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陽神

第318章 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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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絲焉,本身韓趨就陰晴不定,此刻也是面沉似水。 “羅兄……這節骨眼上,你得……”韓趨看向我,話還沒說完。 我就打斷他,讓他或者絲焉,拿出來一樣韓長老的東西。 又說了,老龔不是平白無故斷出魏有明現在的情況,是吃過他的領結。 他要感知,得有相關媒介。 韓趨話音戛然而止。 絲焉這才反應過來,她依舊沒吭聲,卻摸出來了一樣物事,那是一枚精巧的玉佩。 甩手,玉佩拋向老龔。 老龔張嘴接住,三兩下咀嚼,吞咽下后,眼珠子便一陣提溜亂轉。 其實,也就幾秒鐘。 韓趨和絲焉的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有了催促。 我心知,現在這節骨眼,只能求穩,不能求快,便沒多言。 又過了半分鐘左右,老龔忽地唏噓一聲。 “老道士活劈了鬼龕的薛宇,自個兒也要油盡燈枯咯。” “帶不走一點……” 老龔這話,豈不是說,韓鲊子已經要死了!? 鬼龕的薛宇…… 薛宇,不就是領首的名字嗎!? 我忽地想到,先前那么大的雷,是不是就是為了殺薛宇!? 一時間,心涼了半截。 韓鲊子一死,我竹籃打水一場空。 眼前這情況,就算是韓趨見到他,就算說出了孫卓的始末,用處也不大了。 監管道場遭遇如此偷襲,幾乎被廢掉。 ……還能僥幸一兩分的,就是魏有明捉了孫卓…… 只不過……若孫卓死在魏有明手中,那我就拿不回陽神命! 仇,算是變相的能報。 卻無法達成老秦頭的期望…… 腦子里有個直覺告訴我,我若是恢復陽神命,遠不止老秦頭說可以讓我上墳那么簡單! 一時間,我思緒萬狀。 韓趨卻顯得極為悲愴,他低喃:“既如此,告訴我父親在哪兒?絲焉師姐,你不必入內了,我會盡快找到父親,不會讓茅有三得逞的。” “羅兄,你幫我保護好師姐!” 韓趨這話,就像是真的在交代后事。 我稍稍閉眼,再度睜開,眼中透著銳利。 “老龔,韓長老在何處。”我直接問。 “東南角的偏院,里頭種了一棵老栗樹。”老龔回答。 韓趨眼眸一顫,饒是活尸煞,都溢出兩分濁淚。 他毫不猶豫,推門而入! 結果,絲焉并沒有管韓趨先前的交代,一步跟上了他! “師姐!” 韓趨一聲驚叫! 下一秒,聲音卻成了飄忽不定的回音……像是遠離了我們…… “姐夫……怎么回事……”椛祈瑟瑟發抖。 “你真不能跟進去了。老龔護不住你。”我搖搖頭,語氣變得極為堅決。 “出去,開車下山,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 我說完這一句話,便一步邁入門內! 好像,我還聽到了椛祈喊我。 不過,入門的那一霎,聲音就像是相隔很遠,又像是煙消云散…… 冷不丁的,我打了個寒噤…… 因為我腳下所處的位置……并非是進入后殿范圍的那道門前…… 這時,我才弄明白,為什么韓趨和女道士進去后,聲音反倒是消失了…… 這后殿,竟沾染了幾分睢化區精神衛生院的特性。 好像整個后殿,都成了一個范圍巨大的鬼打墻,入內,便可能去往任何地方。 二十八獄囚的身周,就是兇獄。 這等記載,絲毫沒有弄虛作假! “東南角……爺……不對……北院,往北……” 老龔先說的位置,正是韓鲊子所處之地! 可他而后說的北院,顯然是南轅北轍。 低頭,瞥了一眼手腕,雞血藤手環就帶在那里。 報應鬼,在北院? 吐了口濁氣,我低聲道:“不去東南,也不去北院,魏有明在哪兒?” “啊?”老龔懵了,呆呆的看著我。 “爺……你病了?” 老龔的語氣,是錯愕的。 他自然不是說我真病了,而是很婉轉的說我,去找魏有明,形同有病…… “孫卓不能這樣死。”我只答了一句。 老龔沒吭聲了…… 他額頭上,又泌出了細密薄汗,眼中再一次露出惶恐不安。 “你要是怕,告訴我位置,我將你留在這里。” 我作勢,便要解開腰間夜壺。 “不……不……不……”老龔用力晃頭。 他眼珠子不亂轉了,直勾勾盯著偏殿外。 我停下手頭動作,同樣盯著老龔所視的方向。 大抵是偏殿門外左側,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影感,不停的彌漫著。 微瞇著眼,我謹慎往前走去。 幾步后,到了偏殿門口。 入目的一幕,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偏殿左側外,大約五六米的位置。 那里本來是一片空地…… 地面,卻一陣焦糊。 在那焦糊周圍,還有幾具尸體。 其中一口來自于青袍道士,別的都是綠袍道士…… 而焦糊地面的正中央,挺立站著一人。 那人瘦的皮包骨頭,眼珠子瞪得極大,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薄皮下,是粗大的血管,血管已經不紅,呈現了黑色,暴露在皮膚上。 更是呈現著樹狀一般的紋路,蔓延至脖子,鉆進了衣服…… 我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領首薛宇! 只不過,他已經沒有絲毫氣息,活生生死在了雷劈下。 在薛宇的尸身四周,還有著七八個陶人。 不過,這些陶人不同于普通鬼龕人用的白色陶人,整體透著鮮紅色。 我心頭凝滯了半秒。 其實,我一直認為,膏肓鬼,來自于薛宇本身。 所有鬼龕人的陶人中的膏肓鬼分魂,都是薛宇賜予的。 可沒想到,薛宇,竟然也用著這陶人…… 意思就是,最兇的那個膏肓鬼,其實另在他處?而并非是在薛宇身上!? “鬼吃的鬼,天打的雷,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老龔長長吐了口氣,才小聲嘀咕:“糟老頭子在偽道士院里頭,病難治,人難殺,老頭子氣得不輕……爺你過去,要遭罪……” 老龔這話……又透露了一些信息。 其實,我都了解魏有明。 他治病的方式,其實就是殺人。 人死了,病根兒就沒了,病自然就被治好。 沒有接老龔的話,我邁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上一次,青袍道士胡勉,帶著我去過孫卓的院子,我記得路。 幾分鐘的時間,走過長長的廊道。 晦暗的光線,極度安靜的環境,一旁的水潭里,好像隱約都沉著尸體,能瞧見暗影…… 其實,這時候,天早就該亮了。 可不知道是因為魏有明的存在,還是鬼龕的人動了什么手腳,長豐道觀依舊處于天黑中。 亦不知道,道觀到底死了多少人。 那么多青袍道士……現在除了瞧見一具尸體,其他的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終于,走過長廊,不遠處就是孫卓的小院了。 老龔始終是膽怯,鉆進了夜壺里頭,便不出來。 我心同樣懸了起來。 要和魏有明面對面的打交道…… 這一次,還是完完整整的魏有明…… 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可人這輩子,就像是一場博弈! 如果孫卓就這么死了,看似我現在贏了,可我輸了長遠。 孫卓,必然得落入我手里頭! 腳下的速度,并沒有減緩。 我到了孫卓院門前,駐足停下! 入目第一眼,院中還是那些木樁人,當時被孫卓打車齏粉那一個,已經換成了新的。 堂屋門開著,里頭空無一人。 右側的房門緊閉著,門上印著一道符,相互交錯,形若封條! 一個老頭子,穿著干干凈凈的西裝,帶著一副眼鏡兒,在門口來回踱步。 一邊踱步,他一邊低聲碎碎念。 “命這東西,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的話,那就不是。” “搶啊,不作數的。” “瘸子站不起來,瞎子看不見光,瘋子始終就是個瘋子,難得清醒。” “你難受,是因為你病了。” “病了呢,就得治病。” “老魏我大大小小,醫了沒有一萬人,也有八千。” “很多病人,都不知道自己病了,治療很難受,可難受是一時,舒服和放松,就是永恒。” “你早就累了,對么?” “你走的啊,不是自己該走的路,用的啊,不是自己能用的腿,你掠奪,你作孽,你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牽連死了數不清的人!” “開門吧,開了門,我給你治好了病,你就解脫了。” “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魏有明的勸說,極為緩慢,極為誠懇,極為苦口婆心。 真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醫生,正在救病入膏肓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