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甲在此,請速把鄙師弟送還。”師兄冷冷地說。
以前從沒見他和任何人動過真格的,因為各種門派弟子的比武大賽,他不必出全力就能穩穩獲勝。現在他全心全意對著里昂,我忽然發現他身上有一種冷煞高遠的氣質,就像絕頂上終年不化的雪。
“寶石呢?”里昂倒也直接。
“我師弟呢?”師兄伸手在腰間一摸,抓住個黑布袋子,看形狀正是那顆日行石。
里昂的眉頭輕蹙了一下,算他定力好,除了這個小小的瑕疵,眼見著那么渴望的東西,神色居然沒有變化。
我服了。
只見他打了個響指,隨后剛才AARON出去的那扇小門打開了,那個貌似純潔無辜的小帥哥手里推著一具水晶棺材走進來,小丁,我的小丁就像個木偶一樣躺在里面。
“小丁!”我撲過去,師兄慢了一步,沒攔住我。好在里昂也并沒在此設伏,令我可以順利而不客氣地推開AARON,近距離的接近小丁。
他看起來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正處于昏迷的狀態,皮膚白得像透明,長長的睫毛覆蓋得眼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呈淡青色,透露出一種病態的脆弱,那染得五顏六色的頭發此時順服的貼在他的額頭上,更襯得他冠玉似的臉有一種天真執著的美感。
我家小丁,原來也是美少年啊!
總當他是小屁孩,其實很多女孩子喜歡他。花樣的年紀,花樣的年華,不能這樣就凋落,他必須活下去,必須嘗到愛情的滋味,不然這一生不是白白度過了嗎?作為師姐,我有義務當他生命中的領航燈是不是?
“小丁,師姐一定會救你。不管怎么樣,師姐發誓不會放棄你的!”我顫抖著伸出手,撥開小丁額頭的亂發,輕撫著他的臉。也不知為什么,對自己的傷痛都流不出淚的眼睛突然涌出辛辣的熱流,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
還好,雖然他沒有呼吸,但他的皮膚柔軟,沒有死亡的冰涼。他身上的舊咬痕也已經愈合,并且沒有添上新的。顯然里昂沒有違約,至少目前沒有。似乎,他還釋放了一點善意。
“小乙。”師兄輕輕呼喚我。
我甩掉眼淚,又仔細檢查了小丁一遍,確定他處于假死狀態,這才沖師兄點了點頭。不要小瞧西方人哪,他們的法術中也有極具神秘玄妙力量的。比如,血族的行尸走肉法,能讓人死,卻又不死,或者這就是僵尸的狀態吧。如果接下來一切順利,就看師兄怎么讓小丁復生了。
“我遵守了承諾,現在輪到你們表現誠意。”里昂看向我的神色很奇怪,好像不能相信像我這種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嬉皮笑臉的人會對師弟這么有感情,還為他哭泣。
但我不需要他懂,我只要他在拿到日行石后不要耍花樣。
“天明時分,在水天交接的地方交換。”我師兄說,聲音很穩定,看也沒看小丁一眼。我知道他不是沒有感情,他是怕分了心。畢竟,我們是在鬼巢里。畢竟,我們面對的是一位以冷酷殘忍著稱的吸血鬼親王。
里昂想了想,又打了個響指,算是同意了。
我師兄所說的水天交接之處,就是那處島中巨洞,秘密的客人總是由渡輪載著進入此洞,再由地下密道被送到月光情人內部。上回,我就是從那兒進入的。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洞口一片明媚水色,越往洞內走則越漸黑暗,在那里交易是最好的場所。
哈德斯島是里昂的老巢,而我們只有兩個人,還要拖著一個人事不知的師弟小丁,實力上處于絕對的劣勢。但只要交易地點地勢開闊,時間定在日出時,跑出不遠即暴露在陽光下,加上我與師兄能心靈相通和所謂邪不勝正的天道,我們就算是占了天時、地利與人和,能掌握主動權了。
只是,這么多日子來才見到小丁,我舍不得再讓他落入血族之手。再說如果讓他們把小丁帶回去,里昂關鍵時刻再出幺蛾子怎么辦?
所以,當AARON試圖推走水晶棺時,我不讓他動。
“馬小姐!”
“小乙!”
里昂和我師兄幾乎同時叫了我一聲,前者似對我警告,后者則為責怪我不理智,但同樣是對我的行為表示不解。
我張臂抱住水晶棺,“反正還有幾個小時,就讓我和小丁待著,等會兒一起到水面上交易好不好?”
“你不信任我?”里昂深深盯了我一眼。
我當然不信。我怎么會信任你?我死也不會信的!我心里一連串的叫,可嘴上卻不敢這么說,生怕惹怒了他。他可以失去日行石,那只會讓他實現不了變態的種族主義夢想,但我不可以失去小丁,他是我的親人、我的弟弟,把全世界的寶石堆在一起跟我換,我也不換。
所以我說,“不,我相信你是一位重信守諾的真正貴族,但是我想要照顧他。”我看了看小丁,眼中的關懷愛憐可不是作偽,“這樣對親王殿下并無損失是不是?萬一我師兄不如您的意,你就有兩個人質在手。”
里昂看著我,眼神閃爍,似在衡量著什么。可能我以前太壞了,他對我有戒心,怕不知哪時又被我擺一道。和他第一次交鋒我是失敗了,還被迫被他奴役,但他也吃了暗虧。
借這個機會,我連忙心連師兄,告訴他這樣做的好處:萬一里昂反悔什么的,有我策應,可以里應外合,免得救小丁的事功虧一簣。
看,練法術多方便,這時候就算把衛星通訊搬出來也沒用。人嘛,還是要自身挖潛。
師兄很不放心,我感覺得到,但他知道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也知道我絕對舍不下小丁,干脆就沒有吭聲。而里昂最終也答應了,畢竟他的男性尊嚴,以及血族的種族優越感迫得他不能顯示出半點猶疑。
“我在外面等你。”師兄扔下這句話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露了一手急行術,速度絲毫不比里昂慢,駭得AARON的小白臉更白。這種武力炫耀的目的很明確:別欺侮我師妹,不然血族將面對最難纏的敵人!
師兄走后,我立即按摩小丁的手腳四肢,直忙活得滿頭大汗。
里昂也不走,就站在那兒,實在礙眼得很。他看了我好半天才開口,“但愿你這樣做是有意義的。”
“我就喜歡做無意義的事,不行嗎?”我戧了他一句。
小丁這么久沒有活動,肌肉已經有些輕微的萎縮了,就算他還年輕,恢復力強,就算我師兄能令他重新復活,他的身體也不要太虛弱的好。而一看到小丁這樣我就恨這位可惡的親王,若不是他,小丁能到這一步嗎?
“我是說,你不讓他成為吸血鬼,他真的能重新獲得生命?”里昂傲慢地說,“你要明白,我答應親自轉變他,不是哪個人都能面臨的幸運。”
“呀?親王殿下好善良。”我笑瞇瞇的說著反話,磨著牙,“我們中國人講究細水長流,太幸運也不是好事,哪能一次用完一生的運氣呢?還是多謝了。”
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壓在我心頭的另一座山就是怕師兄施法失敗,那我又該怎么辦呢?努力了這么久,好像又回到起點,面臨同樣的選擇:讓小丁成為吸血鬼,或者死!
而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他是我的仇人,我決定這輩子一直一直一直討厭他。
“西方的血族有秘術,我們東方道教界就更不用提了。”我補充,看起來仍然很友好,“中國人開始追求長生的時候,你們西方人的毛還沒褪干凈,正蹲在野生玉米地里掰棒子哪。互相打招呼都發出‘鈴’和‘易’這種單音節,和電腦程序差不多。”
切,咱也大國沙文主義一把,自從聽了他血族至上的種族主義言論,我就想打擊他。眾生平等雖說是佛教的說法,我們道家也認同。
我這個人,基本上算是狡猾的,挖苦人、惡作劇是有的,但不輕易觸人家霉頭。可是對里昂我總是忍不住挑釁,大約八字不合這東西真是有的,或者是星座相克。不過他卻并不是個易怒的人,此時我這樣說話,他也只是聽著,唇角輕輕上翹,也不知道是在微笑,還是嘲笑,或者是算計。
然而他對這沉默很適應,我卻漸漸難受了起來,因為我感覺到他一直在打量我,或者是故意的,那目光中總帶著有色感,像是在觀察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每一寸!而且還是英寸!那是什么含義,是人就會懂的。我感覺我的衣服像被融化了一樣,也是寸寸剝落。法克,吸血鬼全是一群色情的家伙,應該全部人道主義販賣去做那種事業。現在我得找點話說,這樣即能轉移開他的注意力,又能顯得我不太心虛惱火。
“劉易斯呢,怎么沒見到他?”我開口。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起。”里昂側身坐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搭在沙發背上,支著額頭,姿態隨意,但卻令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聽得到他冷哼的那一聲,“也不枉那傻瓜為了你反抗我。”
說一下更新的事。
本書本來隔天雙更的,但是年底了,家里和工作的事都很忙,最近老板又派下新任務,1月20號前必須要完成的,66累得胸椎疼痛都復發,走路快點都疼。
所以對不起大家,現在改成一天一更,三千以上。如果順利,春節期間66想辦法加更幾章,算是對大家的補償和抱歉。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