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四〇四章 私軍(下)

王安石市易法最大的好處便是王韶開邊了。。.23[].

王巨又看著三位將領,道:“你們不覺得王韶很了不起嗎?”

“是很了不起,十二萬帳哪,”王君萬道。

王巨無語了:“就是十二萬帳?”

“還能有什么?”

這就是現在宋朝與吐蕃普遍的情況,吐蕃對宋朝不大排斥,宋朝對吐蕃也不大排斥,甚至許多人以為對方都是好朋友。

倒是苗授想了想說道:“這樣一來,西夏人再也不能南下了,不對,還能南下。想阻住他們南下,必須拿下河州。”

“拿河洲干嘛?吐蕃人也不好惹的。”王君萬立即反擊道。

“河州現在是木征在掌控,但他只是掌控,真正屬于他手下的人,還不及這個包順多,如果包順真有十二萬帳的話。河州百姓對我朝不大排斥,拿下河州是可能的。只是想拿下湟州會很麻煩,離我朝太遙遠,供給困難,哪里又是吐蕃的大本營。”

“但為什么拿下河洲?”

苗授也答不出來了,僅是阻擋西夏人南下嗎?那么只要宋朝將勢力范圍擴大到了洮河,西夏還能南下,但不容易了,或者說不值得了。

姚麟道:“實際王韶得到俞龍珂,也是運氣。西夏逼得緊,雖然禹藏花麻倒向了西夏,然而西夏燒殺擄掠,導致沒有投降西夏的秦州蕃人,反而易容易倒向我朝。”

也就是西夏不南下,宋朝反過來不易得到熙河地區。或者說俞龍珂了。

但不能怪這三將。他們在戰略上本來就不及王韶。況且王韶那么多年在熙河地區游歷,也不是游著玩的。

現在整個宋朝,對吐蕃未來戰略的認識,除了王韶王巨外,其他人都不行!

苗授與姚麟能說出這些見解,算是很難得了。

不過湟州王巨暫時也不想,畢竟董氈乃是正統,頗得人心。只要董氈在,對湟州乘早死了心。

但王巨心中在構思著另一個戰略,等他們說完了,問道:“若是得到河州,自渭州秦州河州對蘭會二州發起攻擊,那會是什么局面?”

“西夏危矣,不對,傾國大戰。”王君萬道。史上宋朝只拿下了蘭州,但沒有對會州動手,這有種種原因的。但真拿下了整個會州。那么河西走廊一下子全部切斷,難不成從大沙漠上與河西走廊聯系?如那樣。西夏會拼命的。

然而在蘭州會州拼命,比宋朝大軍踏著沙漠戈壁鹽堿地,前去靈州拼命肯定要強。

不過怎么做,王巨現在仍然想不清楚。只是隨意問了一句:“若是他們拼命,還失去了蘭州與會州,會形成什么局面?”

“西夏危矣。”姚麟道。

“錯也,不是危矣,亡國了,”苗授道。宋朝真這么干,西夏肯定發動全國力量來拼,拼不下來,國內也空虛了,宋朝還不動手嗎?

“然而我朝不動手,坐看西夏沒有蠶食古渭城地區的蕃子,蕃子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們會怎么做?”

“我有些明白了,”苗授道。現在吐蕃分裂,董氈能救一次,還能救兩次?那樣的話,西夏慢慢就將勢力延伸到了洮州,宋朝危險來臨了,他又說道:“這個王韶厲害。”

王巨心中一笑,心想,至少比你還要厲害一點。

“如此,朝廷豈不是要向河州用兵了?”苗授突然醒悟道。

“不大清楚,這要看情況,朝廷財政仍然緩不過來,那不會用兵,若是緩過來了,可能會用兵,”王巨含糊地說:“不過今天我說了,你們可以聽一聽,切莫對外泄露。”

“放心吧。”

“萬一用兵,我到時候會推薦你們幾人率領一些保捷營前去。其實你們說器甲,我也在考慮這個兵制。禁兵象這個樣子發展下去,真的不堪重用了……”

王巨遲疑了一下,趙頊開始了淤田政策,就看能不能成功將禁兵轉移出城外。開封北面就是黃河,但離開封城還有一段路。

能成功地轉移出去,就能遠離那個浮華的世界。然而就是轉移了,能不能變好,依然是一個大問號,只能說禁兵家屬可能負擔會少一點。

這個同樣沒必要說的。

“朝廷于西北用兵,越來越倚仗蕃兵,蕃兵是強大,不過漢兵若不強,終非美事。雖然鄭白渠這一帶屯集的保捷軍非是邊民,民風也不及邊民強悍,不過他們多少受到戰亂的影響,而且與邊民不同,實際朝廷陸續開始重視屯田,然而多是鄉兵性質的弓箭手,用費雖省,終非建制。邊區也有保捷,不過零散。這么多保捷軍就聚集在這幾百里方圓,無論集結,還是訓練都比較方便。因此我對他們同樣看重。”

“那個蔗糖會賺多少錢?”王君萬擔憂地問。

其實王巨也不用解釋了,既然連騎兵都想到了,豈能不重視?

但問題現在又是器甲又是騎兵的,用費會更多。

就那個一個小玩意,能賺來這么多錢嗎?

王巨說得含糊,這個時間說慢也慢,但只要朝廷同意了,錢帛又湊得差不多,說動手就動手,也就是說快,也很快的。

“那個比你們想的好。”

趙度先是騎馬去四川看,看了后,又連人帶馬乘船去了兩浙。

在他信中仍堅持認為遂寧的甘蔗最好。

這沒辦法,就象后世的中國產業,無論再好,也成了偽劣山寨的代言詞,本國人都不相信了,外國人如何相信?

主要離得太遠,王巨也不大清楚,來到在這世界,糖霜買過兩三回。可甘蔗還一次沒有吃到呢。如何評價?

但趙度說得比較客觀。就算遂寧的甘蔗比較好,那么兩浙的甘蔗不比廣南的甘蔗差吧,廣南制出來的蔗糖制品,都受到歡迎,為什么兩浙的不行?

在信中他還反映了一個問題,不是大家所想的,遂寧甘蔗業萎縮,規模不小。川南許多地區甘蔗業同樣可觀,問題是有背景的發展起來了,沒有背景的淘汰下去了。

只能說經過張順王小波叛亂后,大多數耕地得到分配,巴蜀的兼并壓力比陜西與中原的小。反映的問題很多,再比如朝廷對巴蜀征稅比較困難,于是用帛代替糧食征稅,結果導致當政絹價上漲,甚至巴蜀百姓將絹往朝廷運,那邊因為缺絹。從荊南將絹往巴蜀倒調運。這豈不是嚴重浪費?

這個問題還真有點難決了,它的根本不在于貨物上。而在于貨幣……當然,王巨現在不會對貨幣產生什么想法的,同樣很麻煩的。

不過受地形影響,巴蜀甘蔗業卻不及兩浙,這個原因也就是市場。成都府一帶人煙稠密,不過周邊地區就不行了,往外運,運費又高。除了高價的糖霜。

但放在兩浙路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一條大運河,想怎么運就怎么運,因此不僅是糖霜,還有一樣東西,甘蔗汁,以及石蜜,用甘蔗汗做的蜜餞。

因此兩浙甘蔗種植規模遠勝于巴蜀,所以趙度建議,暫時放棄巴蜀,離得遠,不易管理,運費高,成本高。那么由葛少華兼顧著廣南的甘蔗,他在兩浙負責兩浙甘蔗。成本方式仍與木棉一樣,由兩浙官員用稅賦墊付,內藏庫收益上來后,再償還給三司,這樣還節約了一筆不菲的費用。

反正這種合營后,王巨將六成收益交給了內藏庫,也等于是內藏庫產業了。

趙頊也同意了。

不過王巨接到信后,又回了一封信,刻意講了一條,這個銷路不僅是宋朝與宋朝周邊的地區,還要將主意打到市舶司上,特別是杭州市舶司,有許多船只與倭國人高麗人打交道,而倭國那邊似乎產銀,因此可以與這些海商交易。

眼下不會擔心銷路,未來則要將銷路擴大化了,這樣才能提高利潤,另外就是技術保密。泄露出去,商人賺錢了,那也只是賺錢了,能做什么?

所以這個蔗糖的利潤不會小,不是延州幾家商戶在廣南種的甘蔗,而是廣南東路與兩浙路所有的甘蔗,只要能收購兩三成上來,產量也是驚人的。

并且又與燒酒不同,銷路有限,口感還不大習慣,因此利潤跟不上來。它開始時利潤會是賅人的數字。

不過有一件事,王巨要進京說明。

那就是均輸法,似乎這個均輸法在大多數人反對下,等于沒有執行,或者說執行了一部分,但這個棉花多半王安石要執行了,它不是百姓的產業,而是內藏庫與三司產業,商人無權干涉。

那么蔗糖十之王安石也會讓發運司經營,那肯定是不行的,說不定都能錯過前幾年暴利的好時光。

但這個具體的,王巨沒必要說了。

“看吧,看來不久,我可能會進京城任職,若是財政寬裕,我會請求官家,先從三司透支一些款項,再從內藏庫墊付,先將武器裝備起來。鎧甲,那要等于明年開春了。并且就是明年,也未必能將鎧甲裝備齊整。然而裝備只是一部分,在華池時,我雖重視裝備,但更重視的不是裝備,而是訓練。”

“子安,放心吧,這九十幾營保捷軍就交給我們了。”王君萬道。

“子安,如果你來領軍就好了,”姚麟說道。

他說的非是讓王巨親自掌軍,還是邊路知州,如果用兵,那就是四邊路。蔡挺能力不容置疑,大順城扁完了,到葫蘆河又將西夏人扁了。但這一扁過后,西夏人對蔡挺也是死心塌地了。頂多小規模的沖突,因此與蔡挺無關。

用兵的必然是其他三路。郭逵是武將,但武將也未必可靠,葛懷敏不是武將嗎?那個王韶似乎不錯,但一仗未戰,真打起來,天知道行不行呢?

至于李復圭,更沒有人敢相信了。

兵悍將勇不行,還要主帥指揮有方,這才能建功立業。

慶歷戰爭中,許多將士表現還是很出色的,但皆讓主帥給坑死了。

實際司馬光說王巨豢養私兵,這說法肯定是不對的,養不起,王巨更不會產生那種心思。

他所做的一切,無非還是為了強軍,即便買耕牛,還是為了強軍,后方家人無憂,戰斗力才能提高,豈不是強軍?

但正是因為他所做的種種,以及傳奇性的成長經歷,使得許多將士對他產生了倚賴與崇拜、盲目的信任,比如新保捷軍的器甲,看似很無理的要求,如今又似乎要實現了。

好象是無所不能似的,即便苗授,也產生了倚賴心思。

只要王巨不謀反,可以說這幾十營保捷軍,王巨登高一呼,至少八成將士會呼應。

沒有養私兵,但等于是私兵,許多兵營都讓王巨不經意間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因此司馬光說得也沒有一點道理都沒有,但他不懂,所以不能說得很清楚。甚至以后將兵法出來后,還要求將士一心呢,說了,又管什么用?

“我也想啦。”王巨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一語中的,能安排也安排了,王巨就等著朝廷的除命。

很快除命下來。

陜西營田使下掉了,但重加了兩個官職。一個是天章閣待制。

當時朝廷下達這個授命時,范純仁表示了反對。僅是鄭白渠功勞不夠,至于大順城之戰的功勞,那是功勞嗎?未彈劾就是好事了!

想當初他老子混了多久,才撈了一個天章閣待制,因此范純仁表示不服。

這時趙頊對范純仁印象頗佳的,便說了一句:“卿若有王巨之功,朕會讓你進兩府。”

很奇怪的一句話,富弼立即不悅地說:“陛下,君無戲言,兩府乃是國家政府,陛下不能用之開玩笑。”

趙頊正色道:“富卿言之有理也,不過范卿,你不知道內情,朕授王卿此職,與鄭白渠關系不大,更非是大順城之捷,乃是其他。具體的,你問曾相公吧。”

說變法,實際準確地說,從治平四年春天就拉開了帷幕,從減少科舉名額就開始的,隨后裁兵,二八分制,坊場河渡,木棉,這些功勞累加起來,不要說天章閣待制,若是年齡夠的話,擔任翰林學士也有資格了。

事實對于這個館職官,王巨也同樣坦然受之。

但下面的差官讓王巨頭痛了,可它卻是讓很多人都眼紅的差官,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