一支煙,吞吐了一陣,道:“放波是有風險的,尤其是像劉愷這樣的,現在圈子里的人都不敢給他借錢,因為他的廠子效益不佳,最近還弄出了人命案。即使明知能賺,但要不回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喬正義嘆氣道:“這就叫做人走茶涼嗎?”
老蕭拍了拍喬正義的肩膀,道:“老劉也是走了背運。他那個廠子效益原本很好,一年賺個千把萬沒問題,但誰想到今年產業園那邊進入了好幾家差不多的廠子,不僅搶了他們的訂單,而且還挖人,加上最近他的手氣也真背,估計現在欠了一屁股債。”
喬正義驚訝道:“應該不會吧,他出手還是那么闊綽,今晚的那頓飯連酒水差不多要兩千大幾,而且前幾天剛換了一輛新車。”
老蕭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如果他真有錢,何必擺出這副模樣?正是因為他現在手里沒錢,所以故意要擺出一副有錢的樣子。你看著吧,不出半年,老劉肯定得垮臺。我放波,玩得是小本經營,當然得考慮周全,我也看多了人,所以不是對所有人都投資。當然了,老喬,憑你我的關系,無論你多困難,我都愿意借你。”
喬正義暗忖你多精明了,哪里能信你的?等我潦倒了,你恐怕就不會如你說的這么爽快了。喬正義淡淡一笑:“誰不知道你老蕭夠義氣!”
賭博的人其實都知道,賭場上無輸贏,全憑運氣,這段時間你手氣好,能大殺四方,但如果你手氣不好,那就等著輸個精光吧。
賭棍在牌桌上的心理,總是希望下一局能夠回本,事實上,這就如同溺水之人,越是掙扎,下沉的速度越快。
有句話叫做賭場無贏家,其實這句話也不完全對,真正獲利者,那是像老蕭這樣的放波之人。放波是江湖上的黑話,簡而言之就是放高利貸。大部分賭徒都是因為借上了高利貸,走上家破人亡之路。
如果沒有放波,輸贏是兩人之間的得失,但有了放波,不僅有借款,還有高額的利息,利滾利之后,就成為難以負擔的債務。
當然,放波之人也有風險,最怕的是討不回債。放波之人他借出去的錢,并非單純自己的,很多是從其他人手中募集過來的。這部分錢如果討不回來,那些人也得找自己的麻煩。
在老蕭看來,劉愷現在已經很危險,指不定哪天就拋家棄子跑路,所以不能借錢給他。
車輛行駛在公路上,與警車擦肩而過。
喬正義罵道:“肯定是張袞那家伙放出的風聲。”
老蕭點頭道:“前段時間張袞輸得太多,心中有怨氣,舉報我們也是正常的。”
喬正義打開車窗,朝外面吐了一口痰,低聲道:“這是多么沒品啊!”
老蕭心中暗笑,你最近手氣正紅,等哪天你輸紅了眼,恐怕跟張袞沒什么二樣。
圈子來了一撥人,剛開始都是昂首挺胸走進來的,但圈子的人數一直沒有變化,因為總會有人走出去,他們大多是跪著出去的。
劉愷開著車往回走,心中有些郁悶,他瞄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左右,便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往一家通宵經營的洗浴中心行去。進了洗浴中心之后,老板見是劉愷,自然滿臉堆笑,劉愷與他寒暄了幾句,道:“來套常規服務就可以了。”
先脫了衣服在浴室里泡了個澡,來到獨立的小包間時,熟悉的女按摩師已經在等待自己。
那女按摩師笑道:“劉哥,你許久沒來了啊,真是想死人家了。”
劉愷在她胸口抓了一把,啐道:“沒事,等下就讓你欲仙欲死。”
女按摩師知道劉愷的習慣,先給他做了全身按摩,然后上下撩撥,點燃了他的,兩人直接在包廂里風雨大作一番。經過這番折騰,劉愷直接在包廂內睡了一覺,等醒來之后,發現已經是九點多了。
雖然工廠的效益大幅度下滑,但劉愷還是得去工廠看一看,因為最近有一批新貨要交付,如果出現問題的話,今年上半年虧損得就更嚴重了。原本遇到這種情況,劉愷也不一定要去,但最近負責技術的蘭道峰死了,這就讓他必須要親自到現場去抓產品質量。
提到蘭道峰,劉愷心情也是有點復雜。原本他準備把蘭道峰提到廠長位置,讓他專門負責廠里的生產,沒想到竟然被人給打死了。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實,缺了任何一人,地球照樣在轉,蘭道峰死就死了,廠子照樣可以生產經營,只是自己辛苦一點而已。
回到愷威機械制造廠,看到生產線關了好幾條,劉愷有點不是滋味。回到辦公室之后,門口保安處那邊打來了電話,匯報道:“劉總,蘭道峰的老婆又來了,想要見你呢。”
劉愷連忙皺起眉頭,低聲道:“就說我不在,別放她進來。”
保安苦笑道:“就怕攔不住,對面好幾個人呢。”
劉愷皺了皺眉,道:“在廠子里還怕鬧事?去車間喊幾個人,不就成了?”
保安道:“劉總,那是老蘭的媳婦,咱們廠子里不少人都是老蘭帶出來的,怎么會攔住他媳婦呢?”
“xx的,還翻了天!”劉愷皺眉道,“你讓他們進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他們。”
隨后劉愷給老蕭撥了個電話,老蕭還昏昏沉沉呢,畢竟今早凌晨才休息的。老蕭道:“老劉,啥事啊?現在打電話給我!”
劉愷嘆了一口氣,道:“遇到了點麻煩,想跟你借幾個人,出場費好說。”
老蕭道:“出場費就不用了,咱倆什么交情。我等下就幫你張羅。”
劉愷淡淡笑道:“讓他們直接來我廠里,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保安將張翠華幾人領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劉愷連忙站起身,笑道:“嫂子,請坐!”
除了張翠華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挺漂亮,穿得簡單樸素,但顯得非常干練,膚色素凈,樣貌清秀精致,扎了個馬尾辮,眸光清澈透亮;那男子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穿戴斯文整齊。
劉愷暗嘆對面也沒帶什么厲害角色,早知道就不麻煩老蕭了,雖說老蕭時候不需要出場費,但自己還是得給點好處。一般出場費,一個人需要支付兩百元,十幾人的話就是三四千元。
見劉愷打電話讓辦公室那邊安排人倒茶,婁瑤一臉嚴肅地說道:“劉總,茶我們就不喝了,今天主要是找您談事,事情談妥了,我們就走。”
劉愷歪嘴一笑,道:“哦,什么事情?”
婁瑤見劉愷佯作不知情,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這次過來,是想替張大姐討錢的,她丈夫曾經在您的廠里工作過,當時您給他打了個欠條二十萬元。”
劉愷嘆了一口氣,道:“我不否認,和老蘭拿過這筆錢,不過當時是這么說的,二十萬算作投資,如果廠子效益好,我給他分紅,但現在廠子效益不佳,分紅就談不上了。至于二十萬,那是買機器的錢,已經投資進去,又不能折賣。”
婁瑤眉頭皺起,道:“劉總,那您的意思,這筆錢是沒法退給張大姐了?”
劉愷攤手苦笑,瞇著眼睛不屑地瞟了一眼婁瑤,道:“當時讓他拿錢的時候,也與他說明白其中的風險,哪有投資包賺不賠的?我也沒辦法啊。”
這年頭,欠債的比討債的強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