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三六九章 雪別

文韓富,文彥博,韓琦,富弼。

呂韓范,壽州呂家,開封韓家,蘇州范家。但范仲淹迫于南北之爭,說俺不是蘇州人,而是真定人氏,是曹彬的老鄉,那就不大好說了。

實際范仲淹這幾個兒子應當還不錯吧,特別是范純仁,頗有其父之遺風。然而現在的范家與范仲淹一窮二白是存在天壤之別的,包括范仲淹與江西饒州娶的那個妓子如夫人生的幼子范純粹,也以恩蔭遷為贊善大夫、檢正中書刑房,什么事不做,就比王巨高了好幾個等級品級!所以范氏兄弟在黨爭時,都潛意識在站在了舊黨一派。

無他故,現在范家也是既得利益集團一派的。

嚴格來說,還要增加兩家,曹高。但王巨也不想后宮的那兩個女人不高興,所以只說了三人三家。

趙頊不做事便罷,一做事,這幾人幾家都不能重用,否則后患多多。

“文韓富,呂韓范……”趙頊喃喃一句。

“陛下,眼下暫時是權利過渡,陛下不妨用之。”王巨說道。

例如韓家與呂家這兩家的諸多重臣,現在還是趙頊倚靠呢。

這是治平年間王巨與趙頊說的最后一句話,隨后王巨就返回陜西。

但陸詵的處理,又引起了爭吵。

郭逵交接,中使過來,實際真相比較好查。主要就是李三狗打敗了西夏人,準備安置遷徙時,陸詵過來,似乎很不高興他這次營救似的,問了一句話,你是慶州的蕃騎。為何逾境來到我們延州。這終于使得李三狗憤怒了,連罵了兩個狗官。陸詵認為他不尊重長官,目無尊卑。由是帶兵準備鎮壓。好在魚中使及時規勸,以及王巨傔客趙度的說辭。使得沖突沒有惡化。

但這個朝堂,是一個顛倒黑白的朝堂。

經過中書與御史臺、刑院審問過后,御史臺某些言臣反而彈劾趙度,說他出言恫嚇,同樣也目無尊卑。

趙頊用瓷鎮紙狠狠地敲著龍案,怒聲說道:“那么兩相打起來,血流成河,才有了尊卑!”

“陸詵是延州長官。”

“有這樣的長官嗎?滕卿。我看你這個御史中丞也不要做了。朕問你,天下冗官良多,許多官吏不法暴行苛政,卿有何進諫?天下冗兵多多,許多禁兵懦弱不堪重用,還有將領吃空缺,僅是查上來的就是五萬余空缺情況,卿有何進諫?”

事實這次查得馬虎,吃空餉何止只有五萬來人,這個數字恐怕還要再加三萬。到了宋徽宗時。得加上二十萬!

當然,查了一查,比不查的強。

至少這五萬多禁兵以后不需要發兵餉了。甚至也不需要一文錢退伍安置費,僅是這筆安置費就會陸續節約三四百萬貫錢。

還有呢,裁掉的士兵,坊場河渡籌來的錢帛,國家財政仍很困難,但經此兩項舉措,開始有了復蘇的跡象。

這讓趙頊如何不感謝王巨?

但王巨撈了什么?

錢帛?錢帛他是倒貼的。

官職,一個七品芝麻官,這才是吃的是草。擠出來的卻是甘美的乳汁啊。

所以趙頊越說越激動:“天下財政困難,你們可想過良策?兼并嚴重。隱田惡化,你們可想過良策?貧困百姓民不聊生。你們可想過良策?天下盜賊四起,你們可想過良策?至于邊臣,他們軟弱了,你們又說他們貪、懦、不作為。強硬了,又說他們無端挑起邊事。你們想讓邊臣怎么做?或者說對敵寇軟弱,對內強硬,視民如豬玀,才是你們想要的!”

這就嚴重了。

“一個一百來戶的小寨子,被殺死了四百多人,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當成一回事,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愛民如子,我看你們是越活越昏頭了!”

滕甫被喝得面如土色。

不要小看了現在的趙頊,經過王巨反復洗腦,至少比史上的趙頊要略強那么一點。

你們不是要名聲嗎,要做好官嗎,連百姓都不愛,還是什么好官!

“鞭尸哪,是否沒有鞭你們先人的尸!”

“陛下,你不當出此言羞侮大臣哪,”楊繪道。

“那讓朕怎么說,關健現在是有人祖先被鞭尸了,而且這個人有大功于朕,有大功于社稷,官職卻比你們低了不知多少等級,薪酬比你們少了不知多少倍!”

楊繪心想,這不是冤嗎?我們也不是不承認王巨之功,但他資歷在哪兒,再說年齡呢。難不成讓他還沒有行加冠禮,就做兩府宰執吧。

但這回趙頊真的怒了,他也不敢過多申辨。

“還有冶鋼,我朝養的多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士大夫,所憑借的無非就是城墻之固。一旦讓西夏得到治鋼技,大批虎踞炮出來,你們還想著和平吧!”

“陛下,不過趙忠確實桀驁不馴。”滕甫說道。

“蕃人向來桀驁不馴,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滕甫,梅山蠻是國中之國,要不要朕派過你去,說服他們規化!”

滕甫嚇了一跳,實際趙頊打了一個比喻,但滕甫卻以為趙頊想將他貶到荊湖南路去。

然后他與文彥博產生一樣的心思,算了,反正陸詵與俺也沒有關系,何必為了陸詵而得罪皇上?

不過在大家七勸八勸之下,原來趙頊將陸詵貶于崖州的,現在重改貶到了昭州,還是回嶺南去吧。

正好韓琦在長安又上了一奏,既然大家想議和,不如俺也退讓一步,先讓綏州備幾月糧草,反正有商賈捐獻,用糧草換牲畜,自河東募集了許多糧草過去,亦不用朝廷花費多少錢帛,不如先守上幾月,看形勢再做棄守之議。先行讓郭逵照管,如不利于和利,才直行毀棄不遲。

朝廷又派了呂公孺親自察看。呂公孺與郭逵意合。

綏州太關健了,得到了綏州,直接逼近西夏的北橫山地區。一下子將青澗城等地變成了大后方。

呂公孺在家是老四,但是兄弟。老四發話,老二呂公弼與老三呂公著總得要給一些面子吧。二呂一閉嘴,再加上陸詵丑聞發生,議和的人一起暫時閉上了嘴巴。

于是詔書準韓琦之奏。

事情未必就結束了,但能算是暫時有了定奪。

“王巨這是什么意思,將一個美人送到殿下這里來。”姘兒不樂意地說。

王巨用馬瑤瑤釣魚。

那個松平道長一天不抓,王巨也難受啊。沙寧說只要馬瑤瑤將真相泄露了,松平道長便會來報復。因此王巨又讓馬瑤瑤回到養父母身邊了。實際在暗中派了一些精悍的士兵保護著。一旦那個松平道長現身。也不管是不是這個松平道長了,只要是可嫌的人現身,立即上前抓捕。

他倒不相信這個牛鼻子有丘處機那樣的武功。

但這一釣就是兩個多月時光了。

而且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為了釣魚,派出了幾十名士兵輪流值戍,但天一冷,隱藏就很困難,士兵本身也吃了許多辛苦。這是王巨有著巨大的威信,否則怨言都會有了。

于是王巨在臨行前,派人通知云陽方向。讓他們保護著馬瑤瑤來京城,又讓黃良去趙念奴府上,說了事情經過。望趙念奴收留馬瑤瑤。

經過歲月的沉淀,以及當初婚姻的磨難,趙念奴隱然有趙禎的遺風。而且府上人手也不多,收留一個婢女無關緊要。

趙念奴也答應下來。

結果人帶來了,姘兒一看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便產生了誤會。

“姘兒,王郎不是一個好色的人。”

“難說,那個瓊娘,還不是帶到李家。說什么陪嫁。”

“那也與王郎無關,是李家抹不過大家難聽的說法。迫不得己才這樣做的。事實外面傳得太邪乎了,王郎似乎只過去坐了兩回。兩者之間十分清白。”

“殿下。”

“姘兒,想事情不要想得那么復雜,若是王郎有意,以瑤瑤的家世,直接派人上門說一說,公開將她納入妾室,難道她養父母不愿意?又何必送到我府上。她也是苦命人,以后你也不準刁難她。”

“我也不是刁難,只是替殿下打抱不平。”

“那又如何?難道讓王郎退了李家的親事?”

“為什么不能退。”

“你又在說渾話了,王郎就是不顧士大夫議論,將李家婚事退了,一旦娶了我,他以后只不過是一個駙馬都尉。”

“那不是很好嗎。”

“你以為是漢朝哪,一旦他娶了我,這輩子仕途到頭了,即便官家,也不會同意他這么做的。”

“姑姑,什么朕不會同意?”正說著,趙頊就到了,他脫下錦氅,遞給太監,太監拍打著錦氅上的雪花,趙頊自顧自坐下。

“陛下,今天怎么有空出宮了?”

“朕終于辨贏了這群士大夫們,將陸詵貶到了郴州。”趙頊高興地說。

“祖宗家法,乃是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辨勝了士大夫,陛下你也切莫高興。”

“這是誰說的?就是有這回事,那也要就事論事吧。”

“不過陸詵這一回做得是不大好,我在京城也聽到一些民間的傳聞,老百姓都說,他這樣做,丟了官家的臉面。”

“關心則亂啊。”

“什么關心則亂,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不能亂講話。”趙念奴說道。

“朕只是奇怪,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你啊,又亂說了,本公主才不想害了一個良臣。”趙念奴道。

“朕怎么聞到一股酸味。”

趙念奴羞惱發打了他一下,然后說道:“前幾個月,他來到京城。我替他租賃了一棟房子,就在那邊,但他拒絕了,說是在京城呆的時間不會很長,于是住進了客棧。隨后不久我做了一個惡夢,夢中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然后他將我殺了。”

“這都是什么呀。”趙頊綾亂了。

“好真的,然后衙役過來將他處死。我想這是一個不好的征兆,畢竟我身份是虛貴,沾上了總有點說不清楚。因此打那以后,我也沒有與他聯系了。只有那次看木棉子,我們一道去看了看。就那樣,我也沒有說什么。”

“一個夢罷了。”

不過說到這里,趙頊也停了下來。恰恰時間,王巨婚期就快到了。自己再開玩笑,姑姑也不會高興。

于是姑侄倆看著外面,外面正下著雪,紛紛揚揚,無比的干凈,也無比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