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然對阿婉柔柔一笑,旋即便站在她身前,看著那名管事,聲音微冷,“再去喚兩個大夫來。”
那管事怔了怔,忙上前拱手,態度一改方才,十分恭敬的道:“表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已經找大夫給這孩子看過了,這藥也是大夫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你懂醫嗎?”云嫣然望著管事,冷冷問道。
管事面色一僵,弓著身笑應道:“這個小的哪里懂啊。”
“所以你怎么知道這藥便是對的?”語落云嫣然也不想再與他多話,吩咐阿芙,“快去請兩個大夫來。”
說完,她望著阿婉道:“師……阿婉姑娘覺得現在該如何做?”
阿婉壓下心中涌起的古怪感,忙道:“自是要先退熱。”
云嫣然點點頭,便對抱著孩子滿臉焦急的劉嫂子道:“這位大嫂,您先別急,咱們先把孩子帶到屋子里去,待大夫來了再喝藥不吃。”
云嫣然穿著華貴,語氣溫和輕柔,再得知她是恩人家的小姐,劉嫂子對眼前的少女自心底有幾分信服,便點頭應下了。
阿婉松了口氣,旋即又有些小小的落寞。
她怎么勸都不行,這姑娘說兩句眾人就信了,果然,這個世道還是要看臉的啊!
劉嫂子將孩子抱到了屋里,云嫣然聽阿婉說需要酒來為孩子擦拭身體,忙吩咐芬兒去準備,效率之快不禁讓阿婉咋舌。
莫非這便是金錢的力量?
阿婉為虎子擦拭身體的時候,兩個大夫也皆挎著藥箱趕了來。
醫館都有不成文的規定,鮮少會有兩家大夫一同去一家診治,是以當看到對方時心里都有些不快。
但在聽到事情原委后,兩人倒也未說什么,忙去給孩子看診,得出的結論與阿婉皆是一致的。
阿芙給兩人備了豐厚的診金,兩人一見頓時更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了,合作愉快的為孩子開了藥方。
劉嫂子撲通一聲跪在云嫣然面前,淚水流了滿臉,“多謝云小姐,是您救了我兒的命啊!”
云嫣然搖搖頭,輕聲道:“您該謝阿婉姑娘才是。”
劉嫂子先是一愣,旋即連連點頭,“對,多虧了阿婉,否則我兒性命不保啊!”
劉嫂子作勢要拜,忙被阿婉攙扶起來,“你與我客氣什么,這次的藥方沒問題,一會兒給虎子服下就行。”
說完,她抬頭看向云嫣然,“云小姐,可否移步與您說兩句話?”
“當然。”
云嫣然欣然應下,與阿婉單獨走出了屋子,見阿婉穿的單薄,云嫣然立刻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你穿得太少了,會著涼的。”
披風還染著少女的余溫,散發著冷甜的香氣,月白色的錦緞上以金絲銀線繡著暗紋,阿婉雖不認得料子,但見料子在日光下泛著盈盈光澤,想來定然十分昂貴。
“這不行,還是還你吧……”阿婉要將披風還回去,可她忘了自己的手臟兮兮的,剛一碰上就留下了幾個黑黑的指印。
完了,這下子要賣身賠錢了吧!
誰知云嫣然并未惱火,反而只是笑了笑,道:“你披著就好,我身上穿的是小襖,不冷的。”
“那行。”阿婉本來已經凍習慣了,可這溫暖的披風一搭上,她自身抗凍力似乎驟然下降,也不大舍得給出去了,便又攏了攏,將身體全都縮進了披風中。
“你認得我啊?”
云嫣然不置可否,笑道:“可以說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
前一世她們在一起待了近兩年,但這一世卻剛剛見到。
阿婉挑了下眉,這姑娘說話也怪。
“那薩餅是你讓人做的?”
云嫣然搖搖頭,意味深長的笑道:“準確來說那應該叫披薩。”
這披薩曾是阿婉師父做給她的,不過她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實在太怪了,便告訴表哥這叫薩餅。
阿婉聞后直接蹦了起來,一把拉住云嫣然,雙眼灼灼晃人,“你也是從現代穿越來的?”
見阿婉如此歡喜,云嫣然卻有些愧疚的搖搖頭,“我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你若不是與我從同一個地方來的,你怎么會知道披薩?”
望著阿婉灼灼的目光,云嫣然蹙眉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阿婉剛想說自己不信,可轉念一想自己的穿越就足夠違背科學的了,還有能比這扯的?
見阿婉并未表露出抗拒,云嫣然鼓足了勇氣,將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第一次試著與人道來。
“方才你問我可認識你,我回答得模棱兩可,是因為在我前世的生活軌跡中我們是相識的,可在今生來說我們只是剛剛萍水相逢……”
云嫣然簡單的將事情道來,原以為阿婉一時會難以接受,誰知她只默了默,便感慨道:“一個重生,一個穿越,這個世界可真有意思。”
“你相信我?”這個秘密云嫣然一直隱藏在心底,因為此事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沒想到阿婉竟這般就信了。
“我能不信嗎你連我喜歡海賊王都知道。”云嫣然不是穿越來的,這讓阿婉有點失落,不過兩人還有前世的淵源在,好歹也算找到半個“知己”吧。
云嫣然見她接受了自己,心下一松,拉著阿婉的手道:“既是這般你便與我回府吧,我可以與你一同找回去的路。”
阿婉連忙擺手,她自在慣了,可不想被人拘束著。
云嫣然卻也不急,只淺笑著慢悠悠的道:“我府中有各種美酒,可以無限量供應。”
“好,就這么定了!”
云嫣然抿唇一笑,看來這輩子阿婉師父依然嗜酒。
不過在回府之前云嫣然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管事被帶到云嫣然面前,他低垂著頭,不敢看云嫣然的眼睛,心虛求饒,“表小姐,今日之事當真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那竟是個庸醫啊!”
云嫣然目光冰冷的看著他,“你既不通醫術,有人提出疑問你為何不另請大夫診治,而是固執己見?
若今日換作你的兒孫,你可也會如此?”
那管事連忙抽了自己兩個巴掌,老眼泛淚,“都是我失職,該打該打,表小姐,日后我定然謹記在心,再不敢松懈了。”
阿婉冷眼旁觀,心想今日若非有著云小姐出面,虎子只怕就危險了,哪是兩個巴掌就能還回來的。
她正猶豫要不要提醒這個人美心善的小姑娘一聲,卻聽云嫣然冷然輕笑,斂著眼看著管事道:“粗心大意不可怕,怕就怕心長偏了。”
管事不明所以,云嫣然冷聲質問道:“你找的是哪家醫館的大夫?我倒要親自去問問他,如此庸醫也配坐堂看診?”
“這……我,我忘了,我在街上遇到的一個郎中……”
“這么說你找的并非是城中醫館的大夫,而是那些游走江湖的土郎中?”
管事被問得額上直冒冷汗,云嫣然卻已了然,聲音冷厲,“今日若非我撞上,那孩子怕是就兇多吉少了,屆時這個罪過是你來承擔還是金府來承?
再者,金府樂善好施,救濟災民,從無半分輕視之心。
可你這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態度又是為何?我看你為金府做事是假,想要敗壞金府名聲才是真!”
那管事直接被云嫣然的質問嚇軟了腳,他還想表明忠心,云嫣然卻不欲再聽,冷冷道:“有什么話你還是到我外祖父那里去說吧!”
此人形跡可疑,焉知不是受人指使,或許可以從他身上下手,追查出金家的叛徒來!
說完便命兩個小廝直接將他叉走,雷厲風行的態度讓阿婉不由嘆服。
多金貌美還有手腕的小姐姐,這個人設不錯呀!
阿婉跟著云嫣然回了金府,一踏進府門她便張大了嘴巴,最后還是手動著才將下巴托了上去,“云小姐,你家里這也太豪華了吧?”
“你叫我嫣然就好。”
阿婉點點頭,望著金府的亭臺樓閣、假山奇石嘖嘖稱奇。
她不是魂穿,而是整個人直接掉在了一個村子里,還莫名奇妙小了好幾歲。
她一無異能二無空間,連半個家人都沒有,與前輩們相比,她可以說是一個非常悲慘的穿越人士了。
好在當地村民比較質樸,勉強能混碗飯吃,后來天降暴雪,莊稼顆粒無收,她便跟著村民來了長安。
金寒時一直在等著云嫣然,當看到阿婉跟在云嫣然身后,身上還披著云嫣然的披風時,不禁詫然開口,“你怎么在這?”
阿婉咧嘴笑起,很自來熟的與金寒時打著招呼,“嗨,你好呀小哥哥!”
“阿芙,芬兒,您們先帶阿婉師父去沐浴更衣。”
“小哥哥,回見嘍!”阿婉擺擺手,貝齒潔白,目光明亮。
待她走遠,金寒時才拉著云嫣然,低聲道:“你為何要帶她回來,這姑娘有點怪……”
云嫣然笑笑未語,不了解阿婉師父的人的確都會這么想。
“你若缺人伺候再采買幾個就是,這個姑娘就算了吧。”
“我讓她來不是做婢女的。”云嫣然彎唇而笑,“我與她很投緣,想請她回來做我的師父。”
“師父?”金寒時更覺不可思議,那姑娘看著奇奇怪怪的,哪里配做他這聰明妹子的師父。
金寒時抬手摸上了云嫣然的頭,想看看云嫣然是不是發燒了,被云嫣然抬手拂開。
金寒時目光一凝,忙拉住了云嫣然的手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腕間的薔薇手鐲,驚愕問道:“你這鐲子哪來的?”
云嫣然有些不大自然的抽回手臂,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金寒時卻雙眼泛光,目光灼灼,“這鐲子上的機關精巧絕妙,造此鐲之人能力遠在我之上。
嫣然,你到底是從何處買來的,我也好去討教一番!”
“這個……”
正在此時,忽有婢女腳步匆匆而來,與金寒時兩人行了禮,便急忙道:“小姐,寧王爺來府中了。”
金寒時面露不解,“寧王為何要來咱們府中?再說就算來了咱們府中與嫣然又有何干系?”
云嫣然垂首抿唇,羞若嬌花,輕聲喃喃道:“表哥還是自己去問吧。”
“嗯?”金寒時不解,“問什么?”
云嫣然抬眸,嬌羞的掃他一眼,“自然是問鐲子的事。”
云嫣然說完抬步離去,金寒時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是反應過味來,整個人如遭雷擊。
嫣然在行宮這幾日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啊,怎么一件比一件突然呢……(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