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得一千金
第八十七章得一千金
糕點鋪子賺得銀子在手。梔子平日使家中下人做事,常常把賞錢與人,這些下人就極是愿意在她跟前討巧兒。老夫人身邊的云嫂子也不例外。她聽得老夫人在房中抱怨,就來與梔子說知,但梔子并未拿老夫人當自己人,她當面說就能裝聽不見,背后說那更是不去理會。再說像云嫂子這樣為幾個錢就搬弄主子是非之人,她雖把錢與她,但心底卻是瞧不上的。知云嫂子必是添油加醋了一番,就將她的話掰開了,只聽進三分去。
老夫人自己在房中抱怨幾日,終是不解氣,直直得闖到靜心居來想訓斥梔子不懂持家。她進門瞧見米婆子嚴婆子兩個在院中架了一口鍋煮白布,很是奇怪,問:“白布煮它作甚?”
嚴婆子并米婆子兩個新來家,不知老夫人性子,見她問,忙笑著福身行禮,嚴婆子答道:“少奶奶吩咐的,說是煮了消毒,然后縫小褥子。生產時好用來墊身下。”
老夫人看旁邊架上層層疊疊晾著的白布,忍不住吸了一口氣,驚道:“哪個婦人生產墊身下不是用稻草?若都是用白布,那要用幾多才夠?”
嚴婆子米婆子聽出老夫人不喜,相互對視一眼,各自低頭,只說是少奶奶的吩咐。
老夫人也不準備再問這兩個醫婆穩婆,直接去了上房。梔子在房中將院里的話聽的分明,心中著惱,但見老夫人進門,她還是裝作不知,起身請老夫人坐。
老夫人哼了一聲,也不坐下,瞪著眼問:“婦人生孩子都用稻草,就只你這樣金貴,用不得稻草?”
梔子笑道:“不瞞老夫人,其實孫媳也覺的浪費,只是這是娘家送來的,我不用,倒辜負了娘親的一番心意,你說是不是?”她有錢,卻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就拿娘家相贈的借口在老太爺江夫人跟前回話。老太爺江夫人起先不大相信,但梔子只說家中開熬糖作坊賺了些銀子,他們略微一打聽,知真有其事,就都信了。特別是老太爺。一直覺的自個愧對蘭家,聽得蘭家如今光景過的好,很是感嘆了一番。
江夫人與老夫人沒得話講,老太爺如今見老夫人就想起兒子,更是不與她多說一句話,是以她卻是頭一次聽說這些是梔子娘家所送,她愣了愣,哼了一聲:“哄誰呢!你母親親守寡,又無家底,哪來的這許多銀子為你買這些?”
縱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何況梔子在娘家是當家作主慣了的,如今忍讓老夫人不過是看在江夫人江白圭母子的面上。她聽老夫人話里話外有詆毀自個娘親的意思,面上沉了沉,道:“那依老夫人所言,我這這些物事,是從何得來?”
這話倒將老夫人問住,她略算過一次,知梔子這些日子的花費少說也有一二百兩銀子,家中如今飯食錢都顧不上,斷沒有這筆銀子拿出來與梔子生產所用的。算來算去,就只那把金葉子和娘家相贈這兩條才說得通。但若是梔子用的這兩處的銀子,她確實沒得話講的。
老夫人頓了頓,道:“反正你如此花銀子,就是把不住家的。”
云嫂子平常拿了梔子好處,自要幫著梔子講話,道:“老夫人,少奶奶這般講究,還不是為著腹中小少爺著想?少奶奶這是怕腹中孩子有閃失呢。”
說到孩子,老夫人頓時沒了話講,心想梔子將娘家銀子花在孩子身上,總比花在她自己身上好些,就只哼哼兩聲,在房中轉了一圈才去。
梔子看老夫人出門,長出了一口氣,顧念腹中孩子,心想保持愉悅心情重要,就只當方才狗吠了一場,并不往心中去。
轉眼進了四月,梔子肚子日漸往下沉,米婆子嚴婆子都說是快生產之像。梔子就有些焦躁不安,夜里常常睡不踏實,江白圭走了幾月,她第一次想,若是他在身旁該多好,至少也有個人說話。
江夫人是過來人,自看出梔子心中所怕,做主將吳氏請來陪梔子。吳氏怕自己應付不來,又喚了涂媽媽同來。涂媽媽從前也是在家主持中饋之人,許多事情就比梔子想的周到。一來就著手布置起來,甚至連發作起來,何人去請方大夫,何人去煮熱水,何人做吃食,何人在旁遞剪子白布這些,都安排妥當。
在娘親陪伴下,梔子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每日早晚在院中走上幾圈,以便生產。
四月十六這日,梔子早上吃過飯,正挽了娘親的手在院中閑走,突然覺的身下有一股熱流順著雙腿直下。她還未反應過來,身后的涂媽媽突然嚷道:“大姑奶奶羊水破了,趕緊扶大姑奶奶去產房!”
心中早想過千萬次的事情,突然真的來了,梔子倒有些茫然,總有一種奇怪的不真實的感覺。她任由涂媽媽扶著她往產房走,直到產房門上,她才突地清醒過來。
一時間,靜心居人進人出。但因涂媽媽與梔子早有準備,所以雖忙,卻不亂。下人各司其職,行動有序,看得隨后趕來的江夫人連連點頭。
生孩子疼,梔子早知道,但她卻沒想到這樣疼,足足疼了一個時辰,疼的四肢都麻木起來,卻連小孩子的頭都未瞧見。到最后,她甚至后悔,后悔沒有學其他穿越者那樣避孕。但她忘了,若是成親幾年無所出。在這個幾代單傳的家中,就是一向寵她的老太爺江夫人都是要主動為江白圭納妾的……
在無盡的疼痛中撐了兩個時辰,在梔子以為自己撐不下去的前一刻,她聽嚴婆子喜道:“孩子的頭出來了,少奶奶再用一點力!”梔子依言用力,然后,她感覺到孩子滑出體外,然后,她聽得一聲似小貓一樣的啼哭聲,再然后,她昏睡了過去……
嚴婆子米婆子知梔子是脫力所致,歇過一陣就會好,也不慌亂,一個包裹孩子,一個替梔子整理身下穢物。嚴婆子將孩子抱出產房去,與侯在外面的眾人道:“恭喜老夫人夫人,得了一千金。”
江夫人自己也是先生的女兒,再得的兒子,是以并未覺的不好,打了賞錢與嚴婆子,接過孩子抱在手中細看。老夫人聽得是女兒,失望之色頓時毫不掩飾的浮在面上,看也不看孩子一眼,轉身就走了。
吳氏看老夫人暴走,哪里不知老夫人心中想法,只尷尬的立在院中,問嚴婆子:“少奶奶可好?”
嚴婆子笑道:“少奶奶身子有些虛,這時睡著了,一會抬回房吃一碗紅糖水下去就不礙事了。”
吳氏聽女兒還昏睡著,不放心,趕緊進產房去看。
江夫人反應過來,心中氣婆婆不與親家母臉面,將手中的孩子交還給嚴婆子,跟在吳氏身后進了產房去看梔子。
涂媽媽嘆了一口氣,自去張羅雜事。
梔子醒來,已是躺在了自己床上。她抬眼見吳氏正淚盈盈的看著她,又未見著孩子在身側。就以為孩子不好,忙支撐著要起身。
吳氏忙按住她,端過一碗紅糖水煮雞蛋,道:“方大夫說你身子虛,趕緊吃一點罷。”
梔子哪里吃得下,道:“娘,孩子呢,我要看看。”
吳氏嘆道:“你婆婆怕吵著你,讓乳娘抱到隔壁去了,你且吃著,我這就去抱來與你看。”
見孩子無事,梔子松了一口氣,接過那碗紅糖水雞蛋吃起來,她也是餓極,幾口就將碗中臥著的兩只雞蛋吃下腹中。方放下碗,吳氏就抱著孩子進來了。
梔子顫顫巍巍的接過,看見薄薄的小被子中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粉臉,她含淚輕輕的笑了——今日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吳氏看著心酸,輕輕的道:“與你小時長的一模一樣呢。”怕女兒傷心,到底不忍說出老夫人聽說是女兒,拂袖而去之事,只勸慰道:“都說先開花后結果,你還年輕,再生一個,必是個兒子。”
梔子才想起,她忘了問手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現在聽娘親的話,才知是個女兒,她笑道:“都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我喜歡的緊呢。”她看著懷中的孩子,又想起,她忘的何止是問是男是女這一件?她還忘記與孩子娶名!她忙道:“娘,你看叫甚名好?”
吳氏看她興興頭頭,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嗔道:“取名之事,有孩子曾祖父、祖父,再怎么排,也輪不到我這做外祖母的來取名。”
梔子知這時孩子取名都是家中長輩之事,就不爭辯,只道:“你是孩子外祖母,取個小名兒叫叫,總不會有人說道。”
吳氏笑道:“使得倒是使得,只是我一個鄉野婆子,又不識字,至多能娶個花呀朵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旁邊涂媽媽道:“夫人不需謙虛,孩子小名就是要賤取,方才好養活。”
梔子也勸道:“是啊,娘親娶罷。”
吳氏看推不過,認真想了一時,道:“四月薔薇開的好,不如叫薔薇罷。”
梔子失笑,道:“娘,我叫梔子,她叫薔薇,亂著輩分呢。”邊上的涂媽媽楊媽媽秋樂幾個也捂著嘴笑。
吳氏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說我娶不來,你還偏不信,你看罷,取出來你們又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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