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江白圭不知梔子對魯子問生了感激之心。以為她看不上魯子問行事,在一旁解釋道:“魯兄為人最是爽直仗義,只在這事上魯莽了些,娘子莫要因此小瞧了他……”
他還欲再說,見院中伍嫂子抱著巧巧一路小跑朝上房來,忙走到門邊,大聲責問:“何事這樣慌張?你也不怕跑的急,摔著巧巧!”
梔子聞言,忙走到門邊去看,她比江白圭仔細,見伍嫂子手上的尿布滴水,道:“巧巧尿了。”她走出門去,接過巧巧抱回房中,取出干凈尿布重新換上,又避到屏風后喂奶,然后才與立在屏風外聽吩咐的伍嫂子道:“你萬事都好,就是性子急躁,我說了你好多次,你都不放在心上,你若再不改了這毛病,還是出府去罷。”
她的話說的風輕云淡。卻句句敲中了伍嫂子的軟肋。伍嫂子家中孩子三個,大的不過六歲,小的也才一歲,她不怕挨打,不怕挨罵,最怕的就是失業,聽梔子說讓她出府,慌忙跪在地上,賭咒發誓要重新改過。
梔子看差不多,不再多言,伍嫂子是她從十多個奶娘中仔細挑選出,又進行了兩月職業培訓,她也不愿隨意就將其辭掉。
一時間,屋中靜的掉根針都清晰可聞。坐在桌旁的江白圭,聽見屏風內巧巧吮吸吞咽聲,心中一動,想起那粉嫩白皙,渾身像著了火似的,很想立時走至屏風后與那罪魁禍首親熱溫存,但礙著伍嫂子立在房中,只得繼續在桌邊煎熬。
好不容易聽見屏風后傳來悉悉索索整理衣衫的聲響,他板著臉吩咐伍嫂子:“娘今日還未見過巧巧,趁巧巧醒著,你趕緊抱過去與她瞧瞧。”
伍嫂子哪知江白圭的心思,唯唯諾諾的應了,轉到屏風后抱起巧巧出門去。
待她出門,早忍耐不住的江白圭。掩門、閂門、攔腰將梔子抱到床上,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嚇得梔子舉起粉拳不時捶他,可任由她如何敲打,江白圭解她衫裙的手都不曾停半分。
事畢,江白圭想起方才的憋屈,道:“我們將隔壁的雜物房騰出來,給巧巧用罷。”看梔子瞪眼,趕緊又道,“晚上巧巧還在我們房中睡,只是白日在那邊玩耍。”
說罷,定定的看著梔子,生怕梔子給他安一個“不關心女兒”的罪名,但擔心的太過,以至于真見梔子點頭,他一時還以為眼花,追問道:“娘子當真同意?”
梔子看他滿面欣喜,只覺莫名其妙,解釋起來:“我早有這想法,上房伍嫂子時常出入到底不好,只是因方滿月。你就回來了,接著家中就一直亂著,騰不開手來布置,這幾日得閑,正好替女兒整理屋子。”
江白圭不管緣由,只要梔子應下,他就歡喜,是以興興頭頭的出謀劃策:“那間房就在隔壁,找人來在中間開一道門,從我們房中閂上,就可以將巧巧的小床也搬過去,晚上巧巧一哭,我們這邊門一開,多走幾步就可以過去照料,極方便。”
梔子一聽,立時來了興致,一點也不計較江白圭要將小床搬出去之事,走去與雜物房相連的墻壁比劃門開在何處。
這一打岔,兩人再想起吳江之事來時,誰也不愿提起,俱當作從不知曉,稟明老太爺江夫人,再請匠人來,一門心思在家中布置巧巧的房間。
過兩日,吳家搬走,一家大小前來辭行。江白圭見吳江雙眼腫脹,臉頰凹陷,似吃了些苦頭,心中不落忍。想走過去勸吳江幾句,可方走到他跟前,他一把拽著江白圭的手,抽抽搭搭的哭起來。當著眾人,江白圭不好強推開他,只在一旁尷尬的笑著,任由一雙濕熱的手抓住他。
老太爺與江老爺不明就里,雖看不慣吳江行事,但只當他舍不得搬走才會這般,在旁勸道:“就是搬走,也還在江陵城中,坐個轎兩刻鐘就能到。”
吳士寬卻明白緣由,生怕吳江再往下,會說出丟人現眼的話來,急的后背上的汗珠噌噌的往外冒,他一面訕笑著與眾人解釋,稱吳江今日多看了幾折戲,弄的整個人傷春悲秋起來,一面去拍吳江,似是安撫他,其實手下用足了十分力,想借此敲醒他。
最后江白圭也怕鬧將起來不好收場,笑問:“姨夫。家中箱籠可收拾妥當?”他也看出吳士寬急的差點頓足,想與吳士寬一個臺階,讓他好借此告辭。
吳士寬方才是急糊涂了,得江白圭一提醒,立時起身告辭,稱家中還有幾箱書未整理,拉上吳江便家去,竟忘了與女眷那邊打招呼。
待他出門,江老爺哂笑道:“幾箱書?吳江來江家時,一身替換的衣衫也無,走時倒有成箱的東西。”說罷。看老父親與兒子俱裝作未聽見,覺的無趣,撇撇嘴閉口不言。
江白圭回靜心居,忍不住將方才之事對梔子講了一次,末了嘆道:“虧得祖父與父親沒起疑。”
明知吳江的心思,還主動去招惹!梔子聽說江白圭主動去安慰,恨恨瞪了他一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句話到了她嘴邊,到底覺得過分,改口道:“這也是你自找的,你若不搭理江表弟,他何來的機會抓住你不放?”
江白圭兀自后悔,根本沒看梔子,更不知她生氣,低頭想了想梔子的話,鄭重的點頭:“娘子言之有理。”
梔子氣結,不去理他,喚來楊媽媽,讓她帶幾個新來的丫頭去書館幫忙搬東西,回來時,看江白圭若無其事的與巧巧玩,在旁坐了:“雅姑奶奶前日去了杜家。”
江白圭詫異的抬頭:“姐姐等閑不去杜家的……”想起某種可能,忙問,“姐姐可是想拆散杜依依與江表弟?”
梔子道:“雅姑奶奶不過是看杜依依可憐,想提醒兩句。”
江白圭皺眉道:“姐姐怎能如此莽撞,如此一來,江表弟的聲名就毀了。”
梔子看他還為吳江考慮,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才轉個頭的功夫,就忘了被江表弟當眾握手之事了!我倒覺的,雅姑奶奶提醒一下杜依依并無不妥。再說,若江表弟真記掛著自個的名聲,前幾日就不會在靜心居鬧那樣一出,今日更不會當眾握你的手!”
江白圭被梔子駁的啞口無言,暗恨吳江不爭氣,道:“這事不僅會毀了江表弟的聲名。還會拖累整個吳家,就是我們江家,少不得也要受牽連。”
梔子道:“雅姑奶奶只以為江表弟懦弱沒擔當,沒看出旁的來,她到杜家,至多也就說說這事,牽連不到咱們家來。”又道,“知道底細的,除過吳家幾人,就是你我二人,吳家人肯定不會說,只要我們口緊著點,在旁人看來,只不過覺得江表弟行為怪異。”
江白圭點頭,復又滿面疑惑:“既然姐姐去了杜家,按說杜老夫人該重新考量才對,為何昨日匆匆換了兩人的庚帖?”
非但江白圭想不通,就是江雅也苦思不得其解,方才見過吳夫人母女后,拉著梔子好一通抱怨,稱自己好心沒好報,她好心好意去說,杜老夫人渾不當回事,還把原本換庚帖的日子提前,這不是擺明不相信她嗎?
梔子道:“在我看來,杜老夫人不在意,原因有二,第一,雅姑奶奶所說的,江表弟懦弱毫無擔當,在老夫人看來不算缺點,或許還以為是優點;第二,杜家并不知江表弟愛得不是女子。”
江白圭不解:“娘子,我實在想不透,懦弱毫無擔當,怎會就成了優點?”
梔子撇了撇嘴:“杜依依有足疾,杜家自然想找一個聽話服帖的,以便杜依依進門好拿捏。反正杜家有錢,不指望江表弟做官或者賺錢,養他又何妨?”
江白圭不信,在他看來,誰家尋女婿不是要找個出人頭地的,便笑道:“你說的頭頭是道,就好像杜老夫人將她想法跟你說過似的。”
梔子不以為意,懶得去跟他解釋,老人許多時候只想讓兒女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而非指望他這一輩子大富大貴,光宗耀祖。
見江白圭眉頭緊鎖,道:“杜家與吳家,都是咱家親戚,咱們插進去,只怕到時兩頭不落好,還不如裝不知道,順其自然。”
江白圭笑了笑:“方才還一本正經的說要幫杜依依,這時倒又明白這事咱們不能插手了?你得閑,且去勸一勸姐姐。”
梔子是怕江白圭摻和,才說了方才的話,結果江白圭反過來倒勸她不要摻和,明白對方想法,梔子心中歡喜,答應去勸江雅,不過在她看來,江雅最是圓滑不過,何須旁人勸,自己就會明白孰輕孰重,不會再插手的。
許久,江白圭嘆道:“江表弟也是年幼,一時糊涂罷了。”
梔子失笑,自己也不到二十,竟然稱別人年幼,不過心中卻想,但愿如此罷。
江雅去過一次杜家,果然只一心忙自己成衣鋪子的生意,再不管杜依依與吳江的婚事。杜依依年紀大且有腿疾,而吳家怕拖得越久管不住吳江,議親不過一月時間,新人就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