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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小時后，廖所長帶著秦大山，還有兩位警員來到了醫院。彼時白玉已經把曾醫生等人都哄好了，讓醫院恢復了秩序。嚴醫生真的很佩服她的控場能力。剛才還亂成這樣，也是她帶頭鬧的，這殘局竟然說收拾就收拾了。王曉蓮還在那哭哭啼啼的，廖所長就黑著臉走了進來。“你跟我回去一趟，配合調查。”

王曉蓮有些惶恐地站了起來，看了嚴醫生一眼。廖所長惱了：“還賴著人家呢！孩子的親爹我們都找到了！”

嚴醫生就把頭別開了。王曉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找到了……誰啊？”

廖所長氣呼呼地道：“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非得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是不？給你留臉你還不要？”

王曉蓮哆哆嗦嗦地道：“我能不能，去打個電話。”

“打個屁，人都在派出所等你了！有事兒當面說！”

王曉蓮嚇得手腳都涼了。她只能一直在心里對自己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些人嚇唬她的。但也只能站了起來，跟著廖所長走了。這會兒她又活蹦亂跳了，跟之前那嬌弱的模樣判若兩人。……臨走之前，白玉又跟曾醫生道了一次歉。“回頭我做東，請您和幾位受到影響同志到國營飯店吃飯。”

曾醫生雖然還是氣呼呼的，但還是道：“不用，我知道你也是被她鬧得不行了。”

白玉誠懇地道：“不，我竟然質疑您這為人民無私奉獻的好同志，回去以后，我們大隊也要罵我的。您如果原諒我了，千萬不要推辭了。”

曾醫猶猶豫豫的，到底還是答應了。她這種老好人，也怕白玉回去不好交代。……回去的路上，白玉沒有去坐車了。說實話坐車里她反而不舒服，不如讓秦大山騎自行車帶她。空氣清新，反而舒服。其實剛才她們上醫院的時候，秦大山跟她說的就是醫生的事兒。王曉蓮在打電話的時候，秦大山不講武德地去偷聽了。她還真以為全世界都會慣著她，竟然在派出所打這種電話。不過秦大山聽到的，就是說她現在要去醫院了，讓人想辦法，看看是不是一個叫“曾淑”的醫生在婦產科坐班，如果是的話，要馬上換掉。秦大山就琢磨著該從醫院下手了。時間緊迫，他也沒干別的，讓廖所長給醫院去了個電話，就找那個曾醫生。廖所長臉紅脖子粗地在編了半天，說自己媳婦得了婦科病不好意思去看啥啥的……曾醫生是個老好人，耐心地跟他說了半天。掐著時間，他拿著電話胡扯了二十多分鐘，又一再請求曾醫生在醫院等他，他馬上就帶老婆過去。曾醫生是醫院的婦科主任，資歷很老了。她答應了病人要在醫院等，因此有人說讓她換班，甚至換班的人都已經來了，她都把人攆走了。自己兢兢業業地在那等。這可不就抓了王曉蓮一個正著。這些是白玉知道的部分。……回去的自行車上，白玉坐在二八大桿前面，一臉的驚疑。主要她以前從來沒看過秦大山騎自行車。等他騎起來了，白玉才問：“你什么時候學的騎自行車。”

“剛才。”

秦大山道。白玉要嚇瘋了，縮著一動不敢動。秦大山笑了一下，騎得愈發跟起飛似的。白玉尖叫：“秦大山！秦大山你慢點！你要死啊你！”

余下兩個騎自行車的小警員納悶地看著他們疾馳而去……“他不是出門的時候還騎不上嗎？”

“是啊，我剛教他的啊……”那怎么還能騎得這么快呢，而且他們奮力趕了，竟然都追不上！……等白玉跟著他們回到派出所，看到了那個人。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得是白白凈凈的。說是兔苗公社的話務員，叫李愛國。王曉蓮一看到他，那個表情就很奇怪。好像松了口氣，又好像很焦躁。秦大山告訴白玉：“陪王曉蓮去醫院的人是他，往醫院打電話讓給醫生換班的人也是他。”

白玉有點子猶豫：“我就覺得可能不是他……”這人也年輕，看起來背景一般，王曉蓮直接去訛他不就好了。何必掉頭來訛李田呢。秦大山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不急，真的跑不了。”

白玉想了想，道：“你的反應夠快的。”

竟然馬上就把這人逮出來了。秦大山覺得這是很小的一件事，就是他沒睡到覺有點暴躁。他對白玉道：“你們在外頭等我一下，我晚點跟你一塊回去。”

“哦，好。”

按照規矩，審訊室她們是不能進去的。……白玉和嚴醫生、趙映紅，就在外面等。嚴醫生的表情很落寞，坐在那一聲不吭的……偏偏白玉開始嗜睡了，身子下意識地往她身上歪。嚴醫生嘆了一聲，把她抱下來放在自己腿上，讓她睡得舒服點。趙映紅好奇地看著她。嚴醫生動了動嘴唇，然后小聲道：“回去我得跟你媽道個歉。”

畢竟當時是她指著花大娘的鼻子罵的。趙映紅有點尷尬地道：“哎，您別……”嚴醫生失落地道：“她到底想干嘛啊，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

白玉小聲道：“等警察同志問完話就知道了。”

“嗯？你醒了？”

嚴醫生小聲道。白玉爬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嚴醫生，我希望您不要對幫助山區婦女失去信心。畢竟，像她這樣的人還是少數的。”

嚴醫生正在想這個事情呢。說真的，她一直被很多大隊，包括派出所，當成刺頭甚至神經病。又或者是，有那種被家暴的婦女來尋求幫助，但轉頭又和老公和好了，反反復復的。這些艱難的經歷都沒有讓她退縮。唯獨這一次，面對這種嘴里沒一句實話的，而且還嚴重影響了秦家屯大隊和派出所的工作……她是真的有點被傷到了，而且有點退縮了。“請您一定不要放棄。”

白玉握著她的手。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白玉。“對很多人而言，您是她們生命中的光”，白玉輕聲道，“如果道阻且長，我們愿意成為您的伙伴。”

嚴醫生的眼睛濕潤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