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郁挑撥曹彰來東臺鬧事,方志誠自然將之跟孫偉銘聯系到了一塊,從這一個細節看來,孫偉銘極有可能會對戚蕓有所懷疑。在縣政府如果少了戚蕓有力的支持,對于推進后期的計劃,難度便有點太大了。
所以方志誠近期與戚蕓減少了見面的次數,而戚蕓也很默契地配合著方志誠。
至于曹彰醒了之后,也是十分后悔,他原本與戚蕓的關系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自然懊惱不已。回瓊金之前,曹彰給方志誠打了電話,因為那頓酒的緣故,曹彰把方志誠看成了自己的朋友,掏心掏肺地說了好多話。
方志誠只能耐住性子聽著,不時地安慰曹彰幾句,心中對他也有幾分愧疚。曹彰此人性格還是比較單純的,沒有太多的壞心思,而且他對戚蕓也很是寬容。
方志誠比戚蕓小好幾歲,按照戚蕓的性子肯定看不上比自己年輕的男人,所以曹彰也覺得方志誠跟戚蕓有關系,可能性極低。而且,方志誠在自己的面前表現自然,一點都不心虛,曹彰便越發堅信是鄒郁從中搗亂,為了抹黑戚蕓,不惜給自己設下了個圈套。
兩人坐在曹彰的那輛轎車內,方志誠遞了一根煙給曹彰,抽了兩口,嘆道:“曹哥,我其實挺佩服你的。愛上一個女強人簡單,但能娶一個女強人,并跟她過這么多年的日子,個中的酸楚,想想也可知。”
曹彰的眼睛在煙霧中瞇了起來,苦笑道:“沒辦法,誰讓我喜歡上她呢?”
方志誠嘆道:“這也是我佩服曹哥的原因,如果換作其他男人,恐怕早就放棄了,而你一直在堅持。”
曹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身心疲憊了,很多次想過離婚,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婚姻是一生的大事,我當初娶她的時候,承諾過一定要好好對待她,一輩子永不離棄。又怎么能輕易地食言而肥呢?”
方志誠微微一怔,暗忖別看曹彰五大三粗的,骨子里倒是一個情癡呢,心中的愧疚也就愈盛,安慰道:“守得云開見月明,曹哥你有這么顆心,戚縣長即使再也冰冷,也會被你暖化的。”
曹彰頗為苦澀地笑了兩聲,道:“希望如此吧……唉,主要我是一個不太懂得浪漫的人,平常也比較木訥,與戚蕓沒有什么共同話題,所以這感情越來越淡了。”
方志誠笑道:“浪漫有什么難事?買束花送過去,便可以了。”
“就這么簡單?”曹彰疑惑地問道。
方志誠點了點頭,將煙頭掐滅,道:“離這兒不遠處,有一個鮮花店,你去選十一朵玫瑰,送給戚縣長,她保證會原諒你,同時會對你有所改觀。”
曹彰將信將疑,許久后嘆道:“也罷,死馬當活馬醫吧。今天我就聽志誠的,玩一次浪漫。”
來到了花店,女老板娘迎了上去,笑問:“先生,請問買花嗎?送給什么人,愛人?母親?還是病人?”
曹彰擺了擺手,指著不遠處的玫瑰花束,道:“買玫瑰,送給我老婆的。”
老板娘點了點頭,取過一捧玫瑰,輕聲道:“兩百四十九元。”
曹彰挺大方,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取了錢遞給老板娘。老板娘在柜臺找零,方志誠問道:“有沒有祝福卡?”
老板娘取了一張給方志誠,方志誠遞給曹彰,笑道:“曹哥,你寫幾句話,越肉麻越好!”
曹彰微微沉吟,嘆了一口氣,取了一支筆,在祝福卡上寫了一段話。方志誠看了一眼,暗自嘆氣,字如其人,曹彰的這字松松垮垮,有點邋遢,寫得還真不咋地。
曹彰抬起頭,漲紅了臉,問道:“志誠,我這幾句話,寫得如何?”
“情真意切……但是……”方志誠欲言又止。
曹彰撓了撓頭,訕訕笑道:“我的字兒不耐看,志誠,要不這樣吧,你幫我謄寫一遍,如何?”
方志誠連忙推脫,道:“這可不行,要不你讓花店老板娘,替你代寫吧。我的字兒也不好看,況且我經常提交各種文件,戚縣長應該是認得我的字,若是被戚縣長認出來了,那反而不好。”
曹彰想了想,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請花店老板娘代寫吧。”
買好了花之后,曹彰將車開到了縣政府,然后捧著鮮花進了縣長辦公室。方志誠暗自輕吁了一口氣,這次的危機總算是解決了。
盡管昨晚鄒郁沒有找到機會,直接拆穿方志誠和戚蕓的關系,但曹彰來縣長辦公室大鬧一場,還是有損戚蕓的形象,謠言不可避免地還是會滋生起來。方志誠勸說曹彰給戚蕓送花,這無疑便是一個徹底消除謠言的絕佳辦法。
方志誠剛進辦公室,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卻是戚蕓打來的電話。
戚蕓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你究竟給曹彰灌了什么湯了?”
方志誠笑了笑,道:“收到玫瑰,不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
戚蕓搖了搖頭,嘆道:“以后別出這類餿主意了。”
方志誠嗯了一聲,徐徐說道:“近期要注意一點孫偉銘,他可能會有所警覺。鄒郁與孫偉銘的關系不淺,她昨晚那么做,極有可能是孫偉銘指示的。”
戚蕓玉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了兩下,冷靜地說道:“我還是很了解孫偉銘的。如果他要出手,肯定是一把抓住死穴,不可能像昨晚那般用登不上臺面的手段。不過,鄒郁這個女人,是鐵定不能留在招商局了。”
“哦?你是怎么想的?”方志誠知道戚蕓肯定是有所打算,才會如此說。
戚蕓低聲道:“我之前與孫偉銘聊過幾次,鄒郁似乎很希望進縣政府辦公室,我們不妨送她一把吧……”
方志誠笑道:“此事我可做不了主啊,還得戚縣長從中協調。”將鄒郁從招商局調離,這是方志誠極為愿意的,畢竟鄒郁的身份特殊,埋伏在身邊,隨時可能變成一枚定時炸彈,昨晚發生的事情,便是一個極好的例證。
掛斷了電話之后,戚蕓撥通了縣政府組織人事科的電話。組織人事科和招商局都是戚蕓現在掌管的部門,不越權不越級,只要鄒郁同意,事情便好辦了。至于孫偉銘那邊,戚蕓也是有交代的,她給鄒郁安排一個正科級的位置,通過提拔手段,不讓孫偉銘反對。
戚蕓也能猜出孫偉銘遲遲不給鄒郁晉升的原因,一則希望鄒郁潛伏在招商局,暗中監視方志誠,二則也是害怕人言可畏,自己剛擔任縣委書記沒多久,便提拔自己的情婦,難不保遭受人的詬病。
如果戚蕓順水推舟,幫鄒郁解決了進入縣政府辦公室的問題,孫偉銘理應不會反對,而且還會認為戚蕓在暗中幫了他一個忙。
想清楚了一切,戚蕓給孫偉銘打了個電話過去,輕聲道:“偉銘書記,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匯報一下。”
孫偉銘剛剛與鄒郁電話溝通過,在電話里鄒郁將昨晚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認定戚蕓與方志誠關系不淺,否則又怎么會那么巧,阻止曹彰和戚蕓的家庭矛盾呢?孫偉銘原本半信半疑,但聽說曹彰送鮮花過來賠禮道歉,心中緩釋了不少,便認為鄒郁是在瞎胡鬧。
孫偉銘沉聲笑了笑,道:“戚縣長,有什么事情,就說吧,無論工作,還是生活……”
戚蕓眉頭微微蹙起,知道孫偉銘怕是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了,醞釀了一番,淡淡笑道:“謝謝偉銘書記的關心,我向您匯報的是,關于縣政府辦公室的人事調整。”
“哦?縣政府辦公室的事情,你與繼科縣長溝通一下,就好了嘛。”孫偉銘以退為進地說道。
戚蕓笑了笑,嘆道:“此時恐怕還需要您在背后推一把,我怕那繼科縣長不會輕易同意。”
孫偉銘沉吟了一番,道:“究竟是什么事,你說吧。”
戚蕓緩緩道:“剛才縣政府人事科匯報,辦公室一直工作人員不夠,尤其缺少一位副主任擔當主心骨,此事拖延了數月,我認為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所以便考慮了個人選,那就是招商局副局長鄒郁同志。”
“鄒郁啊?”孫偉銘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戚蕓會把鄒郁給推了出來,“此事我會與繼科縣長打個招呼,另外,你安排組織部門去考察一番,看鄒郁有無調整崗位的意向,畢竟咱們還是要充分尊重個人意愿嘛。”
掛斷了戚蕓的電話,孫偉銘皺緊了眉頭,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但又想不明白,究竟是何處出現了問題。
鄒郁對戚蕓藏著深深的敵意,戚蕓難道還蒙在鼓里,否則怎么會為鄒郁說好話?另外,將鄒郁從招商局副局長的位置調離,誰又來填補這個空缺呢?莫非戚蕓想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人?
孫偉銘想得有點頭疼,不得其解,嘆了一口氣,撥通了鄒郁的電話,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