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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過一次?
這是氣話?
或者是說被拒婚后心死。
這話從字面上來說滿是恨意,但她神情很平靜,沒有任何情緒,就像第一次在京城見到她的時候。
陸異之想起來,是了,那時候她就是這樣,面無表情視若無睹地從他身邊過去了。
陸異之忍不住笑了笑,他那時候怎么會認為,她是為了他才裝作不相識?
她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那你先前在街上撲到我懷里….”他問,“也是故意的?”
悄無聲息按捺不動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他帶著夏侯小姐出現,是給出致命一擊的最好時候。
七星點點頭:“是故意的。”又搖搖頭,“也是意外。”
她知道陸異之肯定想其他的了。
“這件事其實是我違約,我來京城之前,其實跟你父親說過,我不會影響你。”
陸異之些許恍然:“原來如此,所以我父親才會瞞著我。”
否則父親明知這女子對陸家恨意滿滿,且在許城已經被威脅,她到京城來靠近自己,父親母親肯定會拼命阻止,就算不阻止,也會提前告知提防戒備,而不是讓小廝瞞著,讓他猝不及防,狼狽不堪。
“阿七。”陸異之看著坐著的女子,有些無奈,“你這算不算也是背信棄義啊?”
七星失笑。
“公子你說什么呢?”她說,“對無信之人談什么信義啊?殺人者死,傷人者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公子,你們儒圣先師也教過你們這樣的道理吧?”
陸異之愕然,怎么,會有這樣,撕破體面的女子?
“對啊,三公子你可沒資格跟我小姐講什么道義。”青雉冷笑說,“真要跟你們講道義,我們小姐早就死了。”
陸異之再次默然,然后抬手一禮:“抱歉。”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沒有再多說辯解。
室內一陣沉默。
七星看著他再次笑了笑:“三公子聰慧,一句話點透,就什么都不說了。”
陸異之苦笑一下。
“正如小姐所說,有錯在先,說什么都沒用,就算這些事從頭到尾我不知情,也是因我而起。”他看著七星,問,“那,七星小姐要如何懲罰我呢?”
他說著又看了眼室內擺著的箱子。
“我想你是不要我的錢的。”
說到這里還一笑。
“要錢的話找我父親就行了,我的錢也是我父親給的。”
相比于陸大老爺當年的咄咄逼人高高在上,陸三公子神態和氣,言語平靜,眼神帶著幾分無奈,看上去令人不忍為難。
青雉張張口要說的難聽話也有點說不出來。
公子把該說的都說了……
七星含笑伸手做請:“三公子坐下說話。”
陸異之這次沒依言坐下來,看著七星:“那你是想要毀掉我的親事,毀掉我的前程,或者讓我抵命?”
這一句話內容很兇殘,但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憤怒,反而如輕風細雨,好像問的是吃什么喝什么。
青雉忍不住喂了聲:“我們不是跟你說笑呢。”
陸異之看她,點點頭:“我知道啊,當然不是說笑。”再看七星,“我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他父親被束縛手腳送出一間鋪子,對她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了。
而二嬸的娘家,寧二十四公子這邊,只不過順手一刁難就連家都被抄了。
雖然他依舊好奇不解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可不傻到還去質疑不信。
信一個人能威脅到自己,又有什么壞處?
把事情壞的方向想,能讓人保持冷靜。
七星含笑搖搖頭:“倒也不至于,我先前說了因為有個意外才與你如此這般,如果不是你來要趕我走,你我這樣相處平安無事。”
這樣啊,陸異之心里唉了聲:“這的確是我自作自受。”
“在許城我要你爹一個鋪子,在這里,我不要你的錢。”七星接著說,“我只要你的人。”
青雉站在后邊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里吸了吸氣。
坐在前邊的陸異之倒沒有受驚,猶豫一下,問:“是,哪種要法?”
七星笑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聽我安排。”
陸異之扶了扶衣袖:“這個還真是難啊,不過。”他站起來,俯身一禮,“多謝七星小姐不毀掉我的親事,我的前程,也不讓我抵命。”
七星再次笑起來。
“公子客氣了。”她說,說到這里又問,“是誰讓你趕我走的?”
陸異之毫不猶豫說:“是我自己,與他人無關。”
七星一笑,沒有再說什么,只道:“我接了修內司的差事,為陛下修觀星閣,事關重大,性命相系,不敢也不能離開,更不能出差池,畢竟我身家性命還是能跟你們陸家牽扯在一起的,這樣,真正關心你的人不會再逼你為難我。”
真正關心他的人,她是在故意暗指誰嗎?雖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多想,陸異之看著女子笑盈盈的雙眼,還是忍不住多想一下。
“多謝小姐。”他垂下視線道謝,又道,“恭喜小姐。”
七星笑著起身,屈膝還禮:“公子客氣了。”
“這位公子真是不錯啊。”
待陸異之離開,在后窗外聽了全程的魏東家搖著輪車和陸掌柜走進來。
“難得聽到你夸人。”陸掌柜笑說。
青雉在旁苦笑:“別說魏東家了,我們小姐被他家害的那么慘,我也說不出難聽的話。”
與前幾次不同,當打開天窗說亮話,陸三公子舉止言行怎么都讓人討厭不起來,認真的神態,認真的回應,且說的話都那么順從,哎,她都張不開口反駁嘲諷……
青雉忙又抓著七星搖了搖。
“小姐,你可別迷惑了,陸三公子這是因為知道你厲害,才這么聽話的,就像大老爺把鋪子給你,其實不是對你好,是怕你,是因為被你挾持。”
七星笑了,看著青雉點點頭,認真說了聲好:“我記住了。”
青雉也笑了,小姐才不會被迷惑。
魏東家說:“這小子怪不得能讀到太學,的確很聰明,厲害的人,不止是讀書厲害啊,這反應應對能力……”
他看著七星一笑。
“小姐要小心應付了。”
七星起身走到箱子前,伸手輕輕抓了一把,然后再撒落,室內響起悅耳的聲音。
“聰明,很好啊。”她說,“這么多錢如果養出蠢笨之人,豈不是白花了。”
小廝小心翼翼掀起車簾,陸異之低頭下車,這一次沒有打他,小廝再小心翼翼跟上去。
陸異之不說話,仆從們皆屏氣噤聲不敢言。
以前家里也很安靜,但跟那時候的安靜不一樣,那時候是怕驚擾公子讀書,就算安靜也是愉悅的輕松的。
現在則是緊張畏懼。
“公子。”還是老仆大著膽子打破了安靜,小聲問,“要跟老爺說一聲嗎?”
陸異之搖頭:“不用。”說到這里轉頭看仆從們。
公子的視線掃過,仆從們莫名嵴背一緊,再次屏氣噤聲。
“不要跟家里透露半點,這里的事我一人應對就可以,如果別人插手,反而會添麻煩。”
“你們都記住了嗎?”
仆從們忙急急應聲“記住了。”
陸異之收回視線向前而去,吩咐:“我洗漱后去老師家。”又想到什么問,“夏侯小姐還沒回來吧?”
“沒有,應該要到午后才回來。”小廝忙低聲說,再擺手示意諸人準備洗漱的水,出門的衣服,忙動起來。
陸異之緩步踏進室內,一邊解衣衫,一邊自嘲一笑。
她要他?
言聽計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行,不管她要什么,只要現在不要他的前程,那他就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