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坨坨抬頭一看。
哦豁。
這可不是普通的宅子。
而是個兇宅。
她黑石榴般的眼睛看向大王爺孟風。
孟風被這眼神看的心頭一跳,他迅速掩去眼底的慌色,端著沉穩溫和的樣子:“難道不喜歡這宅子嘛?若是不喜歡……”
“泥,怕我們知道這是泥住過的宅子,所以怕我們不喜歡嘛?”奶坨坨像踢蹴鞠似的,笑瞇瞇的問。
孟風正琢磨怎么解釋呢。
好在有個愚蠢的皇妹替他出頭了。
她昂起傲氣的下巴:“我大皇兄可是身份尊貴的王爺,住他住過的宅子那是你們的福氣。”
孟風也露出沉厚的笑容:“這宅子的確是本王住過的,但它坐北朝南,風水又好,且歲月悠久,聽聞住這樣的宅子會有福氣。”
“那泥,怎么不住了?”奶坨坨又問。
“一來是本王的王妃想離娘家近一些,故而搬家了。”
“二來你們是青元皇族尋回來的親人,自是要重視你們了。”
奶坨坨眨巴眨巴眼睛:“撒謊的孩子被狼吃。”
這宅子坐北朝南,山林水秀的看著的確有福氣,可是嘛這個宅子是一個非常非常兇的陰宅,這陰氣濃的不得了了。
在邊上的孟兆豐聽了表妹的話,嚇得腿都軟了。
像個軟塌塌的泥鰍似的靠在林宵宵身上。
“泥干嘛?重了吧唧的,快要壓死窩啦。”奶坨坨推他,可怎么也推不動這個鐵坨坨。
孟家人聽了宵宵的心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誰,誰想住陰宅啊。
孟知微上前,蹲下來和女鵝的視線平齊。
擦掉小饞貓嘴邊的糕點碎屑:“宵宵若是不喜歡這個宅子,我們再選個宅子如何?”
奶坨坨擺著小手,奶聲奶氣的:“不要,崽崽喜歡這里。”
孟家人:……
孟風舒了口氣,又假惺惺的派了人給他們收拾宅子。
他們一行人離開,孟夢撅著豐滿的嘴:“大皇兄,干嘛把那么好的宅子給他們住。”
“來者是客,我們皇家不要那么小氣。”孟風道,他垂下眸瞇起眼睛,那宅子……呵,正好利用他們霉運這個由頭替他擋一些事情。
一來,可以利用他們幫他做些事。
二來,可以坐實他們霉運從而連累了皇族的事實。
“哼,我大皇兄就是善良。”
打掃完宅子,那些下人仍沒有離開的打算。
奶坨坨擺好小火盆,往里面丟紅薯,歪頭看他們:“已經收拾干凈啦,也給銀子啦,還有事嘛?”
為首的嬤嬤笑得滿臉褶子:“喔,王爺說了,你們初來乍到,對青元不熟,需要人引導,更何況你們都是貴人,也需要人伺候。”
奶坨坨用烤紅薯的爪子蹭蹭小臉兒。
白嫩嫩的臉臉上蹭了兩道黑黢黢。
乍一看,就像長了胡須似的。
“不用喔,我帶了下人,它們可棒可棒,你們快走叭。”她又不傻,又不是看不出來那位王爺表面安排人伺候,內里實則監視。
老成的嬤嬤眼角的褶堆了起來:“這小娃娃真是喜歡過家家。”
她四處瞅著:“我可是一個下人都看不見啊。”
奶坨坨從兜兜里掏出一沓小紙人。
鼓溜著腮幫子,對著它們呼了口氣。
原本淡定嘲笑的嬤嬤忽然愣住了,說話都結巴了:“紙,紙人……活,活了……”
為首的小紙人臉上還留被林宵宵捏的臟兮兮的手指頭黑印。
它們很有眼色,有的紙人拿起抹布,有的紙人端著水盆,有的紙人用短短的,小小的胳膊抱著大大長長的掃帚,它搖搖晃晃的,就像喝醉了似的。
它們可勤快了,跳上跳下,擦擦這兒擦擦那兒的。
這把孟風派來的下人們嚇得嗷嗷大叫。
她們瘋了般的跑了出去,要把這事告訴王爺。
可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孟風面前,卻忘了自己要說什么了。
但,只有一個核心:堅決不伺候大朔來的這群人。
對于林宵宵的做法,孟家人無比贊同。
他們也不喜歡在陌生人眼皮子底下過活。
日落黃昏,孟家人在院里歇息談天。
“有沒有覺得涼嗖嗖的?”孟顯義摸摸胳膊。
孟兆豐也這么想,他四處看去,掀起的眼睛忽然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地面。
哆哆嗦嗦的指過去:“你,你們快看地上是什么?”
孟家人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投在地上的影子明明就是一排排墳墓的形狀。
“啊,這,這我們住在墳墓里了!”
“嗷嗷妹妹,我怕怕。”孟兆豐知道誰是避風港,直往林宵宵懷里鉆。
奶坨子一點都不怕:“不是墳墓,是槐樹倒影出來的影子。”
槐樹是陰物,是招魂的樹,所以投下來的影子奇奇怪怪的。
孟家人沉默了。
不,不是奇奇怪怪,是可可怕怕。
“吃太飽,差點忘啦!”奶坨坨一人分了個平安符:“帶著!就不會看到鬼鬼啦。”
神的是,他們拿到符后,真的覺得那股子冷嗖嗖的陰風不見了。
孟兆豐蘭花指捏著符,挪著小碎步擰巴到林宵宵面前,像只黏人的大狗:“妹,我妹,我好妹,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個屋子。”
說完,又掩飾的解釋:“先說好,我可不是怕,我只是不喜歡孤獨,我喜歡熱鬧。”
奶坨坨聽他這話,扇了扇睫毛,伸出小手:“把符還給我,泥今晚就可熱鬧辣!”
鬼鬼會在你床上,床下,陪你上茅房,吃東西,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孟兆豐的臉都白了。
僵著大舌頭:“你,你壞壞。”
同手同腳的跑開了。
接連幾日,都沒人來搭理林宵宵他們,就好像故意把他們放逐了一般。
林宵宵也無所謂,帶著家人們四處溜達,在這幾天的時間里,把青元的美食鋪子熟悉了個遍。
反倒是孟風急的不得了,問手下:“讓你們盯著,結果如何了?他們夜里沒有尖叫?”
手下對上王爺兇巴巴的眼神,絞盡腦汁仔細琢磨,猛地一拍大腿:“啊,叫了!”
“哦?怎么叫的?”孟風得意的問,要的就是他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