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一直不吭聲。白無瑕發了一陣呆,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有一位省長在!
“對不起啊,柳省長……”
白無瑕喃喃地說道,勉強朝柳俊一笑,神情很是郁悶。
柳俊微笑著擺擺手,說道:“需要我幫忙嗎?”
白無瑕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需要柳俊幫忙,還是一種自嘲的表示,又愣怔了一會,再次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真是丟人啊……我爸,我爸他怎么就老是改不掉這個好賭的毛病呢,每次都上古振國的當……”
“這個古振國,到底是什么人?”
柳俊也略略有些好奇。柳省長原本不是這樣八卦的人,今天比較特別。
白無瑕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古振國,是我的未婚夫……嚴格來說,是以前的未婚夫。那個時候,我剛剛到首都沒多久,我爸跟我一起來的,他這個人好賭,多年的毛病,老改不了……”
見柳俊并沒有不耐煩的意思,白無瑕似乎找到了知己,在柳俊的對面坐下,開始述說自己的故事。
其實這個故事一點不新鮮,很老套了。白無瑕在蘇州的藝術團入不敷出,解散了事。白無瑕便進京謀生活,因為她母親前些年過世了,將父親一個人留在蘇州不是很放心,便帶著父親一起到了京城。剛到京城那段時間,日子過得比較艱難。白無瑕整日東奔西跑,忙著演出,與父親在一起的時間就比較少,偏偏白父又有個好賭的毛病,在首都無所事事,很快就舊病復發。
白父知道女兒特別反感自己打牌賭博,開始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地瞞著白無瑕。也不知是他的運氣不好,還是中了人家的手腳,總之打牌手氣很背,輸得一塌糊涂。最先還硬撐著,不久就頂不住了。
賭桌上借的債,可不是那么好賴的。沒有兩把刷子的人,也不敢在賭桌上放債。
等到白父支撐不住,不得不向白無瑕“坦白”的時候,已經捅下了一個很大的窟窿。
“有差不多十萬塊吧,那會,我們也就剛剛解決了溫飽問題,房子還是租的……這么大一筆債,無論如何都是還不起的,沒辦法,只好接受了古振國的支援……”
白無瑕說著,又輕輕捋了捋頭發,有些苦惱地說道。
“古振國是個無業游民,平時做些什么工作,我還真是不知道的,我爸說他是牌友,估計也不是什么正經人,不然的話,哪能一口氣掏出十萬塊給我爸還債啊?可是這個人,我真的不喜歡,做夢也沒想過要和一個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
白無瑕嘆息著說道。
柳俊點點頭。他也很難想象白無瑕和古振國那樣的混混生活在一起。奇怪的是,這樣的混混往往能拿出一大筆錢來,給白無瑕解燃眉之急。
“我們的朋友關系也沒處多久,后來我們的演出比較正規化了,收入也穩定起來,我第一時間湊夠錢,把那十萬塊還給他了。”
柳俊問道:“那他今天還找你要錢,是怎么回事呢?”
白無瑕俏臉微微一紅,說道:“哎呀,那不是沒經驗嗎?我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那樣的人,明明拿了錢,轉眼之間就不認賬的。”
柳俊便有些無語。
不過說起來,也不能怪白無瑕,這個搞藝術的人,在日常事務之中的表現,有時候就是比較單純,說是低能也不為過。
見了柳俊這個神態,白無瑕便有些不好意思。歉然一笑,說道:“你好,柳省長,請你來做客,也沒什么好招待的,絮絮叨叨說這些煩人的事……不過,真的很謝謝你,我這是第一次和別人談起這些,心里好受多了。”
柳俊笑了笑,說道:“還是要有幾個朋友比較好,比如有幾個閨mi,就能一起說說話了。”
白無瑕嘆了口氣:“閨mi?這些事,閨mi之間不好說的。”
這一點,柳俊倒是能夠理解。一些閨mi是無話不說,另外一些閨mi,有些話卻不能說。都要看是些什么樣性格的人了。
正說話間,門外似乎有些響動。
白無瑕臉色一變,站起身來,緊張地說道:“可能是古振國找上門來了。”
柳俊淡然道:“沒事,不要緊張。”
白無瑕點點頭,還是極快的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往外邊張望,神情突然變得有點古怪,望向柳俊,欲言又止。
柳俊說道:“打開門吧,有什么話,讓他們進來說。”
白無瑕猶豫了一下,依言打開了門。
門外的情形,著實比較熱鬧。大約有五六個人吧,不過其中兩個,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似乎是受了打擊,爬不起來。另外兩個,則被李杉兩人一人一個,按在墻上。
其中一個,赫然正是古振國,另一個年紀卻比較大,約莫五十幾歲的樣子。
柳俊進了白無瑕的家門,李杉兩人就在外邊警戒,古振國不清楚情況,徑直闖過來,就撞到槍口上了,李杉他們不是中央警衛局的軍官,出手更加沒有什么顧忌。
“爸!”
白無瑕沖著被李杉按住的那個五十幾歲男子叫了一聲。估計他是被古振國“脅裹”而來,卻遭了池魚之殃,也被摁住了。
所幸李杉見他年紀較大,沒有下狠手,不然還要吃點苦頭。
柳俊慢慢站起身,走到門口,瞥了一眼,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李杉兩人隨即放手,古振國揉了揉脖子,有些驚懼又有些怨恨地望了李杉一眼,站在那里畏畏縮縮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柳俊說完這句話,隨即轉身,又回到了客廳,在沙發上落座,掏出電話來,用一種誰也聽不明白的方言說了幾句,也不知道是打給誰的。
“進去!”
李杉伸手在古振國身上一推,古振國便身不由己的進了房里,白父也跟著進來。先前古振國想往里闖,李杉職責所在,自然不會允許;如今柳俊下了命令,古振國不想進去也不行。
至于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兩個小弟,便沒有必要進去了,繼續在那里哼哼就是了。
李杉也跟了進來,站在一旁,防備古振國有何異動。其實李杉也知道這樣是多余的,柳俊的身手他很清楚,類似古振國這樣的,三五個不夠瞧。只是身為保鏢,該做的事情不能含糊。真要讓柳俊自己出手,面子上也過不去。
古振國做夢也沒想到,柳俊還會呆在這里,不由偷偷打量起柳俊來,越看心里越是火大。瞧這人一副小白臉模樣,開大奧迪,隨身還跟著倆保鏢,可見不是一般的來頭,估計是京城里的大腕,要不就是二世祖。無論怎么比,自己都差太遠。照這個情形看,柳俊對白無瑕肯定有意思。這猶罷了,白無瑕如此容貌,是個男人就會怦然心動。關鍵是白無瑕竟然讓柳俊留在自己的住所做客,可見這騷女人也動了情。這兩個要真湊到了一起,今后就真沒他古振國啥事了。
沒法子斗嘛!
這么著,自己多年的心血就付諸流水了。花了偌大精力,還背了個未婚夫的“頭銜”,結果最好的“待遇”就是拉了拉白無瑕的手,連嘴都沒親上一個。一想起來,古振國心里就翻江倒海的,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自己裝什么斯文啊,直接把事情辦了,也不至于現在后悔。
都怪這個白無瑕,太他媽能忽悠人了。每次想要有所動作,被她嬌滴滴的一忽悠,就硬生生忍下去了。白無瑕覺得委屈,古振國覺得自己更委屈。
不過柳俊顯然并不理解古振國的“委屈”,坐在那里,望著古振國,淡然問道:“古振國,怎么回事?”
“你誰……這位先生,這個事情,是我和白家的私事。”
古振國見柳俊拽的一塌糊涂的樣子,心中益發不喜,一句“你誰啊你”就要沖口而出,總算想起了李杉的厲害,硬生生的中途改了口,把自己狠狠憋了一回。不過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還是很明顯地表達了出來。
古振國這種道上人物,就是這樣的性格。你表現得再強勢,他沒有搞清楚你的身份,心里就不會服氣。這一回我沒有防備,被你占了上風。下次見面的時候,是不是你還能占上風,那就要兩說了。
柳俊雙眉微微一蹙,不再問古振國,轉向白無瑕說道:“白小姐,令尊看上去受了些驚嚇,你先安排一下吧。”
事實上,白父受的驚嚇不小,現在還是臉紅臉白的。細看之下,白父的長相不丑,還比較俊朗,不是這樣的容貌,也生不出白無瑕那樣的女兒。只是如今神情萎靡,渾身不住的輕輕發抖,目光也有些呆滯。到了自家,還是呆呆的站著,不敢落座。
白無瑕輕輕嘆了口氣,對父親說道:“爸,你坐吧,我給你泡杯茶。”
白父再有諸般不是,終歸是她的爸爸。
白無瑕只是恨鐵不成鋼。
“哎哎……”
白父答應著,在柳俊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偷偷瞥了柳俊一眼,正迎上柳俊的目光,又忙不迭的扭過頭去,不敢與柳俊四目相對。
白父固然不成器,幾十年人生閱歷不是白瞎的,一眼就看出柳俊氣勢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