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星便一瞬放松了下來,躺回了病床。
她面朝傅謹臣的方向,蒼白唇邊揚起一抹舒展安心的弧度,緩緩閉上了眼睛。
傅謹臣朝著醫生丟了個眼色。
醫生立刻上前給白洛星注射治療,白洛星只覺眼皮子很快沉重的不行。
昏沉前,她聽到男人的聲音。
“你會回到家人身邊,而我的新娘還在等我。”
“對不起,不能陪著你了。”
白洛星想用力抓握,但她很快陷入一片黑沉。
傅謹臣拉開白洛星的手,救護車停下,男人身影一躍而下。
和救護車并駕齊驅的邁巴赫也驟然停下,天空不知道何時飄起了細碎雪粒。
陳庭打開后車門,撐開一把傘上前迎接。
“總裁,婚服在車里,您……”
他話沒說完,傅謹臣便推開他撐著的傘,兩步到了駕駛座,用力拉開車門。
“出來!”
駕駛座的陳叔愣了下,反應過來傅謹臣是要自己來,忙鉆出來。
傅謹臣飛快彎腰而入,沒等陳叔站穩,邁巴赫便宛若一道黑色閃電劈開雪幕,疾馳而去。
黎梔站在宴客廳的迎賓區,看到了身穿一襲綠色綢緞長裙的蘇婉雪。
黎梔微微蹙眉,煩躁極了。
蘇婉雪卻揚起笑容朝著黎梔走過來。
“姐姐,真是恭喜你啊,只是……怎么不見新郎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嫁的是傅五少呢?別說,兩位還真的是般配。”
簡云瑤惱怒上前,“蘇婉雪,你活到現在沒被打死還真是人類不解之謎。”
傅西洲冷嗤了聲,挑眉道。
“未必,興許她明天就橫尸街頭了。”
兩人一唱一和,蘇婉雪臉色頓時難看無比。
黎梔冷淡睥著蘇婉雪,“我沒邀請你,蘇婉雪是最好現在自己走,別等我喊保安來掃你走。”
蘇婉雪又揚唇,“你是沒邀請我,但傅家邀請我公公婆婆了呀,我是代替白家來的呢。”
“呵,你是何時嫁進白家的?怎么沒人知道?離你八丈遠臉皮都彈我這兒了。”
簡云瑤厭憎的就要忍不住親自動手。
蘇婉雪忙退了一步,“我是賓客,你們太無禮了,虧我還帶了禮物。”
她將手中盒子硬塞給黎梔,湊近時,踮起腳在黎梔耳邊道。
“姐姐真以為傅謹臣是出差了嗎?好心告訴你,傅謹臣他是找到了白洛星,親自去接人了哦。”
黎梔渾身一僵。
一瞬間,她的臉色慘白如紙。
她身子微微一晃,往后退了一步,被蘇婉雪硬塞的盒子也掉在了地上。
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柄玉質折扇,碎了一地。
“呀!姐姐,我是好心好意來祝賀你,你怎么能摔碎我送的賀禮,太過分了。”
蘇婉雪紅著眼圈,聲音陡然拔高,引得大家都看了過來。
“梔梔,梔梔你沒事吧?她剛剛說了什么"
簡云瑤見黎梔怔怔站著,臉色白的幾乎透明,都顧不上蘇婉雪,焦急的關切。
她握住黎梔一直顫抖的雙手,她的手比冰塊還要沁涼。
黎梔方才有一瞬間,只覺眼前都是虛影。
耳邊,只剩下蘇婉雪惡意的聲音。
他不是出差,他是親自去接白洛星了!
她想怪不得呢。
原來如此啊。
黎梔,你真的好笨好傻啊,怎么會一直都沒有想到呢?
她似沉入了孤寂的深海,被死亡的海水淹沒。
感受不到任何周圍的聲音和溫度,直到簡云瑤大聲的呼喊她的名字。
黎梔緩緩回過神來,她下意思的抬手摸了摸臉。
她以為自己該淚流滿面了,然而,并沒有。
臉上干干凈凈,眼睛干干澀澀。
澀的發疼,像是要灼燒起來。
心口麻麻木木,像是被掏空了。
她想,原來一個人真正絕望失望悲痛到了極點,是萬念俱灰的。
是沒有眼淚的呀。
“確實,這怎么還摔了禮物。”
“來者是客,太失禮了……”
黎梔眨巴了下眼睛,回過神時,面前站著幾個賓客,在蘇婉雪哭哭啼啼的控訴下,不認同的看著黎梔。
黎梔攔住不悅上前的傅西洲,揚起一抹得體又禮貌的笑容,說道。
“抱歉驚擾到了大家,但來者是客,若客人是懷著惡意而來,我想總不該還以禮相待吧?”
“姐姐,我怎么就惡意了?我……”蘇婉雪還要訴苦。
黎梔打斷她,“到別人婚禮忌穿綠色,不吉利你不知道嗎?送的‘扇’寓意‘散’,你還想狡辯什么?”
一時,大家紛紛用譴責的目光盯向蘇婉雪。
蘇婉雪沒想到黎梔聽到傅謹臣缺席的原因,竟然沒崩潰,還能得體應對,一時語塞。
她臉色微變,轉身就快速離開了。
熱鬧散去,黎梔微微閉了閉眼睛。
見她臉色不好,傅西洲以為是傅謹臣遲遲不到的原因,他沉聲道。
“梔梔你別著急,五哥幫你出去看看……”
他說著拿出手機,要邁步往外,黎梔卻伸手拉住了他。
傅西洲回頭,就見黎梔揚起一抹蒼白笑容,道。
“五哥不用去了,麻煩幫我和奶奶還有賓客們說聲抱歉,婚禮取消了。”
她說著抬手用力的將頭紗拽了下來。
如墨長發盡數散落在肩頭,固定頭紗的珍珠頭冠重重摔在地上。
頭冠后面的珍珠背鏈斷裂,珍珠嗶哩啪啦飛濺,似人魚公主悲鳴的眼淚。
傅西洲驚愕在原地,黎梔卻已邁步一步步的朝著樓梯方向走去。
“梔梔?怎么回事,想想辦法啊!”
傅西洲臉色大變,蹙眉看向簡云瑤。
簡云瑤反應過來卻聳聳肩,冷笑道:“婚禮都缺席的新郎,還不一腳踹了留著過年啊?!”
她要心疼壞了,快步去追黎梔。
可就在這時,宴會廳里卻傳來了喧囂聲。
“里頭出了什么事兒?”
“丑聞啊,大丑聞!新娘原來竟然和……哎,算了,你還是自己進去看吧,真是自古豪門亂啊。”
有人從宴會廳出來,被要進去的人攔住詢問,議論聲紛紛。
傅西洲蹙眉,看了眼要離開的黎梔,遲疑了下,他轉身朝宴會廳走。
卻見從宴會廳出來的人們,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他。
傅西洲眉心緊蹙,直覺出了什么意外,且和自己有關。
他步伐加大,還沒進去宴會廳,便見母親顏雅潔神情著急的走了出來。
“媽,里面怎么了?”
“西洲,梔梔呢?梔梔的日記本是怎么回事?”
顏雅潔一把抓住傅西洲的手臂急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