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針

三十九 劫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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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如今四海升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盛世,但偷摸拐騙還是數不勝數。

京兆府幾乎每個月都有尋人的報桉,不過這些多是亂跑的孩童,獨行的婦人,且都是貧民小戶。

高門大戶家的孩童夫人小姐出行,車馬齊備,仆從相伴,去的地方不是喧鬧的酒樓茶肆,就是有名的園林寺院,拐子都進不去,何談拐人。

所以當京兆尹在睡夢中被叫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誰丟了?」他問,推開跪著給穿鞋的寵婢,「夏侯小姐?哪個夏侯?」

當值的曹吏擦著鼻頭的汗說:「當然是東平夏侯氏,給陛下講尚書尊為先生的夏侯家!」說罷似乎還怕府尹不清楚,又補充,「跟陸異之先是相親相愛又互相指責的夏侯......」

府尹已經穿上鞋子,披著衣袍站起來,沒好氣打斷他:「知道了知道了。」說到這里又停頓下,「說是丟了?什么時候發現不見的?他們家找過了嗎?比如河邊小樓什么的。」

夏侯小姐該不會是自盡了吧。

跟陸異之的事鬧得這么大,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但到底是閨譽被毀,又或者對陸異之情深難忘,所以尋了短見....

這才是常見且合情合理的。

「大人,夏侯先生夫婦說女兒絕不會尋短見。」曹吏也忙打斷府尹的臆想,「他們已經問遍了夏侯小姐常去地方,常來往的小姐們,都尋不到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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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來再跟他算賬!」招呼其他人,「速速列隊。」

京城的夜似乎喧鬧了一個晚上。

天光微亮時,大廳里的燈火也快要燃盡了,陪坐在廳內的府尹勐地打個盹醒來,忙看向一旁的夏侯夫婦。

跳躍的燈火昏昏的視線,讓夏侯夫婦的臉色更加灰暗,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很多。

昨晚怎么勸,他們也不肯歇息,府尹也只能陪著,此時端起涼了茶喝了口,輕聲勸:「夏侯先生,去歇息會兒吧,您看這一時半時也沒什么新線索。」

如同所有的貴女一樣,夏侯小姐的活動范圍其實很小。

昨日她帶著一個婢女一個車夫出門去裝表一幅畫,畫坊已經被翻個底朝天了,畫坊的伙計掌柜,甚至東家也都被拷問一晚上了,結果都沒有見到夏侯小姐。

所以說夏侯小姐在途中莫名其妙消失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但也沒有誰會特意盯著一個小姐的車馬,再加上街上的人也都散去了,問都沒辦法問。

「城門沒有見到夏侯小姐出城,可見應該還在城內,咱們京城很大,但,先生放心,再大,也是能一寸寸翻遍,這需要時間,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府尹正勸著,一個官吏帶著差役扯著一個乞丐沖進來。

「大人,有人見過夏侯小姐!」他喊。

原本枯坐呆滯的夏侯夫婦頓時站起來,盯著那個被推過來的乞丐。

「我不認得夏侯小姐,我只是聽到描述像。」乞丐顯然也很害怕,急急說,「我,我,當時在睡覺,旁邊突然沖出來一人驚醒了我,看到那人攔住一輛馬車,說小姐,我們公子有話說......」

說到這里他又縮縮頭。

「聽起來像那種男女私會,我就探頭想看清。」

乞丐也是很喜歡看這些男女之情糾葛的。

聽到這里,夏侯夫人急問:「什么公子?」

乞丐搖頭:「他沒說,他就說了公子,然后小姐的停了,那人上前遞了一張紙,然后調頭就跑了,再然后,那位小姐似乎很生氣,讓車夫追著那個人,然后就進了那邊的巷子......」

他伸手比劃著,指著方向。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這等于什么都沒說,府尹喝問:「那人的樣子你記下了嗎?」

乞丐又縮頭:「那人,那人的樣子很普通,我.....只記住了小姐的樣子。」

府尹冷冷說:「那你去牢房里慢慢想想。」

乞丐大驚跪下:「老爺,老爺,饒命啊,我真記不得。」

府尹擺手「拖下去。」

差役們立刻將乞丐堵住嘴拖了下去。

雖然終于有線索了,但依舊不好查啊,府尹轉過身安撫夏侯夫婦:「先生夫人莫急,說記不得樣子,見到人就肯定能指認,我們接下來帶著他沿途一家一家辨認,雖然,這樣做有些麻煩,也可能會被拒之門外,但是,請先生夫人放心,本官一定在所不惜」

他的話沒說完,被夏侯先生打斷。

「是陸異之。」他說。

府尹差點被口水嗆到:「夏侯先生,這,這可不能信口就說啊。」

夏侯小姐是跟陸異之有恩怨,但不能出了事就認定是陸異之干的。

「陸大人昨日奉命出京了......」府尹說。

夏侯先生再次打斷他:「對,所以就是他把阿晴帶走了。」

府尹無奈說:「先生,我知你們尋女心切,但是......」

夏侯先生直接站起來向外走。

「就是他干的,

我要進宮,我要請陛下追捕他!」

這是瘋了吧,府尹只能看向夏侯夫人:「夫人,你勸勸.....」話沒說完夏侯夫人也站起來向外走去。

她輕輕拭淚,面容決絕。

「我女兒這輩子最大的劫難就是陸異之。」她說,「我們夫婦就是死,也不放過他!」

京兆府一晚上的喧鬧,都察司這邊自然也知道了,尤其是夏侯夫婦又直奔皇城。

原本一個小姐丟失與他們無關,但涉及到陸異之,霍蓮被喚起來。

「他們見過嗎?」霍蓮問。

兵衛搖頭:「陸異之這幾天不是去官衙就是見牙行的人,與夏侯小姐并沒有見過。」

霍蓮沉吟一刻,說:「去問問玲瓏坊,就說我問的,陸異之上一次去玲瓏坊說了什么。」

這兵衛負責盯著玲瓏坊,已經知道七星小姐的身份,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看霍蓮一眼,這樣問,玲瓏坊真的會說?畢竟是墨門......

他低頭應聲是轉身疾步而去。

霍蓮站在門口,看著晨光,一夜風過,葉子落了一地,幾枝光禿禿的樹干預示著,秋天已經漸退,初冬到來了。

「我覺得這件事跟七星有關。」他說。

因為身邊沒有兵衛,更沒有朱川,所以并沒有人嗤聲不滿問一句「為什么?怎么什么都跟她有關?」

霍蓮點點頭,繼續說:「因為陸異之不會做對自己無用的事,雖然跟夏侯家撕破臉,鬧得難堪,但夏侯家,夏侯小姐對他并沒有傷筋動骨的影響,除非,可以用來對付對他致命威脅的人。」

那人是誰,不用他說了吧。

霍蓮回頭看了眼空空的身后。

「都督,拿到了。」

兵衛匆匆而來,眼神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太順利了。

他喬裝跳進玲瓏坊,立刻被人發現,當他表明了身份,那些人竟然退開了,那位青雉姑娘立刻來見他。

當聽了他的話,也是半句話不問,轉身提筆寫了。

「這是他當時給小姐的信。」她說,「算著日子,小姐已經收到了。」

兵衛將一張窄條薄紙遞過來,霍蓮接過打開,見只寫著幾個字。

「圣意難測,途中或有麻煩,可否一見。」

霍蓮將手中的信條鉆爛,道:「備馬,我要出京。」又道,「告訴陛下,可安撫夏侯夫婦,陸異之那邊我親自去看。」

兵衛應聲是。

清晨的都察司一陣嘈雜,伴著馬蹄踏踏疾馳而去,然后恢復了安靜。

官吏們各自忙碌,一個兵衛捧著文書向庫房去,然后突然轉入一條夾道,來到牢房這邊,一直走到牢房深處。

深處的牢房昏昏暗暗,不知黑夜白天。

一人趴在木板床上,并沒有穿囚衣也沒有受過刑訊,穿著都察司兵衛們的衣袍,似乎在昏睡。

「朱副使,朱副使。」兵衛小聲喚,伴著鎖鏈響,打開了牢門。

朱川充耳不聞,趴著一動不動,直到那人半跪在面前,對耳邊低聲說:「陛下擔心你,這幾天問起你呢,你要不要進宮去見見陛下?」

朱川緩緩轉動,頭從內面向外,看著此人。

「都督,知道嗎?」他聲音沙啞問。

那兵衛露出討好的笑:「不知道,都督出門了。」

朱川哦了聲:「都督不知道啊。」

那兵衛繼續點頭:「對對,

我特意來告訴副使您,您.....」

他的話沒說完,陡然停下,變成了咳咳咳聲,同時瞪大眼,不可置信看著眼前人。

朱川的一只手掐住他的咽喉。

人也從床板上撲下來,將他壓倒在地上。

他一手掐著這兵衛,一面貼近兵衛的臉,幾乎是鼻尖對鼻尖。

「都督不知道,你不告訴他,就來告訴我.....」朱川說,聲音幽幽,「你這是我們都察司的叛徒,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