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沖沈青名道:“你們這些個長輩怎么當的,讓這么小的孩子受這般重的傷,要是一不小心落下病根,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幾人已經回到了三房,之前大伙兒都給忘了,沒人通知陳氏,直到她們回來,陳氏才清楚發生了什么。
瞧著幾人一身傷,沈從望滿臉血,陳氏當即去廚房拿著菜刀,要找沈從輝拼命。
是葉清清和章氏好說歹說攔下了她,這會兒聽老大夫這么說,陳氏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恨不能去把沈從輝咬死。
沈青名一臉羞愧,“是我不好,大夫,你快給看看。”
老大夫氣咻咻的給幾人都開了藥,沈從望傷的最重,肋骨差點被打斷,還有許多外傷,需要好好將養。沈如月最輕,頭發被扯斷些,身上的掐傷,涂著藥就好,就是眼角處有兩道劃傷,一個不好可能會留疤。
這個葉清清不擔心,就她調制的面膜,里面放了許多藥材,沈如月堅持用上一段時間,絕對不會留疤的。
讓她意外的是沈從安,也傷的挺重。被沈從輝踹進泥水溝時,輪椅壓在了他的腿上,劃破了長長一道口子,方才亂糟糟,身上又都是泥污,都沒人發現,他的腿在流血。
沈從安自己沒知覺,老大夫給他檢查時才看到,鮮血凝固把褲子黏上了,廢了好大勁才給弄下來。清洗后上藥包好,全程沈從安都很沉靜,像是那傷不是在他身上似的。
葉清清自己的胳膊,和沈從安一起跌入水溝時,被撞傷一大塊。已經成了深紫色,碰一下就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腿上也有擦傷。
看著四人身上的傷,沈青名都不忍心的別開眼,章氏擦了擦眼角。陳氏的臉陰沉沉,像是籠了一層厚厚低低的烏云,濃厚化不開的壓抑。
沈青名讓章氏去熬藥,三房如今就陳氏一個好的。葉清清瞄了一眼藥方,雖說藥效不太好,但也能吃。
她沒說話,明天就是進城的日子,去回春堂重新給大家抓一副藥就是。
沈青名給的藥錢,老大夫是個實誠人,一共才要了四百文。上次來,他就知道這家日子艱難,因此收的是最低價,都沒算上他出診錢。
沈青名給了五百文,老大夫看著他,沈青名道:“麻煩大夫了,藥錢有人賠。你給算算,望兒他們幾個養好身體,一共需要多少錢?”
沈從望一身的傷,少說要養半個月。沈青名打算一次性就問沈老太要齊全,免得她日后賴賬。
老大夫聽說有別人給錢,就不客氣了,收下五百文,算了算,道:“最起碼也要三兩銀子。”
沈青名又謝了他,把人送走,就去沈老太那要銀子了。他自己又加了一兩,要四兩。
葉清清幾人都傷著,耽誤事,還要吃點好的補充營養,這些都是錢啊。
聽說一共四兩銀子,沈老太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了過去。她不想給。
沈青名很好說話,不給也行,他從族中拿,從給沈從宣的銀子中扣。
沈從宣就是沈老太的命門,只要涉及他,沈老太很容易就能妥協。
顫抖著從房間里拿出四兩銀子,交到沈青名手中,沈老太只覺得像是有人在拿刀戳她的心口。
其實這些年來,沈老太把持著一大家,還有陳氏每個月上交的房租,沈老太的私房錢,足有三四十兩。但這些,都是她從牙縫里擠出來,留著以后給沈從宣上京趕考用的。
雖然沈從宣如今連個童生都不是,但沈老太相信她的孫兒,一定能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出門趕考不容易,窮家富路,她得早早就替沈從宣準備著。
每少一兩,她寶貝孫兒日后出門,就得多受一分罪,沈老太能不心疼嗎?心里把葉清清幾人罵個半死。
沈青名拿了錢,給陳氏送過去。陳氏一心撲在沈從望身上,葉清清只接了二兩,另外二兩不肯要,“多虧族長從中周旋,還有鄉親們的幫忙,才能還我們一個公道。這錢,留下一半就夠了,剩下的,還是給族里吧。”
沈青名聽的感動,這般時候,還能想著族里。再和沈老太一對比,嗯,不能比。那么大的年紀都活狗身上去了。
沈青名把錢放在桌子上,“族中哪還能再要你們的錢?自己留著,給從望多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
他堅持,葉清清就沒推脫了。
章氏熬好了藥,端給四人喝下,又幫著照看了一會兒,才和沈青名一起離開。
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有事一定要去喊他們。葉清清心里暖暖的。
人都走光了,她瞧陳氏仍是一言不發的坐在沈從望床邊,安慰道:“娘,你放心,明天我進城重新抓副藥。望兒的傷雖然嚴重,吃了藥養半個月也就好了。月兒臉上也不會留疤的。”
陳氏抬起雙眸,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頓了下,“你身上還有傷,明天能進城?”
被人關心的感覺,讓葉清清覺得她胳膊上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她豎起手臂揮了揮,“沒事,一點小傷。”
陳氏沒再說話。葉清清搬了板凳坐在她對面,小聲道:“娘,別看我們慘,沈從輝三人傷的更重呢。”
陳氏目露狐疑,她可是聽說了,沈從輝三人身上的輕傷,都是他們自己弄出來,想污蔑葉清清的。自家孩子從頭到尾都被按著打了。
所以哪怕沈從輝三人被罰跪祠堂,陳氏也不能釋懷。她只想拿著掃把,去把沈從輝狠狠揍一頓。
葉清清挑挑眉,笑的像只偷腥的狐貍,“娘,我是能吃虧的人嗎?沈從輝他們,被我們按在泥水溝里,痛痛快快打了一頓。不信,你問望兒和月兒。”
沈從望和沈如月齊齊點頭。
沈如月也小聲道:“大嫂扎了大哥哥一下,大哥哥就不能動了,被大嫂推進溝里,拿著木棍打。我們都沒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