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刀震響不斷,聲音讓桑雀覺得有些刺耳,直到桑雀將其拿在手中,震響才停。
這刀是巫女舉行祭祀儀式時的法器,具有驅邪鎮煞的作用,能夠無腦壓制鬼怪,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桑雀記得當初在建水城外,左今也就曾靠師刀去壓制鬼戲班班主的花旦,扭轉頹勢。
現在回到桑雀手中,乍看之下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桑雀將師刀懸在腰間,掃視漫天灰燼。
“雖然我一直對你沒什么好感,但是這次,多謝了!”
緩步離開湖底,周圍隱霧彌漫,對桑雀已經無法造成傷害,接下來該去哪找幫手?桑雀原地躊躇。
鈴鈴!
腰間師刀忽然震響,桑雀疑惑查看,只見師刀刀尖微微抬起幾分,在震響間像指南針一樣朝著一個方向。
桑雀朝那邊看去,什么都沒有,但……那里的隱霧有被驚動的痕跡。
鈴聲停了,那東西跑了。
桑雀立刻向那邊瞬移,能跑說明怕她,瞬移三次,周圍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幾乎為零。
師刀再次震響,桑雀念頭一動,雙眼化作血紅色,視線中的霧氣頓時消散些許,在師刀刀尖指的方向,桑雀借助鬼眼看到一個朦朧的輪廓。
神龕!
地鬼!
巧了么不是!
只一瞬,神龕輪廓就在霧氣中消失,桑雀繼續追擊,一路深入隱界。
她將師刀取下來拿在手中,周圍都是灰白色的枯樹,大片蛛網像紗幔一樣掛在枯樹間,風一蕩,有些蛛網中顯露出人一樣的輪廓,竟還會跟著桑雀的移動而轉動方向,就像是一直藏在蛛網后盯著她看。
這片蛛網樹林大得可怕,桑雀瞬移了許多次,還在樹林中打轉。
鈴鈴!
師刀再次震響,桑雀這次反應十分迅速,鈴聲尚未落下,她就已經看到了其中一棵樹下一閃而過的神龕虛影。
桑雀身上爆發出鬼神的氣勢,那神龕虛影如同顫抖般抖動了下,桑雀下一瞬就出現在神龕虛影前,將手中師刀狠狠地插下去。
滋滋!
宛如電流般的銀弧濺射出來,在厚重的蛛網下,原本只有虛影的小小神龕轉瞬化作實質。
師刀劇烈震動,尾端鐵環互相碰撞鈴聲不斷,帶著強大的壓制力,將同樣震動不休的小神龕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原來師刀是這么用的。”
桑雀剛才大腦一片空白,純粹就是靠著血脈中的記憶本能反應。
“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桑雀蹲下來,用手扒開周圍的蛛網,神龕就像一間古風小屋,被風雨腐蝕得破破爛爛,屋頂覆蓋著斑駁的青苔,神龕的門扉也掉了半扇,側墻上甚至破了個大洞。
里面渾身漆黑干瘦的地鬼神像正雙手捂臉蹲地,把頭埋在腿中不動。
桑雀解下背后的畫,在身側鋪開,伸手抓住小神龕里的地鬼神像,神像牢牢固定在神龕中扳不動,桑雀啟用肢解的力量,慢慢將神像取出來。
地鬼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無力反抗,神像捂著臉的指縫中,血流道道。
木質神像被桑雀硬生生從神龕里掰斷抓出來,沒有了神像的神龕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掉落木屑。
桑雀迅速將另一只手伸入畫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陰童心臟,這顆心臟上那些組成‘無常’二字的小洞已經被她用自己的力量填平抹去。
她現在和左今也平級,左今也還受了傷,在她面前做不了任何手腳。
桑雀以拼合的力量將陰童的心臟放進神龕里,拔出師刀,滿眼緊張和期待,這就是她給陰童想的借殼重生的辦法。
心臟沒反應,神龕還在腐化,桑雀一手抓著地鬼神像,一只手按在神龕上,催動山鬼錢具有凈化和修復能力的卦象。
隨著桑雀持續不斷的力量輸入,破敗的神龕逐漸恢復如初,神龕中的心臟驀地跳動了下。
但是心臟跳動得很微弱,力量還是不夠,桑雀看了眼手里的神像,直接用師刀像削蘿卜一樣將木質神像一點點削成木屑,灑在心臟周圍。
最后一點木屑被削下來的時候,桑雀耳邊仿佛傳來地鬼凄厲的哭喊聲,最終泯滅在迷蒙的白色霧氣之中。
堆在心臟周圍的那些木屑慢慢化作一縷縷黑氣,一點點融入心臟中,心臟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那顆心臟中忽然涌出大量黑色米粒狀的小蟲,如水一般蔓延向外,并不遠離,就在神龕周圍堆疊聚攏,頃刻間將整個神龕淹沒。
桑雀站起來后退,怕自己身上的鬼神氣息驚擾了神龕里正在新生的陰童。
桑雀坐在遠處樹下,望著被蟲子包裹的神龕靜靜等待,環視周圍,她忽然想起之前從隱界湖底巢穴游上去,似乎也在岸邊看到一些纏繞著蜘蛛網的樹。
難道地鬼和水鬼真是鄰居?兩鬼住得不遠?
可是她剛在這里瞬移了好多次,瞬移的距離能橫跨一個秦州,也沒有看到任何湖泊。
鬼使神差,桑雀猛一抬頭朝頭頂望去。
鬼眼的視線穿透層層白霧,看不透,卻又感覺頭頂有什么。
桑雀催動乾卦,借助山鬼錢的力量窺視,一瞬間,她的視線被快速拉扯著向上,如同穿越了一個時空,最終落在了一片平靜的湖面上。
她甚至透過湖面,看到了安靜在湖底沉睡的自己。
還是三秒,桑雀雙眼刺痛,只能閉眼。
牛頓的棺材板都讓踹飛了,這個隱界的空間格局可真是不一般,難怪鬼貨郎那種能夠隨意出入隱界的人探索了這么多年,也說不了解隱界。
當初鬼貨郎能帶著她和喬靈還有承歌從秦州隱界逃到云州,真的很厲害!
神龕那邊還是沒有動靜,桑雀坐了一會,又站起來舒展筋骨,無所事事,拿樹枝挑開周圍的蛛網,想看看下面有什么。
剛才起風的時候明明有人的輪廓,五官都很清晰,但是蛛網挑開之后,下面空空如也,蜘蛛都沒有一只。
等到乾卦開眼的CD恢復,桑雀又一次朝頭頂窺視,頭頂不再是湖泊,變成了一片荒村。
師刀輕震,桑雀抬頭,神龕周圍的黑色蟲子開始散去,里面的心臟變成了一個端坐在那里,一身黑紅苗裝的小姑娘,正茫然地看向外面。
陰童,回來了!
明天見(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