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深處,大當家住處。
一臉橫肉,滿身殺氣的魯直坐在寬大的椅子中,懷中摟著一個瑟瑟發抖,強忍著淚水的女人。
他腳下還跪著三個,全都是他讓手下人從各處擄來的良家女。
書生打扮的曲天河捏起其中一個女人的下巴,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取出一方手帕抖開,溫柔地為女人擦去臉上眼淚。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一一看過三個女人的長相,曲天河有些不滿意,上次那個跳尸他精心挑選培養出來的,為了逃命丟下。
曲天河聽到有動靜,一把將手中女子拉到自己身前,抬頭看到夜游使,他渾身一顫,轉身就逃。
他們寨子大多數都是周邊漁民,這些年水里越來越危險,本就打不到多少魚,朝廷還增加各種漁稅商稅,還強征漁民家的壯勞力,去給狗皇帝修什么水上行宮?
弄得大家都活不下去,索性落草為寇,沒有那些稅賦,能打劫就打劫,打劫不到就靠著棲霞湖中的魚為生,倒也逍遙自在。
“跑了哇——”
戲樓內漆黑一片,五個小鬼已經去找曲天河。
曲天河才跑到屋子后門處,滾滾灰霧就像洪水一樣朝他襲來,抓在手里的女人消失不見,腦后同時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音。
失去的總是最好的,他再選新的,總覺得不如之前的。
忽然,一支箭矢破風而來,瞬間洞穿魯直伸向那女子的手,將他的手狠狠釘在后面椅背上。
曲天河用力朝旁邊撲倒,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靴,他抬頭,帶著血色煞氣的刀重劈下來。
玉也有封印的能力,這病鬼不是曲天河駕馭的,是被他放出來的。
“放開她!”
老田扭頭就走,桑雀聳肩嘆氣。
魯直想了想道,“等明日寒衣節過了就搬,正好明日出行的人多,多擄一些回來,也好讓咱們能安心窩在水寨里好好養上一批僵尸。”
釘在那病鬼身上的鐵釘叮鈴掉在地上,桑雀才剛回復一些力氣,正要取鎖魂繩和銅鏡抓住對面的病鬼,那只病鬼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戲樓逐漸消失,桑雀一眼就看到之前那個干瘦病鬼站在魯直身后,他握拳到嘴邊,正欲咳嗽。
老田眼巴巴地看著桑雀,等著桑雀給他使用戲樓之后的獻祭品。
“慢著!”
這根鐵釘是她在家中花園的樹下發現的,是南洋邪術,之前將她家中的女鬼釘在原地,具有定住邪祟的能力。
那咳嗽聲讓她失去了一條命!
刀刃撕開曲天河的衣服,露出下面褶皺發青,好像僵尸一樣堅硬皮膚,刀刃連他的皮都沒破開。
就在這時,刺骨的陰寒從桑雀背后襲來。“咳,咳咳!”
曲天河的逃命能力有點厲害,他身上肯定有類似繡花鞋這種能夠突破界域的陰物。
聞聲,在場幾個女子強忍著害怕紛紛閉上眼睛,桑雀取出銅鏡翻轉,一團纏繞在一起的上吊繩從里面掉出來。
桑雀感受著身體的逐漸恢復,她看到一個滿身病氣的干瘦鬼影佝僂著站在那里,腳下還有碎掉的玉葫蘆碎片。
桑雀一轉頭,戲樓里的曲天河也沒了,老田茫然的站在原地,五個小鬼大哭起來。
魯直一直抬頭看著桑雀,看到上吊繩時已經來不及,一條粗糲的麻繩迅速纏上他脖頸,一下將他吊上半空。
“陪我玩”
這次使用過后,釘子上殘留的南洋血字淡了一些,釘子會隨著使用慢慢損壞。
曲天河趁機爬起欲逃,桑雀用早就劃破的左手伸入懷中,一把抓住鑰匙和鐵釘。
祟霧屏蔽了外面的土匪,他們還都不知道他們的大當家已經死了,還在準備過夜的酒水和食物。
電光石火間,桑雀立刻將大面積鋪開的祟霧收回,連同魯直腳下倒著的姑娘一起拉到身邊,竭盡全力用祟霧屏蔽聲音。
桑雀取出銅鏡,面無表情的問,“上吊繩你要不?”
這樣恐怖的存在,剛才還能逼開她的祟霧,肯定是鬼級。
魯直粗聲道,“最近風聲緊,晉州那邊已經派兵來圍剿,我可不想再惹怒了秦州官府,到時候,只能去水上的寨子躲了。”
等他將養跳尸的時間再縮短些,到時候,整個秦州都會變成他的囊中之物。
魯直是個聽勸,并且足夠謹慎的人,曲天河只希望這次他能藏得久一點。
曲天河隨便抓起地上一個女人就準備離開,不管怎么樣,先殺了養起來,以后遇上好的再換就是了。
兩聲咳嗽隨著那股寒意逼開桑雀周身祟霧,無可抵擋的籠罩過來,桑雀連那是什么都沒看清,身體驟然疲軟,腦中的滴答聲開始回想。
而桑雀身邊,那四個被擄來的姑娘和她都沒有聽到咳嗽聲,還都活著。
戲樓一瞬鋪開,將曲天河和背后那未知存在一起籠罩進去,桑雀回身砸出鐵釘。
曲天河面色稍緩,朝屋子外面看了眼,天色漸暗,外面的土匪搬著酒壇子來回走動,還架起篝火準備烤肉。
曲天河求饒大喊,桑雀的刀沒有絲毫停頓,重重地砍在他肩上。
“姑娘們,閉眼!”
視線中,那病鬼無聲的咳嗽了幾下,剛從上吊繩中脫離的魯直渾身一僵,直挺挺地倒下去沒了氣機。
女人哭喊著求饒,曲天河充耳不聞。
魯直也憧憬著未來驅使僵尸軍對抗官府的情景,心情大好,見曲天河要走,一把將懷中女子按倒,欲行不軌。
“沒事了姑娘們,先藏起來,一會會有人來救你們。”
狡兔三窟,魯直他們這伙人有三處據點,秦州楓葉嶺一處,翻過山去,晉州石獅嶺一處,要是兩處都被圍了,他在后面雁棲湖湖心島上還有一處寨子。
曲天河道,“你這樣將人手分散開來,更容易被官府剿滅,倒不如全部退到湖中寨子,以水為屏,更安全。”
魯直死后,病鬼回頭朝桑雀這邊看了一眼,再次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
在望山城安逸了半個月,她都快忘記外面的危險。
魯直悶哼一聲,震驚抬頭,只見房梁上彌漫著淡薄的灰色霧氣,黑衣少女手持獵弓,臉上戴著夜游使的面具,眼神冷厲。
桑雀撿起鐵釘,這東西不算是陰物,沒有什么副作用。
“就這些了嗎?”曲天河問。
桑雀安慰一聲,繼續去追曲天河。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
桑雀追到山寨側面,看到地上有點點綠色火星殘留,便知道何不凝和曲天河交上手了。
只是他逃跑的這個方向,竟然是沖著小六和夏蟬守的懸崖那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