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傅西洲都沒太反應過來,便被丟過來的水杯重重砸了下腦門。
好在只是塑料材質,倒沒頭破血流。
“打擾!”
傅西洲捂著額頭,立馬關上了房門。
他抬手摸摸被砸起小腫塊的額角,背脊冒冷汗。
嘖,不就瞧見小黎梔一段細腰。
都沒小黎梔登舞臺露的多,又不是沒見過。
三哥這也太暴躁了!
病房里,黎梔手忙腳亂的給傅謹臣止住撞出的鼻血,羞惱道。
“都叫你別亂來了!這病房跟我們犯沖!”
傅謹臣深以為然的點頭,“是不方便,明日就出院吧。”
黎梔皺眉,“那怎么行,得傷好的差不多才行,你沒事了我看看傅西洲去,三哥你砸他做什么……”
黎梔剛轉身便被傅謹臣扣住了手腕,他用力很大,驚了黎梔一跳。
她轉頭看他,“怎么了?”
傅謹臣意識到自己的失控,略松了下力道,皺眉道:“我傷口可能又扯到了,有點疼。”
黎梔頓時便被吸引全部注意力。
她扶著傅謹臣躺好,又擰毛巾給他擦了下額頭細汗,全然忘記門外的傅西洲。
她轉身洗毛巾,傅謹臣薄唇勾了勾。
等黎梔回過頭,男人眉心微蹙,虛弱道:“我沒精神見他,讓西洲回去吧。”
黎梔毫無懷疑,點點頭。
“傅西洲話密的很!是不能讓他吵到你休息,我去讓他走。”
她要轉身卻又被傅謹臣拉住,“你陪我,我打電話給他。”
黎梔想不通,人就在門外,說句話就好干嘛還要多此一舉的打電話。
但傅謹臣已經拿了手機撥通了傅西洲的電話。
門外響起手機鈴聲。
傅西洲也是滿頭問號的接起,“三哥?我在門外呢,是讓我進去嗎?我……”
“你不用進來了,我和你三嫂要休息,你回去吧。”
傅西洲,“……”
旋即他想到剛剛推開門看到的一幕,了然了。
傅西洲的表情一瞬無比精彩。
想不到三哥竟這么禽獸。
醫院病房play!
被他撞上了,竟然還收不住!
這得玩的多刺激!
他暗自嘖了聲,正想打趣兩句,傅謹臣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讓你選址建國內最大的賽車基地,你出去一趟這就選好了?”
差不多一個月前,傅西洲因為隱瞞段昆那件事被傅謹臣揍了一頓。
但翌日,傅謹臣將傅西洲叫到星臣,竟然愿意以個人名義注資三十個億幫傅西洲創辦個賽車基地。
這一直都是傅西洲的夢想,天上掉這么大的餡餅。
傅西洲當然立刻就答應了,當天就全國跑著選址去了。
“還沒最終選定……”傅西洲以為傅謹臣是關心賽車項目,忙回道。
傅謹臣打斷他,“沒辦好就趕緊滾去繼續辦,辦不好別回云城了。我就只給你半個月時間,選不好最終地址,拿不出可行性方案,這個項目我便不投了。”
傅西洲一聽便急了,“別啊,三哥,還有幾個地方沒實地考察,我馬上訂機票,今天就飛。”
這都不讓人喘口氣的,果然是云城最成功的資本家!
傅謹臣聽到自己想聽的,立刻就掛了。
黎梔接過手機放好,隨口道。
“怪不得傅西洲回國就沒了人影呢,三哥居然要給傅西洲建國內最大的賽車基地呀,傅西洲肯定開心壞了。”
傅謹臣眸光凝著她,女人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意。
那笑莫名刺眼的很。
傅謹臣眸色深黯,“你替他高興?”
“當然啊,傅西洲也就這點追求了。”
黎梔輕笑,她眉眼歡快極了。
她很替傅西洲高興,不僅僅因為傅西洲跟她關系還不錯,也因為黎梔和傅西洲一樣有顆追夢的心。
看著好兄弟實現夢想也是件開心的事。
黎梔端起水盆,不自覺哼著歌去了衛生間。
她完全沒留意到,病床上的男人,臉色已經冷成了冰碴子。
傅謹臣將目光從女人歡喜的背影上收回,閉上了眼睛。
然而,眼前卻浮現起一些往事。
黎梔自從到了傅家便懂事守規矩,但她對傅西洲是不一樣的。
從小,她就不肯叫傅西洲五哥。
小時候還偷偷跟傅西洲打過架,兩人經常拌嘴,儼然一副歡喜冤家模樣。
在傅西洲面前,她完全像那個年齡才有的活潑模樣,反倒是在自己的面前太過乖巧懂事了。
小姑娘第一次喝醉酒,也是和傅西洲一起,回來后夢里還喊著傅西洲傅西洲的。
第一次夜不歸宿,是被傅西洲帶去了海邊看星星。
黎梔大學畢業典禮,他那時在國外受了重傷,卻還是匆匆趕了過去。
校園里,傅西洲將穿著學士服的姑娘抱起來,讓黎梔坐在他一側肩膀上,怎么都不肯放她下來。
她驚嚇的揪扯傅西洲的頭發,羞惱著道。
“喜歡喜歡,喜歡你,行了吧!傅西洲,你無聊死了!”
傅西洲卻抱著她的腿,轉了幾個圈圈。
陽光里香樟樹下,是傅西洲爽朗的笑聲和她含笑的驚叫聲。
還有……
他辦公室抽屜里,那本寫滿少女心事的日記本。
可笑的是,他不是她的主角。
但每一頁,他都自虐般記在心里。
傅謹臣不自覺攥緊了雙拳,若是沒四年前的那一晚。
興許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吧。
“三哥,你睡了嗎?”
黎梔的聲音突然響起,傅謹臣驟然睜開眼眸。
黎梔有一瞬覺得男人眼眸泛著猩紅,似壓抑著翻涌的情緒。
只是她眨眼間,他神情已然如常。
“怎么了?"
黎梔剛剛在衛生間想著傅西洲要辦賽車基地的事兒,自然也想到了自己留學的事情。
她想到自己還沒和傅謹臣商量這件事,她有些迫不及待。
“就是我留學的事情,我不想放棄,正好今年麗絲老師在忙全球巡演的事,顧不上學校授課,等果果生下來,我正好上課,所以我想明年出國……”
傅謹臣卻微微蹙眉,“果果太小,更需要媽媽的照顧。出國留學的事兒,過幾年再看吧。”
如果她出國留學,他們就勢必要聚少離多。
上次聚少離多,他錯過了她青春動心最重要的時候,才讓傅西洲住進了她的心里。
這一次,他們的婚姻好不容易有了點改變,又有了寶寶,傅謹臣不想再出變故。
他知道她喜歡跳舞,在國內也不是沒有發展的余地,各大舞團,只要她想去,他都可以幫她。
等過三四年,他們的感情穩定,孩子也大一點,她若是還想出國留學,也不是不可以。
她才二十二歲,舞蹈生涯還遠著呢,傅謹臣覺得不必急在這一時。
剛剛生了寶寶,身體也是需要休養恢復的。
若像她從前那樣,每天至少練舞八九個小時,哪兒吃的消!
黎梔卻愣住了,她怎么可能過幾年再看。
過幾年又是幾年?
她已經耽誤了好幾年時間,她不可能再放棄這次機會的。
傅謹臣都可以全力支持傅西洲,為何對她,卻這樣想都不想就一言否定了。
難道在他的心里,她就只配做好他的傅太太?
還是,終究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他的孩子需要她的全力照顧,所以她的事業夢想,有什么追求,快不快樂都不重要嗎?
可她不想再做附庸品,不想再做云城所有人眼里傅家的小可憐了。
她必須要有自己的舞臺,自己的路。
“三哥……”
黎梔還想再和他爭辯商量,病床上男人卻翻了個身,背影透著股難言的冷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