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不在房里?
一群圍在廂房門口救火的人,個個臉上露出詫異。
雖說出門在外,男女大防便沒有在京里那么嚴格,可阮嬌嬌一個女子,大晚上的能去哪里?
她原是青樓出身,就這么消失不見,再瞧著趙煥對她的寵愛和關切,眾人嘴上不說,心里就都有了幾分看好戲的心思。
趙煥仿佛看不到眾人目光里的情緒,聞言臉色變了變,撥開拉住他的侍衛,就要往里沖。
“不,不可能。嬌嬌染了風寒,我走的時候,還在床上睡覺,怎會不見了,她一定還在里面……”
看楚王對自身安危不管不顧,眾人齊聲叫喊。
“殿下!楚王殿下——”
“滾開!”趙煥拼命地掙扎著,對著不肯放手的侍衛又踢又打。
“站住!你是瘋魔了嗎?”一道厲吼聲從院門口傳來,濃濃的烈焰映著寶音長公主威嚴冷肅的臉,她被人簇擁著,盯著趙煥慢慢走過來。
“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你不要自己的體面就罷了,也不看看這里是哪里。這是天壽山下!你是不想要爹娘安生嗎?”
趙煥目光刺紅一片,尖銳地看著寶音,“是你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寶音重重哼聲,拂袖轉身,看著火光冷冷道:“你好好醒醒酒,再同我說話。”
趙煥哈哈冷笑兩聲,那深情的雙眸瞬間染上了仇恨,幾乎要盈出淚來。
“寶音長公主,你可知道,你是在草菅人命?”
寶音掉頭怒視著他,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人群再次慌亂起來,有人大聲叫喊。
“快看,那邊!走水了!”
“大都督的住處也燃起來了。”
“好大的火!”
“快去救火啊,大都督還在里面——”
暗夜的火光仿佛照亮了整個天際,殺人放火簡直是這個時代最容易的事情,房子都是木頭建筑,這一燃起來便收勢不住。混亂之下,寶音長公主一邊將外圍駐守的侍衛全部調了進來參與救火,一邊讓人趕緊去把熟睡的太子殿下叫起來,就怕火勢蔓延過去。
領命去叫太子的人是寶音身邊的太監焦融,他走過去時,小丙正抱著腰刀倚在門邊打盹,一聽說著了火,他仿佛方才清醒過來一般,啊了一聲,揉眼睛看向那火光處。
“娘啊,怎么打個盹的工夫,就燒起來了。”
焦融瞥他一眼,“為太子殿下守夜你也能打盹?”
小丙打個呵欠,斜他一眼,“這兩日太困了,平常是不會的。”
焦融嗯了聲,看著小丙的年紀,搖了搖頭,嘆息道:“侍候主子得盡心,人趕緊開門,把殿下叫起來,這火勢,一時半會怕是撲不滅,恐有危險。”
小丙連連應聲,領了焦融進去。
“太子……噫?”
焦融話未說完,便驚住了。
只見太子殿下的床上躺了兩個人,趙云圳蒙頭昏睡,趙倒是睡得規矩,側臥在趙云圳的身側,面孔安詳,儼然也是一副熟睡的模樣。
“救命呀!救命。”
阮嬌嬌的聲音從趙房里傳來的時候,整個院子里的人都驚住了,便是連寶音都不可思議地望了過去。
而其余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望向了趙煥。
趙煥面色一變,從這邊廂房飛快地跑去了那邊廂房,“嬌嬌?嬌嬌,你在里面嗎?”
阮嬌嬌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在噼啪的火光里,大聲呼救。
“殿下,我在里面,殿下……救救奴家。”
趙煥臉色漲紅,咬了咬牙,拎著一桶水將棉被打濕,披在身上便沖了進去。
沒有火油的加持,趙這邊廂房的火勢不算大,燃燒也沒有太快。井廬原就坐落在天壽山下的河邊,取水十分方便,護陵軍和祭祀隊伍人數又多,火勢很快被控制住了。
阮嬌嬌是被趙煥裹被子里抱出來的,整個人瑟瑟發抖著蜷縮在趙煥的懷里,四周全是圍觀的人和救火的人,她嚶嚶啼哭著,頭也不敢抬起。
“殿下,奴家再也沒臉見你了……”
趙煥沉聲:“你怎會在趙的房里?”
阮嬌嬌咬著下唇,面色痛苦地搖了搖頭,淚眼朦朧地道:“奴家也是不知。殿下離開前,奴家明明就睡在床上的,哪里曉得……嗚嗚嗚……”
趙煥臉色變了變,顯然已是氣到了極點,“那趙可有輕薄于你?”
阮嬌嬌將頭埋入趙煥懷中,又是啼哭,語意含糊地道:“奴家也不知道,奴家醒來便見火光,身上衣服,衣服也被褪下,奴家……活不下去了呀,殿下。”
趙煥咬牙,抬頭四處張望:“趙。趙人呢?有沒有救出來,今日本王倒要好好問他一問!”
話音未落,背后便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楚王殿下要問本座什么?”
眾人都圍著阮嬌嬌和趙煥,順便在看救火,哪會想到趙竟是從他們背后走過來的?
同趙在一起的,還有睡眼惺忪的趙云圳,小太子仿佛剛從睡夢中驚醒,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嘈雜的井廬,拉著趙的手,仰臉道:
“阿叔,這是怎么回事?”
趙攬住他的肩膀,淡淡道:“臣多喝了幾杯,走錯了地方,睡到了云圳你的房里。其余的事,臣也不知。”
對趙睡到自己房里的事,趙云圳是喜歡的,這證明阿叔還是很疼愛他的呀。在這之前,他已經許久沒同趙這么親近了,很討厭焦融來把他喚醒,若不是把火燒過來,他真想抱著阿叔再睡一回呢。
“大都督!”
趙聽到喊聲,轉頭就看到了迎著火光走來的白馬扶舟,裘袍鸞帶,俊容帶笑,語氣也是不緊不慢的樣子。
“大都督不是不勝酒力,回房歇下了嗎?怎會去了太子殿下房里?”
趙冷冷看他,淡淡道:“我也正想問廠督,是如何安置的楚王家眷?怎會讓人出現在本座的房里?”
白馬扶舟勾唇,看了看趙煥懷里的阮嬌嬌,似笑非笑道:“這個就得問阮娘子了。大都督酒后誤入太子殿下居處,難不成阮娘子也飲多了酒,誤上了大都督的床?也虧得大都督走錯了地方,否則發生點什么,那可就難看了。”
這話說來就惡心人。
既惡心了趙,又惡心了趙煥。
眾目睽睽下,阮嬌嬌發生這等不守婦道的事情,若是趙煥還要她,那無異于當眾吃屎,毫無皇族臉面可言。
至于趙么?
若今晚他當真醉得不省人事,事態又將如何發展?一個大婚在即,一個是楚王愛寵,若當真讓人抓住睡在一個被窩里,還有這么多王公大臣在場見證,那必是顏面全無,羞慚至死了。
“丟人現眼。”寶音實在瞧不下去了,指著趙煥的鼻子就訓,“就這么個東西,你還要當成寶貝嗎?”
不待趙煥說話,她瞥一眼泣不成聲的阮嬌嬌,大聲道:“來人,把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本宮拖出去發賣了。別讓她在這里污了本宮的眼。”
趙煥緩緩抬頭看著她,雙臂將阮嬌嬌牢牢抱緊。
“長姊當真狠心!嬌嬌待我情深義重,我怎能因她被人所害便棄她不顧?別說是個人了,便是貓狗,隨了我這么久,我也是舍不得的。”
“本宮狠心?”寶音性子本來就烈,被趙煥三句話懟得暴跳如雷,恨不得親自上手把人揪過來了,卻被白馬扶舟拱手一攔。
“長公主殿下息怒!”
寶音狠狠瞪他一眼。
“你讓開!”
本來寶音對白馬扶舟說話總是和顏悅色,可這一句話卻聲色俱厲,滿是憤怒。
旁人只道長公主氣惱攻心,但白馬扶舟心里明白,她這是在責怪自己辦事不力。
“殿下,夜已深了。太子殿下和各位王公大臣都還沒有歇下,當務之急,是讓諸公先安頓下來。”
他看著寶音的眼睛,放低了聲音道:“楚王殿下憐愛阮娘子,何必傷了和氣。”
寶音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讓她不要當眾給趙煥下不來臺,讓人覺得她有心除去阮嬌嬌,如趙煥說的那般草菅人命,對她的聲名有損。
寶音有些咽不下氣,又不得不承認,白馬扶舟說得是對的。
就算阮嬌嬌是一條狗,也是楚王養的狗,不好當眾打殺。
“罷了罷了,本宮懶得再管他。哼!”
余火未滅,黑暗的天地一片透亮。
救火的人來來去去,瞧得人眼花繚亂。
這時,不知誰突然說了一句,“這火來得也太不吉利了!”
“清明祭祖,竟然走水。又是在天壽山腳下,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輕心啦。”
“此言有理,天壽山乃圣靈之地,皇脈所在,無端起火定有不詳,說不定是先皇示警啊!”
眾人七嘴八舌,語蔫不詳,可是話里的意思卻非常明白,這場火來勢洶洶,幾乎燒了大半個井廬,預兆不好。
時人極為信奉這個,若是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行。
寶音沉眉道:“請覺遠大師來,占上一卦,看看是何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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