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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嫣桑動身去探望姨媽,傅臻謄本想跟著,被她堅決拒絕了,“我再婚的消息沒告訴姨媽,她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擔心,你要是去了,我實話實說她會覺得你不重視我,連個正兒八經的婚禮都沒辦,我要說你只是男朋友,她又得著急什么時候結婚生孩子,所以,你還是不去的好。”
這個理由并不能說服傅臻謄,他只是想陪著她,哪怕她不帶他去姨媽家里,只讓他在酒店待著,他也無所謂。
可是許嫣桑神色嚴肅的看著他,“阿謄,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空間,你最近黏我黏的太厲害了。”
一句話,讓傅臻謄打消了跟過去的念頭。
確實,他這段時間黏她黏的厲害,之前并沒有這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總覺得她明明跟自己越來越親密,卻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最近時常覺得她像是手中的沙,不知什么時候就消失了。
但這種感覺很沒必要,因為她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只要他不離婚,她就不會離開他的。
傅臻謄強壓下心中的不舍,把許嫣桑送到了高鐵站,看她進站檢票上車,他才轉身離開。
可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總覺得沒著沒落的,一上午,他坐在客廳里處理工作,可是心不在焉,平常一小時就能處理好的事,整整一個上午都沒弄好。
傅臻謄雖然給許嫣桑“成年人的空間”,可他做不到讓她懷著孕一個人跑去另一個城市待兩天,所以同車廂安排了兩個保鏢,這會兒他給保鏢發信息,得知許嫣桑一切都好,甚至還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之后有人來接,現在已經到了姨媽家里。
傅臻謄這才放心下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馮錚打來的。
傅臻謄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馮錚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低落,“傅哥,我要跟柒柒出去一段時間,可能兩三個月才能回來。”
傅臻謄握著手機,淡淡的道,“你帶她去哪兒不必告訴我。”
“傅哥,真的不能……原諒柒柒嗎?”馮錚到底是不甘心,問道,“柒柒只是一時糊涂,她跟我解釋過了……”
“馮錚,”傅臻謄打斷他的話,淡淡的聲音帶著警告,“不要再說這種話,我不想我們之間僅剩的一點情誼蕩然無存,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妄想害嫣桑和他的孩子,這已經嚴重觸碰了他的底線,如果不是手中沒有證據,即便馮錚出門相求,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電話那頭,馮錚的臉色白了白,是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現在傅哥雖然不認他這個兄弟了,可是馮家和傅家的合作并沒有受到影響,傅哥沒有把對他的怒氣轉移到馮家身上,他應該感恩的。
沉默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明白了。傅哥,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說。”
“是關于嫂子的事。”馮錚開口道,“我懷疑嫂子有抑郁癥。”
傅臻謄眉頭緊皺,“為什么?她看起來一切都好,平常也總是笑瞇瞇的,沒有抑郁的現象。”
馮錚說,“有一種抑郁,叫微笑抑郁癥,這種患者因為太善良,總是對內攻擊自我,不忍心攻擊別人,甚至會擔心自己的狀態影響到別人,外表裝的像沒事人一樣,可其實他們的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
馮錚的語氣也帶著一絲不確定,“從上次你跟我說嫂子明明承認喜歡你,卻不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那次聚會,我注意到她雖然一直在笑,但是安靜下來的時候,眼中沒有神采,我有所懷疑,但無法確定,所以沒有告訴你,傅哥,你也知道,我是外科醫生,遇到這種情況最多比常人敏銳一些,但我是確定不了的,畢竟不是我的專業范圍,所以我建議你盡快帶嫂子去看看。”
傅臻謄的心沉了下去,這段時間一直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不對勁,此刻終于有了答案。
雖然馮錚說不能確定,但他心里已經信了七八分。
馮錚道,“傅哥,我這里有一些資料,一會發給你,你了解一下。”
傅臻謄“嗯”了一聲,“算我欠你一次。”
馮錚苦笑,“傅哥,你別埋汰我了。”
傅臻謄卻沒有解釋。他直覺杜柒柒是有問題的,只是暫時沒查出來。等查出杜柒柒的問題,馮錚遲早還會回到他們的圈子中來。
掛了電話沒一會兒,傅臻謄就收到了馮錚發來的資料,他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的看,看的很仔細。
“……是一種內因性輕型情感疾患,患者內心深處常感壓抑與憂愁,但外表卻若無其事,甚至面帶微笑……
“……臨床癥狀包括刻意掩飾情緒、強顏歡笑、情緒失調、興趣缺乏、內心無愉悅感等。患者常在人前表現正常,獨處時則情緒低落、失眠、流淚,甚至產生自殘念頭……
“……治療依賴于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的共同作用,常用藥物包括……需根據患者具體情況進行個體化用藥。心理治療則通過傾聽、安慰、解釋等方式幫助患者正視并處理內心情感……
“……多數患者經合理治療后預后良好,但需注意復發風險……
“……預防方面,建議培養積極的生活態度,學會釋放壓力,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并關注自身情緒變化,及時尋求幫助……”
等傅臻謄把所有資料瀏覽完,已經對笑郁癥有了基本的了解。
他的心里,只剩下濃濃的心疼。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偶爾對她的冷漠感到挫敗的時候,她心里卻藏著這么大的壓力。
她不是不愛他,不是沒有勇氣,她只是生病了。
傅臻謄又有些自責,明明已經覺得不對勁了,卻沒有追根究底,這次如果不是馮錚提醒他,他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作為丈夫,他太失職了。
傅臻謄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給毛齊打了個電話,“幫我聯系一下北城最好的心理醫生,尤其是專攻微笑抑郁方面的。”
“同時接觸一下國際上心理方面的專家,盡快安排他們過來。”
毛齊放著年假,正跟家人相聚,聞言有些奇怪,“傅總,您心理出問題了?”
他就說嘛,工作狂遲早會出問題的,傅總工作起來簡直不是人。
傅臻謄沉聲道,“你皮癢了?”
毛齊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冒昧,“我這就聯系。”
“嗯,給我訂一張去津市的車票,在那邊安排一輛車。”
“是。”
毛齊的速度很快,半個小時后,傅臻謄坐上了開往津市的高鐵。
許嫣桑已經到了姨媽家,姨媽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丈夫是海員,常年在外,兒子程高已經結婚生子,今天就是他開車去高鐵站把許嫣桑接回來的。
姨媽住的還是丈夫年輕時候單位分的老房子,雖然不如新房靚麗,但這邊家屬院建的很寬敞,房屋年紀也大,四室一廳,平常姨媽一個人住,顯得很冷清,一到過年,兒子兒媳帶著孩子回來,許嫣桑也會過來住一天,就顯得熱鬧多了。
此刻,許嫣桑正在廚房里,幫著嫂子準備午飯。
程高和兒子在客廳教母親怎么用微信發送照片和付錢。
嫂子是個很熱情的人,只讓許嫣桑幫著洗菜,切菜做飯她都自己一手包攬了。
兩個人在廚房里一邊干活一邊閑談,“小松這成績真是讓人心塞,剛上一年級的時候還挺好的,語文數學就沒下過九十分,這怎么一上三年級,就什么都不會了呢!”
小松是嫂子和表哥的兒子。
許嫣桑笑著寬慰,“三年級確實是分水嶺,多給他點時間,只要學習習慣養好了,不愁以后成績上不去。”
“唉,但愿吧。”
嫂子嘆了口氣,又關切的看向許嫣桑,問,“你跟牧川現在怎么樣了?肚子還是沒動靜嗎?”
許嫣桑離婚又結婚還收養了個孩子的事沒跟姨媽說過,因為當時只是利用和傅臻謄的婚姻各取所需,沒想到會有后面這些事。
她怕姨媽擔心她。自從四年前母親去世,姨媽一直郁郁寡歡,去世的人已經離開,活著的人更應該堅強,她不想讓姨媽再因為她而整日憂心忡忡。
現在面對嫂子的關心,她猶豫了一下,隨即笑笑,道,“沒事,我們之間挺好的,收養了個小孩。”
嫂子嘆了口氣,“那就好。”
如果真的感情好,那周牧川為何一次都沒陪她回來過?而且生孩子的事也遙遙無期,還收養了個孩子,她猜得出來,兩人可能在生孩子上出了問題。
只是嫣桑不說,她也不好追問什么,只得寬慰道,“別委屈自己,有什么事就告訴我跟你哥,我們雖然比不上周家權大勢大,可是你若受了委屈,也能給你撐腰的。”
許嫣桑心中有些酸澀,面上笑著道,“我知道,嫂子和我哥都是我最堅強的后盾。”
嫂子看她笑的陽光,放下心來,“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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