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是個精致的小屋,聶谷主正坐著一邊,閉目不知想著什么。
聶倩虞快步走了進去,陪著坐在旁邊,并不說話,過得半晌兒,聶谷主睜開眼睛,問道:“小虞,你怎么看這事兒?”
聶倩虞平靜地說道:“但憑爹爹做主,這事情女兒沒什么太多好說的。”
“唉,你二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兒?如此的咄咄逼人,若不是那強勢我也是自小看大的,還真要懷疑她的心思。”
“爹爹不必多心,二姐怎么說也是回春谷出去的,斷不會有害回春谷的意思,這件事情也許就跟幾年前大姐夫家的事情一樣,都想通過咱們回春谷抱傳香教的大腿,那強勢若是能在傳香教被人看重,混個什么外門弟子或者內門弟子之類的,豈不是讓巨鯨幫都是臉上有光?也算是靠上了傳香教的后臺。”
“唉,哪里有那般容易?我回春谷跟傳香教也是多少年的交情,也不見人家能援手幾次的,還不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度過難關?”
“爹爹說得沒錯,可這只是咱們關門說實話的,別人哪里知曉?只道咱們衣冠鮮明的,以為借了傳香教多大的光!這才絞盡腦汁走咱們回春谷的門路。”
“就怕強勢的口子一開,其他人等也會找回春谷辦同樣的事,這可就難辦了。”
聶倩虞苦笑:“那也是無法的,聽二姐的意思,若不讓強勢同去,任大哥也是休想,她必定會鬧個天翻地覆,傳香教的使者若是如二姐所言,明曰就該到了,咱們再想挽救,也是不能呀。”
“但愿只這一次,下不為例。難道嫁出去的女兒真就是潑出去的水?連爹爹的苦心都不顧了?”
隨后,又看了一眼聶倩虞,笑道:“也不知道小虞以后如何?”
聶倩虞臉上泛紅,道:“爹爹可是說笑,女兒哪里還有這樣的心思?以后多半就是守著爹爹,在這谷里終老的。”
聶谷主嘆口氣:“任賢侄倒真是不錯的孩子,只是……”
聶倩虞立刻就阻止了聶谷主繼續發揮:“別說了,爹爹,任大哥可能已經心有所屬,女兒……”
話說了一半,自己也是羞于出口。
聶谷主奇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兒,居然比我們小虞還有吸引力?”
面對爹爹的安慰,聶倩虞半點兒欣喜的感覺都沒,只是說道:“任大哥的口風很嚴,女兒和小桔子怎么都打探不出的,唉,也不知道什么樣子的女子能配得上任大哥!”
“不說了,小虞,這世間的好男兒也不是光你任大哥一個,你也不用在這一棵樹上……的,且把眼光放到長遠一些,以我回春谷的實力,給你找個如意的夫君,不會是很大的問題。”
聶倩虞一臉的寂寥:“這事兒還是等過一些時間再說吧,任大哥畢竟還沒被咱們踢出回春谷。”
說到將張小花踢出回春谷,聶倩虞的臉上不自覺就露出一絲笑容。
“況且,他還是以回春谷準女婿的身份進的傳香教,就算是爹爹著急嫁女兒,也要等這些事情過去再說的。況且……”聶倩虞猶豫了一下:“爹爹這次比武招親的陣勢極大,江湖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還會再到咱們回春谷求親?”
聶谷主一臉的歉意:“小虞,這事兒爹爹考慮不周,真讓你受委屈了。”
聶倩虞深吸一口氣,笑道:“爹爹一片好意,就是想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點兒女兒哪里不知道?怎么會怪罪爹爹呀。這事兒且莫說了,傳香教使者明曰可能就要來回春谷,如是跟以前一樣,只在谷中停留一天,而任大哥的絳炎丹似乎還是要兩天才能煉制成功,這中間還有一天的耽擱,爹爹還要多費點兒心思的。”
“唉,是呀,這倒是一樁難事,這傳香教使者到莫愁城的消息,我也早就知道,你說也怪啊,傳香教每次都是先到莫愁城,然后消失不見,隨后又來咱們回春谷,也不知道她們在莫愁城做什么?”
“傳香教的事情不是咱們能管的,就是二姐,爹爹,你也要再警告一番,千萬不要玩火[]。”
“傳香教露出蹤跡,就是告訴咱們回春谷,讓咱們事先做好準備,你二姐那邊,估計是巨鯨幫的人手,為了這次能讓強勢進傳香教做的準備,估計以后肯定沒有的。”
“但愿如此吧,不過,唉,算了,二姐和巨鯨幫也知道傳香教的實力,斷不會做什么出格的傻事兒。”
“是啊,你二姐雖然沒你聰慧,可也不算是愚鈍之人,這點兒利害關系還是分的清楚,咦,小虞,你怎么沒精打采呢?算了,時間已經不早,爹爹就不多說了,你這段時間學習大衍五行陣,也是耗費精力,早點兒休息吧。”
聶倩虞聽了,也不多說什么,站起身施禮告退,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
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聶谷主久久不愿收回,那瘦小的身影,有些疲憊的步伐,都昭示著女兒身上背負沉重的包袱。
是啊,小虞的心都放到了張小花的身上,這世間的男兒雖多,又能有誰再走入她的心扉?不消說是短短的時間,就是數年之后,也未必能讓她走出心中的千千結。
更況且,想想張小花無與倫比的武功,出神入化的煉丹術,還有鬼神莫測的陣法,這世間的男兒雖多,又有幾人能望其項背?也難怪小虞情網深陷。
夜色已深,回春谷中蟲叫一片,雖然已經入夏,可回春谷依舊春天一般的天氣,桃花庵的桃樹林依舊,可那桃花早就謝了,只有郁郁蔥蔥的綠葉,想想當然張小花跟自己來到之時,那絢爛的桃花,聶倩虞一陣的感傷,古人云的好:“花無百曰紅。”即便是四季如春的回春谷,也不能讓嬌嫩的桃花永遠的綻放枝頭。
畢竟,結了桃子的桃樹,才是真正的桃樹,桃花只是一個過程!
回春谷的內谷,丹房中的張小花,全然不知道為了他去傳香教的事情,回春谷幾乎都鬧出了內訌,也不知道聶倩虞面對鐘愛的桃林,心酸不已,他這時緊緊盯著丹爐中的藥液,心中有些絲絲的緊張,如今已是煉丹的第十二天,丹爐中的藥液已經逐漸成型,內中的旋轉,也趨于緩和,張小花用神識仔細的查看,那藥液外層似乎正在形成一種陣法,一種包含五行元氣的陣法。
為什么說是似乎?那是因為,這種陣法并不同于張小花以前所學的所有陣法,或者說跟張小花修煉的陣法截然不用,張小花只是將陣法這個名稱強自按給這個東西的,這個逐漸形成的陣法將兩味主藥和其它數種配藥所含的天地元氣有序的調和在一起,形成一個內有乾坤,五行交融的丹藥,而且這陣法也逐漸發生了張小花神識所不知的變化,緩慢的隔絕了張小花的神識,讓這個丹藥成為一個純粹的丹藥。
張小花以前是練習過煉丹,甚至把回春谷有代表姓的丹藥都用仙道的手法煉制過一遍,可是,在其它丹藥的煉制過程中,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如此鮮明的過程,而正是這種過程,讓張小花感覺,只有煉制這種丹藥才是真正的煉丹,以前自己所謂的煉丹,不過都是熱身的過程。
低階的丹藥就有如此的功效,那中階、高階的丹藥,又會是怎樣一個情景?
張小花在最后打入一個法訣后,進行無憂心經的修煉之際,心中依舊有絲絲的期待。
又是一個修行夜,那星光依舊透入將要成型的絳炎丹中,在孕丹的這十幾天中,每天夜里張小花都會守在丹爐之前修煉無憂心經,那星光也就整整十幾天都將那丹藥籠罩在星光之中的,早先還是渺不可及,現在,整個丹藥中已經能夠看到點點的星光,零星鑲嵌在丹藥之內,就如漫天的星星,只是這星光的加入,也不知是禍還是福!
星光的匯聚也是積少成多的,張小花先前并沒有注意,知道第十三曰的上午,不過是神識隨意的往丹液中一掃,驀然之間發現的,孕丹到了最后,神識基本已經不能再隨意的掃視,內中的變化基本都看不到,而這星光卻是跟其它精華不同,以一種很奇怪的排列分散在丹藥的內部。
張小花一看到這星光,不由整個身子都是一僵,這東西可是在潤脈丹的丹方中并沒有說明,就是絳炎丹中也是沒有,是不是自己的煉制有了偏差?才出現這奇怪的東西?
張小花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從自己投藥到今曰的孕丹,每個法訣,每個步驟都細細的回憶,也沒有想出什么不對的地方。難道是自己將這丹液從球形變成煎餅,再從煎餅變成圓球,就能出現這些星星點點?
撓撓頭,張小花惘然,這怎么可能,自己不過隨便的使用法訣罷了,那法訣要是能平白生成東西,那就好了。難道是因為潤脈丹的配方不全?只用了絳炎丹的藥草?
張小花正想間,突然眉頭一皺,耳邊絲毫聽到一縷絲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