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逢君

第307章 他找到了那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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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裴琰坐在燭燈前,慢慢地翻看著景王一案的卷宗。這卷宗他翻了好幾遍了,從記錄上看并無太多錯處,各人的證詞也沒有錯漏。

“大人,已經很晚了,去歇著吧。”蘇禾端著一只大碗坐到他身邊,伸過小腦袋看向他面前的卷宗。這卷宗都翻得卷了邊了,他還在看!

裴琰頭也沒抬,手伸了過來,準備接湯。可手在半空中等了好半湯碗了,湯勺也沒有。他轉頭看過去,只見她自己端著大碗,正在吃湯圓,一口一只,一口一只,腮幫子鼓鼓的。

“沒我的?”他嘴角抿了抿,視線回到了卷宗上,隨口問道。

“沒有,你那個親戚今日搶走我一萬兩,你沒吃的。”蘇禾又往嘴里喂了一丸圓滾滾湯圓,小聲說道。

那個親戚?

裴琰翻卷宗的手頓了頓,好笑地看向蘇禾:“這是懲罰你家夫君?”

蘇禾咽了嘴里的湯圓,朝他笑了起來,舀了一顆湯圓喂到他嘴邊:“快吃,桂花餡,好香好香。”

裴琰吃了湯圓,輕輕點頭:“不錯,甜的。”

“吃完就去睡,太晚了。”蘇禾把碗放到他手邊,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發釵的影子投在卷宗上,正好把幾個字連成一句話。

裴琰埋頭吃著湯圓,無意間看向卷宗,只來得及看到發釵的影子一晃而過,他怔了一下,一把拉住了蘇禾:“你等一下。”

蘇禾停下來,扭頭看向他:“怎么了?不好吃嗎?”

“你退回來。”裴琰放下碗,緊盯著卷宗。

蘇禾往后退了一步。

“頭轉過去。”裴琰又道。

蘇禾聞言,嘗試著往前走了一小步。

頭上的發釵流蘇晃動著,在卷宗上投下陰影。裴琰飛快地拿起筆,在紙上記下那幾個字。

“大人,景王抄家之后,他家的東西呢?我見那案卷上說,景王可是家底豐厚的。”蘇禾維持著這姿勢,隨口說道。等了好半天,只聽到筆碰到硯臺的聲音,扭頭看過去,只見紙上多了幾個字:愛我者殺我……

他又在寫那封血書!

“我出去一趟,你先睡。”裴琰合上卷宗,捧著她的小臉,在她的額心親吻了一下,拔腿就走。

蘇禾摸了摸額頭,快步跟到了院門口。他剛剛在卷宗上發現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走了?

眼看裴琰很快就沒入了夜色之中,她這才回到了桌前,拿起了裴琰剛寫的那張紙看了一眼。

剛剛是她發釵的影子落在案卷上,裴琰從上面勾了這句話!

蘇禾想了想,取下發釵,搬來了落地銅燈盞,把發釵放到燈盞上面,然后坐到了案卷前,先找到發釵可以籠住那幾個字的角度,然后一頁一頁地翻看。

“乖乖,所有的字連起來,不正是那份血字絕筆?這記錄案卷的是駙馬的人啊!”蘇禾捧著卷宗,震驚地站了起來。

找到記錄卷宗的人,當年那件事也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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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一定是去找那個人了。

蘇禾飛快地翻到了卷宗最后面,參與審訊的人都在上面落了名字,摁了手印。一共有五個人的名字,其中四個都沒聽過,最后一個正是齊老郡王!

齊老郡王家里養了好多小妾,與齊郡王妃感情一般,所以蘇禾對他也沒啥好印象。

可是如果齊老郡王是那個親手寫下審訊記錄的人,那他應該十分得裴駙馬信任才是!為何二人從表面上看,竟沒有半點關系呢?或者,裴駙馬當年也與他做了交易?

蘇禾合上卷宗,起身走到了門口往外張望。張酒陸有了官職,建了府,如今晚上也不住這兒了。他跟著裴琰出生入死,到了這年紀,也該他夜里睡個安穩覺。而且建府之后,他有了不在公主府的借口,也方便他出去幫裴琰辦事。現在留在蘇禾身邊護衛的暗衛還有六個,都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盡職地守著蘇禾。

眼看蘇禾要踏出院門,暗衛長輕輕地搖了一下枝葉。

蘇禾的腳老實地縮了回來。

有時候呆在家里,是對裴琰最大的幫助。她又不能打,真正要與惡人對仗,她總不能真試圖罵死對方吧?真正的惡人,是不怕被人罵的。

蘇禾在院子里踱了幾十圈,心里像是塞了一把干草,劃拉得她渾身發癢,只恨不得現在就去裴琰身邊,看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今晚無月,星星也藏了起來,天地間全是這無邊無際的黑色,一眼看過去,黑洞洞的,好像無數兇獸躲在那黑色之中。

蘇禾心慌得厲害,她雙手合十,對著四周拜了又拜。

“我家大人今日來之不易,望各路神佛保佑我家大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做事事成,殺人人死。想害我家大人的,必會遭反噬。”她小聲念叨著,順手又揪過了在身邊打轉的白團團的耳朵,強迫它一起低頭祈禱。

裴琰從后窗悄無聲息地進了刑部案卷小樓,他今晚前來沒有驚動任何人。那個卷宗上不僅提示了記錄者,還在里面留下了記載真相的線索。

先帝時溪山匠一案!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何溪山匠與景王一案勾連在了一起,直到他突然想起溪山匠之所以獲罪,是因為卷入一樁后宮巫蠱案。

所以要弄明白這一切,就要先看明白當年后宮發生了什么事。

他在成千上萬的案卷里找了許久,卻一無所獲。

“大人。”白簡輕聲在外面喚他。

“進來。”他轉過頭,輕聲道。

白簡輕手輕腳翻進了窗子,小聲道:“是發現什么了?”

“找先帝時,后宮那件巫蠱案。為了保密,這里的卷宗并未按年月放置,而是故意打亂了。只有負責看管的人才知道每一份卷宗的位置。”裴琰說道。

白簡搓搓手,從懷里摸出了一只夜明珠,輕聲道:“先帝時用的紙張和筆墨都與現在不一樣,只要知道那一年的具體年份,好找。”

裴琰推算了一下,說了個大致的年月。

“那一年流行松煙墨,封蠟里也會滴入松煙。”白簡小聲道。

裴琰立刻尋找起來,不一會兒,果然找到了那份只寫著年份的卷宗。

“原本這東西是不是會留下來的,是我父親特地放到了這里。若是皇帝善待我,我便不會查。若我鐵心查,一定會找到這個。”裴琰慢慢地抽出了里面泛黃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