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二十里外,賀家半廢棄山莊后懸崖下。
馬車停駐,靠坐在車頭把玩馬鞭的‘霍郎’看到瘋人蕭一行人奔來,跳下車,狹長眸子瞇了瞇。
瞅著一行人略顯狼狽的樣子,估計是被發現了,“后頭來了追兵?”
“不知,我們一路飛過來的,有也追不上”,老頭走近撐著車板嗬嗬直喘氣。
“娘嘞,可累死個人了,這命逃的,過癮!!哈哈哈”
仨小子跳上馬車,一個個的靠著車門歇息,一路跑來,腿肚子都跑卷了。
車簾被撩開,蘇月及兩個閨女冒頭,“今日各處城門突然拿著畫像嚴查,想來這相府里是藏了探子,還把消息遞了出去。還有那畫像,該是赤水那邊的探子專程擬了送來的”
花佑祁偏頭看向她,“先生,那咱們接下來怎么走?水路還是陸路?”
蘇月放下簾子,語氣略顯輕松,“此時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估計都有人守著,既是出來磨煉,那便好好磨,好好煉。走陸路吧!”
他們一行里有三個高手在,幾個小子也有自保能力,加之還有靈寶這個大殺器,下個湘南不跟玩似的?
幾個小子眼亮,摩拳擦掌。
靈寶更不消說,桃花眼蹭蹭冒光。
來時兩個哥哥跟沈苛殺了一路,可羨慕死她了,終于,終于也輪到她試煉了。
羅八川屁股挪上車板先占了個位子,“走走走,快點!別墨跡了!”
跑一路了,他實在不想用腿了。
下湘南,水路也好陸路也罷,反正他的貨船在水路一直跟著。
等找到滄銘天,這群王八蛋還要走陸路,他便直接坐船走,分道揚鑣。
打定了主意,男人往后一靠,直接閉眼休憩。
“走哪路爺爺都沒意見,先讓爺爺喘勻了氣再說”,小老兒緊跟其后,與羅八川一人一邊搶了座。
季聆風看著車板上已經癱坐的五人,冷哼一聲從車廂后門上了馬車,“羅八川,你駕車”
“老子累了,不干”
“”季聆風沉著臉繞了一圈,把仨小子趕進車廂里騰位置,盤腿坐下,韁繩一甩,馬車快速上路。
走陸路下湘南,勢必要經過城外紅竹坡。
還有一截路程,一行人該歇的歇,該閑聊的閑聊。
車廂內,花小兒一邊整理自個的發髻一邊開口,“先生,這兩日一直沒來得及問,您的哥哥嫂嫂去哪兒了?”
見他理得費勁,蘇月抬手幫忙,頃刻小女子變小少年,“他們都在桃花里”
馬車微微頓了下,季聆風的聲音悠悠從外傳來,“我的人明明查到蘇家人跟著你們一塊南下了”,這是又拐了彎送回桃花里了?總之肯定不能是他聽風閣的消息除了紕漏。
“是跟著出了河西縣,不過,誰說那就一定就是我哥嫂侄子了?”
馬車被急急拉停,馬兒嘶鳴前腿抬的高高,馬車內外一眾皆被嚇得不輕。
差點飛出車板的瘋人蕭把住車門穩住身子,張口大罵,“季聆風,你他娘會不會駕車,想摔死你爺爺啊?”
他是穩住了,另一邊的羅八川可就沒那么好運,直接被甩下馬車摔了個大馬趴,男人吐出一嘴泥,扭頭,臉成菜色,“季!聆!風!”
季聆風顧不得與他倆貧嘴,一把撩開車簾看向車廂內說話之人,嗓音都失了調,“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找錯了人?”
幾個小子被驟停的慣性甩到門口,一個疊一個地嗷嗷叫喚。
要不是蘇月有先見之明,一手撐住車廂門,一手死死抱著女娃,估計也跟幾個小子疊一塊去了。
“我說,季閣主,你好歹是一閣之主,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蘇月依舊笑著,不過是被氣笑的,坐直身子,把幾個小子拉起來重新坐好。
能不驚嗎?他聽風閣從第一任閣主到現在,查到消息就從沒出過錯,被人耍了一路卻不自知,是可忍孰不可忍!
瞧他那副不死不休的表情,蘇月嘆氣,“我不知,相隔千里,我又沒有千里眼怎能得知你們有沒有找錯人。”
季聆風放下車簾,眸色黯黯。
明白了,這就是個老陰比,早就給蘇家人想好了一切退路,還是走一步看了十步那種。
女兒家心思就是細啊,等以后他老了干脆也找一個姑娘來接任閣主得了!
男人回頭隔著車簾望了望,心思轉動下嘴角微微翹起。
一甩韁繩,馬車再次上路,語氣也變得輕松,“你就不怕本閣主再去一次桃花里?”
“季閣主若想,也可以再試試的!”
也可以再試試的?
男人咬牙,這種手下敗將企圖挽回顏面的事,他才不會去干,“哼——本閣主可沒那么閑”
車板上渾身是灰的羅八川,嘴巴微張兩眼茫茫,仔細把二人對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后,方才后知后覺,合著當初他派人去找到的蘇家人根本不是蘇家人?
是這姓蘇的早就找好了替身?
草他奶奶!
回想之前拿到消息時,那副一切皆在自己算計中的傻逼模樣,他就想挖地三尺把自個給埋了。
等回去了,他就老老實實做他的生意,再不跟這些人接觸。
紅竹坡,小道盡頭有岔路,一邊通往未知,一邊是去往湘南的必經之路。
路邊草叢茂盛,灌木瘋長。
草叢及灌木后埋伏兩對官兵,還有一對騎馬的錦衣衛堵在正前方,長槍弓箭齊備。
日頭開始西斜,時有風吹過,帶來夏日燥熱。
四周安靜如同死寂,連鳴叫的蟲鳥都似噤了聲。
空氣中,殺機四溢、蔓延。(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