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之門

第一八八章 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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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中堂。

特意登門“送禮”的粗獷中年,雙膝砸碎了地面上的石板,髕骨盡碎,流了滿地的鮮血。

他本是初入二階的神通者,即使是在邊境地帶,那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但此刻他卻身軀顫抖,努力調動全身氣機與力道,卻也無法對抗那股死死壓住自身的恐怖怪力。

此人入門后,便被壓制到了一階神通者的水準,再加上,這權柄之力,可借用此間星門的天道規則,那任也只需一個念頭,在損耗一些星源之力,就可以隨意拿捏他,甚至都不需起身。

不過,那粗獷中年即便已經跪地,雙膝盡廢,嘴上卻也沒服:“……朱子貴!你敢動我,老子保證那42個商人,一個也回不來!”

“還他媽嘴硬。”

“嘭,嘭!”

黃哥對著粗獷中年的側臉,猛踹了兩腳,恨牙根直癢癢:“老子把你皮扒了,掛茅廁門口當門簾!”

任也盯著他,緩緩起身,沖著黃哥等人擺了擺手。

眾人怒目而視,稍稍退后。

任也走到粗獷中年身前,背手俯視著他:“你不會說人言,是嘛?”

粗獷中年費力的抬起頭,表情陰狠的回道:“呵,老子上山落匪,干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勾當!怕死,就不端這碗飯了。小廢物,日暮之前,我要是沒回徑山,那明日一早,迷霧外至少躺臥著二十具,尸體,你信嗎?”

“呵呵,這么硬嘛?!”任也瞇眼回道。

“沒了大乾王朝,清涼府就是一座孤城!我徑山……吃定你們了!”粗獷中年,一臉桀驁:“來之前,錢拿了,酒喝了,娘們睡了八個!老子即便現在就死,也一人換42人,虧不著……!”

“哦!”

任也緩緩點頭,只轉身看向黃維,輕聲詢問:“他嘴的很臭。咱們那個部門,能治這種病?!”

黃維怔了一下:“密探營那幫牲口,專治口臭。”

“要搞點尖端人才。”任也問。

“看了名冊,尖端的也有。”黃維回:“密探營邢房,有一位老頭,號稱邊陲第一針—大家叫他老藥匣子,此人自老懷王在時,就專治口臭,一晃二十多年了,工作履歷非常豐富……!”

“請老藥匣子治病。”任也點頭應允。

地上跪著的粗獷中年,聽到二人的對話,心里瞬間有點發虛,并再次發狠的威脅道:“日暮之前,老子要是不回去,你最好想想那42人的下場!!”

任也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只淡淡回道:“你覺得自己值42條人命,那只是你覺得。你大當家的不一定覺得你值,你信嗎?人都死了,他還怎么跟清涼府做買賣?蠢流口水……”

粗獷中年額頭飆汗,突然感覺這朱子貴,好像跟外面的傳言不太一樣。

半個時辰后。

府衙邢房外,一位年過花甲的老頭,提溜著個破舊的小藥匣子,沖著任也行禮:“密探營邢房,老藥匣子參見懷王殿下。”

任也微微點頭,伸手指了指他的藥箱:“老伯能治病?!”

老頭咧嘴一笑:“不敢當,不敢當,但屬下包治百病!”

他笑的像花一樣,瞧著非常溫暖,非常慈祥。

“那試試?!”

“一刻鐘,最多一刻鐘。”老頭點頭回。

“走!”

話音落,只有任也和老頭走入了邢房。

漆黑的房間內,粗獷中年渾身冒著虛汗,目光有些驚恐的看著任也與老頭。

那倆人進來之后,都沒有說話,任也翹腿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體態非常松弛。

老藥匣子在血跡斑斑的木桌上,擺放好了十八組銀針,以及數十個小瓶小罐。

他動作很緩慢,一邊用銀針扎入小瓶小罐染毒,一邊聲音沙啞的說道:“南疆來的?那你可曾聽聞,蝕骨毒……!”

粗獷中年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是……是十五年前,還是十六年前老夫忘了。只記得,老懷王令密探營抓了一個南疆探子回來,那人也口臭,滿嘴污穢之言……我試了十三針,他依舊什么都不說,忠誠的令人敬佩。”老藥匣子只擦了一針,便笑吟吟的看向了粗獷中年,輕聲道:“那時,老懷王罵我徒有虛名,技法低劣。這很傷人……也關乎到老夫一家老小能不能在吃邢房這碗飯……這關乎到生存啊,所以,老夫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專門為你們南疆人士,研制出來一針!”

粗狂中年聽到這個話術鋪墊,臉上已經沒有了桀驁的神色:“朱……朱子貴!老子就是一個送信之人,盧大當家的說了……!”

任也托腮而坐,根本不理他。

“就一針,你要能挺住,我馬上向殿下遞交辭呈,嘿嘿嘿……!”老藥匣子漏出了興奮的笑容,邁步走到了粗獷中年身邊,一陣就扎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五秒后!

“啊!!!”

一聲驚擾了足足半個府衙的慘嚎響徹,令院中不少人都停滯動作,目光詫異的看向了邢房。

“什么聲音啊?!”

“這是人的聲嘛?”

“……我剛才看見老藥匣子去邢房了。”

“啊,那沒事兒了。”

昏暗的房間內,慘嚎聲足足持續了近一分鐘,才逐漸消失。

任也等了一會,見粗獷中年沒有反應,便扭頭看向老藥匣子:“就這?!”

“病治好了,有點昏厥……稍稍等一等。”

老藥匣子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片刻后,粗獷中年滿眼腥紅的抬起了頭,目光驚恐,宛若受了精,被主人徹底打服了的牲畜,整個身體每一個關節,都流出了抗拒和閃躲的意圖。

“能說人言嘛?”老藥匣子的老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問道。

粗獷中年稍稍沉默了一下,木然點頭。

老藥匣子提起藥箱,和藹的沖著任也點了點頭:“殿下,屬下先告退了。”

“找黃大人領賞!”任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通商一事,關乎到本地百姓吃食,這一針,老藥匣子不要賞!嘿嘿!”老藥匣子話語簡短的回了一句,便走出了邢房。

任也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一亮,心中更加滿意了。

緩緩起身,來到粗獷中年身前,輕聲問道:“能說人言了?”

“能!”

“你是不是賤啊?”

“是……是……!”粗獷中年木然點頭,眼神的驚懼之色還沒有退去,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塊骨頭都像是裂開了,不停的打著寒顫。

任也看著他:“為什么要行事如此猖狂?!進門就扔斷指?”

“盧……盧大當家的說,清涼府與大乾決裂后,便已無路可走,只能向南。要想長期吃你們……就得狠辣,讓這里的百姓和官員懼怕。”粗獷中年回:“所以,才派我來送第二份禮。”

“剩下的42個人,還活著嘛?”任也目光如炬的問。

“活著,先前殺的是沒辦沒,要立威:剩下的是錢財,自然不能都處死。”

“很好,那我若不出清涼府,與你們相商,又該如何?!”任也問。

“那便圍城清涼府,在小秘境之外斷路,讓你們無法生存。”

“哦,想的還挺細致。”任也思考半晌:“徑山上,二階神通者有多少?!”

“大約二十幾名,除了十八羅漢,以及一些頭目,三位當家……!”粗獷中年知無不言。

任也接連問了十幾個很重要的信息后,便笑著沖他說道:“你得幫我個忙。”

“……如……如何幫?”

“幫我給你的大當家,寫個親筆信件。”任也笑了笑。

日暮之前。

清涼府地域外,徑山山上。

頂著一頭蝲蝲蛄辮的大當家,正站在桌案前,連著毛筆字。

這個山上有文化的不多,他自詡算一個,對外也是號稱文武雙全的匪頭。

旁邊,肥胖的三當家,看著宣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拍手狂呼道:“好一副豪放不羈的狂草!”

“……如若不是南疆戰亂,我早已考取功名了。”盧大當家感嘆了一聲:“生不逢時啊。”

肥胖的三當家,看著宣紙上蟑螂爬一樣的字跡,重重的點了點頭:“大哥真乃狀元之才!”

“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徹,二當家匆匆走了進來:“清涼府回信了。”

盧大當家扭頭望去,輕聲問道:“怎么說?!”

“是派去的張元回信,他說……朱子貴很熱情,清涼府的女人溫柔可人,對方邀請他在清涼府玩樂幾日,今日便不返回了。”二當家的伸手將信件遞了過去。

盧大當家接過信紙,皺眉掃了一眼,只見下方寫道。

“大當家,朱子貴托我傳話。六日后,他便出城與您相見,地點就在迷霧外一里內的清風客棧。屆時,他會攜帶四十二根,懷王府靜心殿使用的紫檀原木。每一根都價值不菲,一根換一人,按數交付,絕不還價。”

“呵。”盧大當家的一笑:“告知看管肉票的兄弟,先不要動那42人了。”

三當家咧嘴一笑:“這朱子貴果真是個廢物,一嚇就尿褲子了。不過張元也是……派他去立威,他卻在清涼府吃喝玩樂玩女人,此人不著調,早知如此,我便去登門送禮了……!”

盧大當家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張元是被扣下了!”

三當家頓時一愣:“那我們不是應該殺人嘛?!”

“紫檀原木啊,殺一個,少一根,你不心疼啊?”二當家的回:“我們的目的是引他出清涼府,現目的已經達到,再殺人只會損失錢財。對方也不全是傻子,原木如果在迷霧中,我們是拿不到的,懂了嗎?”

“等他六天。”盧大當家抬手便焚燒了信紙。

清涼府中。

黃維不解的看著任也:“為何是六天?你在等什么?”

“徑山有不少二階神通者。”任也看著清涼山回道:“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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