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到處都是閑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到處都是閑人
開糕點鋪子規矩技術這些都是現成。只需將鋪子改造一番,再建一個烤爐就可開張,而這一切有侯二陽幫襯胡仲倫,梔子倒閑下來了,成了真正的甩手掌柜,除了每日去古井巷問安,便是留在家中做針線。
夏歡從前就以二丫為榜樣,這一年她覺得自己出息了,肯定早趕上了二丫,可二丫一來就脫了籍,又去糕點鋪子任糕點師傅,她立刻就覺出了兩人的差距,下了狠心要與二丫在廚藝上見個高低,整日賴在廚房潛心研究,白日要在梔子跟前當差,就改在晚上練,像是著了魔一般。
事實再一次證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的確是真理,夏歡在梔子眼中,從來都屬于在廚藝上沒有天賦的人,苦練十來日之后,竟也能做出七八道像模像樣的家常菜。讓梔子刮目相看,就此將廚房丟給了她,更是清閑起來。
糕點鋪子在半月后開業,開業那日放了一掛鞭炮,以胡仲倫的名義置酒請三家人一起慶賀,本來還給江雅下了帖子,但江雅推說身子不適沒來,連帶著蔣刑廳與蔣家三個孩子都沒露面。
梔子大抵能猜出江雅的心思,她想要摻一腳,被拒不說,還在蔣刑廳跟前落了個沒臉,肯定不想來湊熱鬧,不過她來不來,梔子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要江雅不來招惹她,一切都好。
開業第一日,撇開本錢,賺了二兩銀子,雖賺的沒江陵多,但總是一個希望,一月六十兩銀子,省著一點,維持三家日常開銷沒一點問題。因此,梔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江夫人專程拿了一個香囊來與梔子看,不待梔子看清,直接就說明來意:“你看看,我做的這個香囊可賣的上價錢?”
那日之后。江夫人再沒提做香囊錢袋賣的事情,梔子還以為她歇了心思,今日看來,是在家中苦練繡技了。她看出江夫人眼中的期待,很是真誠的夸贊了起來。
江夫人笑起來:“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明日先讓楊媽媽將做好的香囊拿出去賣。”
做針線賣,實在是件累人的活計,吳氏那邊,梔子已經囑咐了涂媽媽,看著不讓她拿針。江夫人待她好,她心中有數,又怎能讓她去受這個苦?別人敬她一尺,她定會敬人一丈,這一向是梔子的處世原則。
勸解的話,她上一次就講了,看今日的情況就知并未見效,因此她半是撒嬌半是認真的道:“夫人到了成都府,就該享享清福,你做針線賣,讓媳婦心中如何能安?”
這還是梔子第一次在江夫人跟前作小女兒姿態。說罷,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江夫人暗道一聲糊涂,上門來說要做針線賣,豈不是指責兒子媳婦不孝?她忙笑道:“好好好,就依你之言,在成都府享幾日清福。”不過,話雖這樣講,心中卻打定主意瞞著兒子媳婦,自己做來賣就是。
婆媳兩個相視一笑,再不提方才的話,只尋了些旁的話來講。
兩人正講的開心,尹長福遞進一張撒著金粉的華麗拜帖,落款屬著“文魯氏”,她在腦中搜索一圈,實在想不出這文魯氏為何人,猜想是來走門路的娘子,就讓尹長福去回了。
不一時,尹長福又回來了,道:“門外那位夫人稱有急事,一定要見一見少奶奶。”
梔子皺眉,江夫人卻道:“見一見也無妨,說不定是真有要緊事。”
梔子想也是,自己好歹是通判夫人,不怕陌生人進門搶劫,就讓尹長福將人請到廳中。
江夫人起身告辭,梔子出門相送,正好與那位文魯氏走了個面對面,文魯氏見了二人,愣了一愣。趕緊跪拜下去。
梔子打量眼前這個三十上下的女子,衣著考究、妝扮得體,身上雖只帶著有數的幾樣首飾,但一眼就可看出不是凡品,但也只這一眼,梔子就可確定根本不認識她,示意夏歡將她拉起來,才道:“你是……”
文魯氏垂眉答道:“民婦外子乃文富貴。”
提到文富貴,梔子雖不曾見過,但卻是曉得的,聽眼前之人是他娘子,告了聲罪,讓夏歡將人領去廳中奉茶,自己扶著江夫人的手臂往外走。
江夫人也聽過文富貴的大名,因此便擺了擺手,道:“不消送,你去陪客人罷。”
梔子應了,與文魯氏同行至廳中,走去上首坐了,文魯氏卻未坐下,施了一禮,低頭道:“民婦來,是跟夫人賠罪。”
梔子只覺莫名其妙:“你倒將我弄糊涂了。你我頭一次見面,你與我賠哪門子的罪?”
文魯氏忙解釋,原來金寶從假山上跌落了下來。
梔子吃了一驚,忙問:“可曾摔傷?”
文魯氏小心翼翼的道:“額上與手掌處擦傷,萬幸的是未傷著筋骨,大夫診斷過,說養幾日就能恢復。都是民婦家中下人失職,才害蘭少爺摔傷……”
聽得無大礙,梔子將心放回腹中,再見文魯氏一副賠小心的樣子,打斷她。道:“看文夫人講的,小孩子頑皮是常有的事,身上摔傷也是在所難免,這事怎能怪文夫人?倒是文夫人替金寶延醫抓藥,我該將藥錢把與夫人。”
文魯氏本就惴惴不安,哪里還敢收梔子的藥錢?連稱不敢。
梔子不理,取了一兩銀子與她,文魯氏無奈,只得伸手接了。
兩人本就不熟,該講的話講完,梔子就尋不出話來講,加之她無論她講甚么,文魯氏都接的小心翼翼,讓她實在不舒服,就端起茶盞送客。
待文魯氏去了,她也跟著去了東風巷,不見一見金寶,她實在放心不下。
她見到金寶,才知文魯氏講的“受傷”實在太過夸張,不過是額上與手上擦出一片紅印子,連皮都不曾破一點。不過這次沒傷著,難保下次還是無事,哪有次次都這樣好運的,因此板起臉來斥責金寶。
金寶小聲解釋:“每日身后跟兩個尾巴,實在太煩,我爬上假山不過是想躲一下清凈,哪知清凈沒躲著,倒引來一群人大呼小叫。”
梔子不解:“尾巴,甚么尾巴?”
金寶道:“每日只要我一踏進文家家學,就有兩個小廝寸步不離的跟著,連我去茅廁也在外面守著,也不嫌臭。”
梔子與涂媽媽聽的面面相覷,細問之下,才知文家是將金寶當祖宗供著,除了配了兩個書童隨身跟著,還有一個丫頭專門照顧吃食,每日更是午飯至少八菜一湯。點心隨叫隨到,就連文家的孩子,在金寶跟前,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聽金寶吩咐。
服務如此周到,金寶每月交的五百文的束脩錢加伙食費恐怕只夠三五日的開銷。
他們讓金寶附學,不過是想省一筆開銷,現在看來,銀子是省下了,但這人情帳卻也是欠下了。
涂媽媽支開金寶,與梔子商量:“如此被人捧著,小少爺難保不會養成紈绔子弟的惡習,大姑奶奶,不如還是請一個先生來家罷?”
梔子點頭:“只能如此了。”
回家將這事與江白圭講了,江白圭也是懊惱不已,梔子卻想明白了,道:“這也不能怪文富貴,是咱們讓金寶去附學太過唐突了,你想啊,要是有一日,哪位貴人來家附學,咱們除了好吃好喝的供著,祈禱他千萬不要在咱們家出事以外,還能怎樣?”
江白圭想起從前在遼王府陪讀的經歷,亦是贊同,也稱自己思慮欠周全。
第二日,江白圭讓端硯去文家說了金寶不再去附學之事,文富貴很是不安,塞了二兩銀子與端硯,打聽通判大人可是動了怒。
江白圭未親去文家,就是料定文富貴會打聽,因此特地囑咐了端硯,讓他好好解釋一下。
不過前一日在家跌了跤,第二日就不來附學,任由端硯如何解釋,文富貴都還是難去心中擔憂。
梔子去古井巷請安,江夫人尋了個空子問起昨日文魯氏的來意,梔子講了一次,道:“本以為金寶可以好好進學,哪知才去了不過兩月,又要尋先生,好先生難尋,也不知何時才能尋著。”
江老爺在老太爺跟前從來只會挨罵,因此用罷早飯就躲到了院中,將梔子方才的話聽了個全,出言道:“這有何難的?我不是現成的先生?”
江夫人與梔子也不是講甚么私密的話,并未去留意旁邊有沒有人,江老爺突然出言,倒將兩人唬了一跳。
梔子回身見是江老爺,心想若是你來教,還不如讓金寶不進學,免得你將他教壞了,不過這話她卻不敢拿出來講,笑著稱不敢勞累他,委婉的拒了他的提議。
江老爺只當未聽出梔子的意思,道:“東風巷與古井巷離得很近,走幾步就到了,有甚么可勞累的?”
江夫人也怕江老爺將金寶教壞了,到時吳氏跟前不好交代,便譏諷道:“你還是好好的吃藥罷,將病養好,比甚么都要緊,出來瞎摻合做甚么?”
她將“病”字咬得特別響,江老爺想要瞪眼,終是哼了一聲,灰頭土臉的走了。
梔子雖覺江老爺紅光滿面,一點病像也無,但親耳聽見公公有病,做兒媳的總不能一聲不吭,便道:“老爺是甚么病?要緊么?要不要再請大夫來瞧一瞧?”
江夫人察覺失言,面上一紅,掩飾道:“你莫要管,他哪有甚么病?不過是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