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城內四處響起了平民百姓關閉門窗的‘砰砰’聲。
苗一虎冷冷的一笑,轉身看向了順著大街緩步走來的散樂真人。他掏出一塊圓形骨鏡對著散樂真人晃了晃。用不知名青色骨頭打磨的圓形鏡面閃過一抹淡淡的幽光,上面有一個古樸的符文閃了閃。散樂真人的身體突然一晃,一片青霞從他身上爆開,隱隱有一陣鬼嘯聲從青霞中傳來。
搖了搖頭,苗一虎收起骨鏡沉聲道:“區區元嬰初期修士,也敢如此對本官說話?”
譏嘲的向四周望了一眼,苗一虎伸出雙手,對著四周的修士慢慢的劃了一圈:“一群土雞瓦狗,最強不過元嬰修為,也敢圍攻大虞司刑殿刑軍?給你們十個數的時間,滾開!”
散樂真人冷哼一聲,分開人群來到了苗一虎身邊,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位大人,這和安城,如今是我們大樂天宮的地盤。我們大樂天宮的祖師是畮磯老祖,他老人家身后,是晦暝天境玄玄宮玄一老祖!”
苗一虎放下向四周修士挑釁的雙手,重重的按在了散樂真人的肩膀上。他湊到散樂真人面前,凝視著散樂真人的雙眸冷笑道:“這里,是大虞的國土。天庭治仙,人皇治人,這是周天神圣公認的天條戒律。”
散樂真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看苗一虎放在自己肩頭的雙手,輕嘆道:“但是現在,和安城是我們仙門的地盤。如果大人不愿意引發人、仙之戰的話,還請不要在和安城肆意胡為!”
苗一虎的眼皮耷拉了下來,他瘦削略顯陰森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他松開雙手,不搭理散樂真人,轉身向勿乞笑道:“貪狼道人,讓我看看你的元嬰。如果你是魔修,就跟我走一趟吧。如果不是魔修的話,以后不要用貪狼這個道號,今rì就暫且放過你。”
勿乞沉吟片刻,他頭頂一道白色云氣沖出,修煉歸元無為道經的那個假嬰帶著大片云煙水汽沖出。假嬰頭頂漂浮著一柄月牙彎刀,朦朦朧朧好似水汽凝成的彎刀偶爾一旋,就有絲絲精光射出。這柄月牙彎刀也是勿乞離開青崖星時青杖仙翁贈送的靈兵,采用幻煙云母石融合五行精金鍛造而成,刀光朦朧宛如幻夢,恰好配合歸元無為道經使用。
歸元無為道經是正統的道門功法,而且極重修性養心,符合最原始的‘道家’精義。勿乞元嬰飛出體外,自然有清氣纏繞身周,云霞片片在他身周盤旋飛舞呈靈芝、龍虎之狀。勿乞長發絲絲飄拂,周身神清氣爽,正是一個有道的全真,正統的道德之士。
苗一虎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他死死的盯了一眼勿乞盤坐在頭頂云煙中的元嬰,冷哼一聲揮了揮手,低沉的喝道:“所屬聽令,整隊離開和安城!”
四周的披甲士卒紛紛刀劍歸鞘,松開了強弓硬弩的機括,將兵器放進背負的革囊中,就在大街上整隊向城門行去。司刑殿的刑軍訓練有素,個個都是精銳之選,將近兩千士卒只耗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整好了隊伍,從東門離開。苗一虎將那畫卷重新插在了腰帶上,笑著向勿乞點了點頭,然后帶著身邊幾個副官、親兵隨著隊伍向城外行去。
遠處地平線上,三條飛舟正急速向和安城駛來,這是來接應苗一虎所帥軍隊的。苗一虎笑吟吟的帶著大隊人馬出了城,卻在出城的瞬間回頭對城內大笑道:“散樂真人,貪狼道人,你們記住,這里是我大虞的地盤!你們只是暫居罷了,遲早有一rì,大虞會收回此處!”
三條飛舟降落,苗一虎帶著眾多士卒登上飛舟,隨著細微的破空聲,三條飛舟迅速突破云層飛上高空,然后慢慢的向南方飛去。
腳步聲響起,和安城留守朱靈公帶著麾下士卒匆匆的行了過來。見到勿乞,朱靈公急忙抱拳行禮道:“前輩,剛才是中州司刑殿的司刑官么?您可一定要注意,司刑殿的人,名聲向來不是很好,一旦被他們纏上,就猶如跗骨之蛆,事情不是這么容易完結的。”
勿乞呆了呆,他笑道:“可是我看那苗一虎還是很講道理嘛,貧道不是魔修,所以他也很干脆離開了?”
朱靈公苦笑搖頭,他低聲說道:“司刑殿的人,什么時候講過道理呢?”
看到朱靈公那苦澀的笑容,勿乞頓時在心里打了個頓。朱靈公家族因為丟失了對和安城的控制權,整個家族除了朱靈公這一支人充當和安城留守,其他人都被流放。朱靈公對司刑殿的手段應該了解得很深刻,如此看來,苗一虎還真不會這么輕松的放過勿乞。
沉吟片刻,勿乞笑了笑,拍了拍朱靈公的肩膀:“八戒很好,如今在城主府內也養得好好的。放心吧,我會好好撫養他,以后他會有出息的。”
笑了笑,勿乞向散樂真人打了個眼色,散樂真人一聲唿哨,眾多修士紛紛向四周散開,勿乞和散樂真人駕起云頭,迅速向城主府飛去。但是在半路上,勿乞就招出一頭魔神傀儡化為自己的形象,跟著散樂真人返回城主府,而勿乞自己則是化身一道清風,循著三條飛舟飛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得到了大風歌的傳承,勿乞化身清風飛行的速度極快,他向著南方追出了小半個時辰,就已經飛出了一萬多里地。前方遠遠的看到三條飛舟正向一條山谷降了下去,山谷中有幾道炊煙升起,勿乞遠遠的就聞到了風里面帶來的烤肉香氣和烹煮米飯的味道。
這是茫茫群山中一條不起眼的山谷,長三五里的山谷內有一眼泉水,近百名士卒正在泉水邊烤肉、煮飯,一旁的小樹林里搭建著數百座帳篷,一些士卒正手持刀槍在四處巡邏。
三條飛舟降下,苗一虎陰沉著臉從飛舟上走了下來,帶著幾個副官和親兵走進了一座帳篷。勿乞緊跟著苗一虎,借著先天土遁之術,也跟進了帳篷里,他就藏身在苗一虎腳下不到三尺深的泥地里,瞇著眼睛傾聽上面的動靜。
帳篷中有一條黑石制成的長桌,苗一虎和四個副官就在長桌邊隨意落座。親兵送上了滾燙的茶水,苗一虎端起茶水,也不怕燙,將茶水一口喝得干干凈凈。隨后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劍,重重的一劍砍在了長桌上。一聲脆響,長劍劈進石桌足足一尺多深,苗一虎松開劍柄,長劍插在石桌上劇烈震蕩,發出沉悶的劍鳴聲。
“這個貪狼道人,就是州牧大人下令通緝的貪狼道人!”苗一虎掏出腰間畫卷,重重的砸在了石桌上:“你們今rì親眼所見,這個貪狼道人的元嬰是魔道元嬰!就算他不是那個貪狼道人,也和那個貪狼道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四個副官齊齊站起身來,低頭沉聲喝道:“大人所言極是,這個貪狼道人,就是州牧大人通緝的人犯!”
苗一虎沉沉的哼了一聲,他坐在座位上,手指輕輕的刮動劍鋒,低聲自言自語道:“既然這個貪狼道人就是那個貪狼道人,那么本官就有借口調集大軍圍攻和安城啦。嗯,大樂天宮和金閣寺已經同歸于盡,畮磯老祖重傷,大怒羅漢隕落,和安城周邊,哪里還有人能對抗我大虞軍隊?”
手指輕輕敲打著石桌,苗一虎低聲說道:“我就知道那個柳逸不可靠!權謀,計策,這些東西有什么用?實力,強大的實力才能決定一切!如果有人敢于攔路,就用暴力將他摧毀,這才是天下的正道!”
冷冷一笑,苗一虎抿著嘴唇發了一陣狠,然后才低聲說道:“三弟,看大哥為你報仇!哼,區區一座和安城,居然害死了本官同父同母的弟弟,這個仇,怎么能不報?”
一名副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您如今權限,能調動的軍隊不超過兩千人!想要攻下如今的和安城,這點實力也夠了。可是如果畮磯老祖派出了身邊的門人助陣,怕是我們無法頂住畮磯老祖的報復呀!”
藏身地下的勿乞瞇起了眼睛,苗一虎為自家三弟報仇?他的弟弟,莫非是自己殺掉的那個青年將軍?嗯,只不過那時候只顧著嫁禍給玉玅,勿乞懶得查清那人的身份來歷,隨手一劍也就殺了。想不到那人身后居然還有苗一虎,如今眼巴巴的趕來準備以權謀私為自家三弟報仇。
苗一虎瞇著眼睛搖了搖頭,他沉聲道:“先攻下和安城,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們插手,只要將貪狼道人和畮磯老祖有關的風聲放出去,州牧大人自然會為我們做主!”
四個副官相互看了一眼,右手握拳重重往胸口一砸,齊聲應道:“大人高見,此事定然能成!”
苗一虎淡然一笑,正要準備說出自己的全盤謀劃,外面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狂風卷著高溫火焰席卷而來,帳篷突然著火,一下就被燒得干干凈凈。苗一虎驟然跳起來望向四周,這山谷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一個黑須道人站在云頭上,手持一個龍皮火囊,正不斷的發出霹靂雷火向山谷內亂炸。每一團雷火落地,爆炸產生的火云都覆蓋了數十畝方圓的土地。狂風、高溫四處肆虐,那些披甲的戰士要么被炸得粉身碎骨,要么被高溫火焰燒得骨肉變成焦炭,更有一些士卒慘嚎著,帶著渾身火焰四處狂奔,火焰燒得他們皮肉‘啪啪’作響,皮下脂肪化為人油流淌了出來。
苗一虎氣急敗壞的指著那道人厲聲喝道:“潑道,你為何下此毒手?”
那道人淡然一笑,面無表情的看了苗一虎一眼,低聲笑道:“還有五只強點的螻蟻啊?不錯!”
手一揮,數十團雷火呼嘯著向苗一虎等人飛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