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617章 呵呵

其實只要想到了,并不難猜。¤,

但王巨也不傻,當真做宋朝的救火隊員?

妃兒一聽立即擔心了,說:“官人,最好不要去河北。”

丈夫是文臣,不是武將,就是武將,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還未撈得好處,這是干嘛!

王巨道:“那是當然。”

如果調到其他地方,王巨真不大好拒絕,但調向河北嘛,那就呵呵了。

然后等詔書。

詔書果然來了,但不是授命,而是讓王巨進京述職。

那就述職吧,王巨這一回就沒有當作一回事了。這也是心態的問題,本身在成長,再加上前世的思想觀念,因此越來越不看重這個所謂的詔書。

于是王巨慢騰騰地將泉州事務安排好。

遠哪,又不知道朝廷會有什么安排,這一走,恐怕需要很多天才能回來了。然后騎馬向京城出發,并且帶著瓊娘。瓊娘在慶州學會騎馬的。不過去京城帶著一個美嬌妾,可見王巨的態度。

到了京城,王巨態度依然很慢怠。并沒有進驛館,而是直接回到家中,也不算是他的家,是替張貴兄弟倆治的家業。

兄妹相聚,十分歡喜。

三牛忽然說道:“大哥,朝廷賜川哥子與張貴同進士出身。”

“什么時候賜的?”王巨感到古怪。熙寧五年秋闈,也就是王巨到達泉州的時候,三牛中了舉子。然而高川與張貴卻沒有中。

這也與教育環境有關,王巨在王家寨時。便教導三弟讀書。后來王巨拜張載為師。三牛也在邊上學習。然后送到了杭州,后來又帶到京城,進入國子監就學。

至于張貴,那則是資質了,盡管他是張載的兒子,資質真的不大好。

高川是因為這門親事,才正式發恨的,學得晚。于是三人當中。只有三弟一個得中舉子,兩人仍是白身。不過因為王巨建議,進士名額少了,結果熙寧六年春闈,王崇在省試上也落榜了。

但朝廷為什么突然授高川與張貴同進士出身?

三牛悄聲說:“大哥,我想大約是朝廷授張公之官職,張公在橫渠拒絕了,于是用此褒獎張公。到于川哥子,多半是為了二姐吧。”

“不錯,三弟。能想到這點,這幾年書沒有白讀。你將高川……也將他父母一道喊來。”

“好來。”

王巨這才看著張貴。說道:“張貴,你父親可知道此事?”

“剛授不久,我也寫信稟報給了父親。”

“你是恩師長子,我卻一直將你當成兄弟看待。”

“我知道。”

“因為這關系到你前途,我雖不便說,然而也要說一說。你父親一生做人堂堂正正,我希望你也是如此。雖然朝廷賜你進士出身,并且往后去,進士越來越難考,但我還是希望你謝絕朝廷的賞賜。要么做官,這個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否則你父親都不會隱居,專心著書與授學了。要么將來的衣食,有我在,你還擔心衣食嗎?”

“那就聽巨哥子的話。”

“也不是聽我的話,反正你寫了信,再看看你父母是怎么想的。”

“嗯。”張貴聽話地點了點頭。

“還不錯,兩年未見,本質未變。”王巨贊賞以摸了摸他的腦袋。

一會高川與他父母被三牛帶進來。

王巨讓他們坐下,又讓二妹沏茶,然后說道:“叔父,叔母,當初我商議這門親事,并不是為了高川以后能有什么前程。如果那樣,我索性于榜下捉一個妹婿了。”

“哥,你說什么呀。”二妞抗議道。

“瓊娘,你帶二妹下去。”

瓊娘將不情不愿的二妞帶下去,王巨又說:“非要論般配,舉子能般配我的妹妹嗎?況且我只有這一個妹妹,從小相倚為命。其實你們都想錯了,之所以同意這門親事,乃是看中了高川為人忠厚,以后不會欺負我二妹。看看一些士大夫,雖然出身不錯,然而家中能養著幾十名家妓。縱然以后他能位極人臣,我小妹能過上快樂的生活嗎?”

這才是真相。

非要論般配,不要說舉人,就是三甲以下的進士,也未必能般配。

這是王巨暫時不想上進的,不然就在這幾年內,他都能進入兩府。但就是不上進,進入兩府也早晚的事。宰相的妹妹,選一個二甲進士,難道不妥嗎?

“但為什么我提出一個舉子的要求?第一有一個出身,以后有什么萬一不測,也會有一個擋箭牌。就象那個白癡鄭俠,如果不是進士出身,他這次必死無疑。”

鄭俠發配管制的地方在汀州,離泉州不遠。

但對這個人,王巨一點也不抱著同情心的,純粹是一個被洗腦洗壞掉的傻逼。

“這是其一,然而想中進士很難,但想中舉人,只要努力讀書,還會很難嗎,一次考不中,再考二次,二次考不中,可以考三次。”

這一說無疑給高家夫婦澆了一盆冷水,本來還想朝廷賜了同進士出身,可以正大光明求親了。但王巨話外之音,無疑是否認了這個同進士出身。

高川父親嘴張了張。

“叔父,我知道你們想的什么,高川歲數漸漸大了。這正是我下面要說的,其實當年提出這個要求,也是拖一拖,那時二妞還小。可能你們眼中不算小了。但實際那時二妞身體還沒有長好。成親了,就要育子。說了你們未必懂……反正太早結婚,生子會很危險。你們若不相信,可以比較一下,二十幾歲生子與十幾歲生子,難產的比例。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實際有沒有這個舉子。真的不重要。正好陛下詔我進京述職。就將這件事辦了吧。我馬上寫信。讓我妻子與二叔也從泉州趕回來。”

“啊。”

“另外一件事。就是這個朝廷賜進士出身,你們也要辭掉。無功不受祿,高川對朝廷有何功勞?憑什么受這個進士出身。若是受之,我反而恥之。”

“我這就寫辭書,”高川說道。

高川父親在邊上則是老臉一紅,高川當然對朝廷沒有功勞了,這是沾了王巨的光。但王巨也不怪,高家這時候幾乎是平常人家了。憑空得到一個同進士出身,那能不激動?

王巨又說道:“其實你們也不要因為這門親事有任何壓力,以前我與你們一樣,還不如你們呢。那時候我與二叔上山打獵,才能吃上一口肉,那天便會讓我們兄妹三人開心萬分,就象過元旦節一般。門第,在我眼中真的不重要。”

但不管王巨怎么勸說,這門親事結下了,高家多少會有一些壓力的。

高川一家三口走了。王巨回京述職,時間不會長的。得商議怎樣操辦這門親事。當然,這親事終于定落下來讓他們開心,不說王巨的地位吧,就說二妞的長相懂事持家,也不是一般京城小娘子能及的。然而怎么操辦這門親事,馬上就讓他們頭痛了。

不過王巨兄妹三人發生了爭執。

二妹要成親了,那個保安軍的母親怎么辦?二妞說要接她過來,三牛堅決不同意。一姐一弟立即爭吵起來,王巨也頭痛了。

正當他抓眉毛時,章惇來拜訪了。

“子厚兄,恭賀高遷。”

“慚愧慚愧,”章惇搖頭道。

至少與王巨相比起來,他還是很慚愧的,自己所做的不過是一個木棉司,木棉還是王巨發起來的。然后在南方立下一些軍功,但與王巨軍功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何來慚愧之說,人的命運七分努力,三分運氣。子厚兄努力了,運氣也好,所以這個三司使當之無愧。”

王巨說著,讓瓊娘倒茶。

“子安,在南方可適應乎?”

“熱啊,”王巨說道。一到夏天,在泉州真的不舒服。王巨忍無可忍,于是偷偷地在家中挖了一個大地窖,然后偷偷地從北方運來一些冰塊,放入地窖,然而夏天到來,還沒有享受呢,冰就一起融化了。

“唉,吉甫他……”

“吉甫兄怎么啦?”

“他不再是以前的吉甫了。”

不用章惇說,王巨也知道,于是不作聲,但呂惠卿做得太急,反而露出馬腳,那便是今年的冬日效祭,呂惠卿善意地提醒趙頊,讓趙頊給王安石加一個節度使。

趙頊盯著呂惠卿看了大半天,問道:“王安石離職不是有罪,為何要赦免復官?”

這才是關健所在,一旦聽從了呂惠卿的建議,王安石是撈到了一個節度使,然而那就定性為罪臣,休想再做宰相了。

雖說大義滅親也未必是惡談,可對方確實犯下重罪,那才滅吧。沒有罪,那就要知恩圖報,這才是中國式的美德。若連這一點做不到,那么何談忠君愛國?

正是這件事,呂惠卿終于走上下坡路。不過現在繼續呆在東府里,章惇更不知道趙頊的想法,只是讓他隱隱有些不快。因為王巨又加劇了不快,有一天章惇便說,吉甫兄,你進入中書,可以調王子安回來了,呂惠卿卻左顧而言他。

然而章惇也不好說出來,于是換了話題,問:“子安,吉甫的手實法如何?”

宋朝對五等以下戶政策一直是很照顧的,因此有一些富人便冒充五等戶,以便規避稅賦與攤派。司農寺便反映了這種情況。

呂惠卿于是采納了他弟弟呂和卿的策略,創立了手實法。

也就是各州縣制訂一個物價標準,讓百姓自己主動向官府報告自己的田畝、屋寬、資貨、畜產等財產,如果房宅田地用于出租,當抵自留耕地自住宅五倍財產(如手中一百畝地,價值兩百貫,然而將五十畝租給佃農,那么這五十畝當成五百貫財產。宅子自己住了也就罷了,如果租給別人住,一千貫的宅子就當成五千貫的宅產),非用器食粟如果隱瞞的,許百姓告發,以三分之一充賞(也就是商業性的糧食,養殖,種植,全部加倍計入財產征稅)。

表面上看起來很美好,至少一旦它真正落實后,能有效地打擊各個糧商的囤積居奇。

然而與王巨在慶州泉州的做法相比,它似乎是完全違背了。

不管怎么說,王巨在這兩州的內治上,也幾乎達到了宋朝內治的巔峰,能當成典范看待。

所以章惇隱隱感到不妥,要命的是他作為三司使,馬上就有牽連。

王巨說道:“也非是吉甫兄首創,唐朝就有了,因為反對聲音大,隨后取締。不但唐朝,在西漢時,張湯的算緡告緡,就與它很類似。但吉甫的手實法是放大版算緡告緡。”

其實它不但是超級斂財,也是更嚴重的倒退車。

個個都是飽讀詩書的,章惇努力地回想張湯種種,道:“真的很像。”‘

“子厚兄,吉甫現在很強勢,君當回避之。”

這就是提示了。

章惇嘆息道:“陛下為何同意介甫公辭相?”

“子厚兄,介甫公的種種變法,也未必盡是良法,否則我早表示支持了。如青苗法,你以為半年二分利不重嗎,不加重百姓負擔嗎?還有市易法,獲利多少?”

“一百多萬貫吧。”

“好多的錢,一個泉州城一年商賈獲利,也是它的十倍。”王巨譏諷道。

但那只是一城商賈的利潤,這是舉國在做生意。

章惇無法反駁。

“之所以我一直不反對,是因為國家有巨大的積欠,積欠過后,當徐而緩之,去其弊,留其利,這才是良政。”

“非是我說的算。”

“等了。”

王巨還有一句話未說,王安石用人更成問題。

但給了章惇最大的提示,不管呂惠卿做得對還是不對,你不要去得罪他。

實際在王巨心中,整個北宋宰相做得最好的乃是圣相李沆、王旦、呂夷簡,次之是趙普、龐籍與章惇。而非是名氣很大的寇準與王安石。

然而這一天很忙。

兩人正說著話,小黃門又找上門了,趙頊請他去宮中議事。

王巨只好進宮。

除了趙頊外,還有兩府幾個宰相。王巨拱了拱手說:“臣見過陛下,見過諸公。”

“免禮,坐吧。”趙頊說。

王巨坐下,趙頊又說:“北方有警,曾公推薦你,讓你去知鎮定府。”

這時候曾公亮也收到他家人寫來的信,信上皆是一片褒美之辭,這個曾公亮不是太重視,他重視的乃是王巨的手段,比起慶州,要柔和得多。于是這才向趙頊推薦,也不要發愁了,只要讓王巨去知鎮定府,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正好趙頊也下詔,讓王巨進京述職,述職的目的就是為了咨詢北方之事,還有南方的移民。曾公亮提醒,趙頊恍然大悟,所以王巨前面到了京城,后面一起知道了。

果然!

但王巨真的呵呵了,他不答,只是譏諷地笑:“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