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1秒鐘,奇跡沒有發生。
一整場的肉搏戰,讓華盛頓高中的球員沒有了進攻手感。
他們的最后一投還遭到了甘國陽巨掌的干擾,扔出了個三不沾。
籃下的吳志雄拿到球,將皮球扔向了半空,北僑中學的球員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慶祝他們朝著最終目標又前進了一步。
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甘國陽全場拿下19分28個籃板球,貢獻了11次蓋帽。
可以說他把自己的防守能力壓榨到了極致,而華盛頓高中的球員也都拼盡了全力——除了昆汀-史蒂芬森。
不過史蒂芬森今晚也起到了巨大作用,罕見的在精神上對甘國陽造成了傷害。
如果不是甘國陽意志力堅定,最后一攻可能打不進,雙方還要進入加時賽鏖戰。
贏得北加州冠軍,現場的氣氛反而不如舊金山聯盟冠軍那么熱烈。
圣荷西市民大禮堂的球迷起立為北僑中學鼓掌,但沒有人進入場地,沒有人陷入瘋狂。
所以頒獎典禮得以在場地中央順利進行,北僑中學全隊拿著象征北區冠軍的獎杯,在球場中央拍了一張集體合照。
等到儀式結束時,市民大禮堂已變得空空蕩蕩,外面還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全然沒有冠軍的熱情。
“感覺拿北加州冠軍,還沒有舊金山聯盟的冠軍過癮。”拿了獎杯后在更衣室里,甘國輝吐槽。
“那當然啦,舊金山都是我們的人,有好多華人……圣荷西日本人最多了。”陳星解釋道。
圣荷西有很多日裔生活,但他們在二戰中被囚禁、勞改,戰爭結束后,想方設法脫離日本的影響,成為徹底的美國人。
相較而言,灣區的很多華人保留了更多和母國的聯系,并以此為驕傲,北僑中學的授課內容都充滿了中國文化。
“喂,今天沒什么人為我們慶祝冠軍,我們自己慶祝一下好了,大家唱首歌好不好。”甘國陽提議,大伙一致同意。
可是到底唱什么歌,大家卻犯起了難。
很多流行歌曲不適合合唱,而且也和勝利無關。
有些歌你會唱,他不會唱,沒法合唱。
商量了一會兒,甘國輝道:“咱總不能唱‘星條旗永不落’吧,那歌太難我還不會唱呢。”
黃振藩突然說:“不如我們唱‘我的祖國’,小學的時候大家都學過吧?”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雖然身在海外,但我的祖國這首歌的影響力卻遍及全球華人,是很多人小時候的啟蒙歌曲。
除了貝爾曼、富蘭克林和許勛不會唱,剩下的人都開始合唱“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一曲唱完,大家眼里竟有了點點的淚花,貝爾曼雖然聽不懂,卻也有些感動,認定這是一首很好的歌。
甘國陽對許勛說:“阿勛,你也唱一首你們韓國人的歌吧。”
許勛抓了抓腦袋,想了會兒道:“我…那我就唱一首‘愛國歌’好了。”
“朝日鮮明的此江山金銀寶藏多么豐富,三千里錦繡河山……”
許勛平時話不多,歌唱的倒還不錯,就是唱著唱著臉有些紅。
最后輪到讓富蘭克林唱一首,大家以為富蘭克林會來一首爵士或者流行歌曲,沒想到他用低沉的嗓音唱了一首黑人歌曲老人河:
“有位老人,他叫密西西比,那位老人,我并不想效習,因為它不在乎人間的疾苦……”
這首歌曲反映了南方密西西比河上,美國黑人的悲慘生活,一時間把更衣室的氛圍唱的有些沉重。
貝爾曼打斷了富蘭克林,道:“行了行了,大家都別唱了,我們他媽的還是籃球隊嗎?還是慶祝勝利嗎?你們一個個可都是歌唱家,而且是歌唱祖國,歌唱黑人悲慘生活的偉大藝術家。上帝,我帶了一群什么樣的球員……收拾收拾,回酒店,明天滾回舊金山,后天記得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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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圣荷西,北加州冠軍遭到了冷遇,但第二天回到舊金山,北僑水鐘隊還是受到了熱捧。
這是CIF歷史上的第一個真正意義的北加州冠軍,3月1日他們將代表整個北加州,爭奪加州總冠軍。
唐人街北僑中學的校園內從來沒這么熱鬧過,一批又一批的記者、華人團體、知名政商人士來到北僑中學,對水鐘隊進行采訪、慰問、鼓勵,還有送上贊助。
一些商業品牌也上門洽談合作,他們的主要目標是甘國陽,希望他能為品牌做代言。
不過甘國陽拒絕了這些高價代言廣告,表示要代言,就要整個水鐘隊一起,收益也大伙兒一起平分。
最終他們為一家運動衣銷售商和一家籃球品牌商拍攝了平面廣告。
關于他們球隊的一篇中篇報道登上了1982年2月份的知名體育雜志體育畫報。
貝爾曼告訴大伙,如果3月1號他們能拿到加州總冠軍,那成為3月份的體育畫報封面不是沒有可能。
有關甘國陽的報道文章越來越多,他的影響力開始從舊金山-灣區,逐漸擴展到整個北加州。
籃球界開始越來越多的談論這位華人籃球天才,不過當時的人還無法預估,他將在籃球界產生多大的影響。
相較于在舊金山-北加州的聲名鵲起,甘國陽在天賦卓絕的南加州尚未引起太多注意。
在洛杉磯,在圣迭戈,在長灘,那里最不缺的就是籃球天賦。
比爾-沃頓、蓋爾-古德里奇、格雷格-巴拉德,以及未來一大批天才球員。
UCLA,南加州大學,洛杉磯湖人,都是全美聞名的籃球隊。
2月28號,水鐘隊乘坐飛機抵達了洛杉磯,然后被機場大巴帶到了一家離大西部論壇球館比較近的,所謂“洛杉磯國際機場-霍利克雷特酒店”,名字聽起來很唬人。
可是到了以后大家發現,就是一家兩層樓的汽車旅館,Motel。
房間裝修很普通,衛生條件糟糕,地毯上都是一個個被煙頭燙出來的破洞。
有些房間的床單還沾了血漬沒有洗干凈,不知道之前這里發生了什么。
最糟糕的就是酒店沒有加長床,這對甘國陽和富蘭克林這兩個高個子來說是個大麻煩。
貝爾曼和球隊領隊劉老師打電話向CIF賽事組織委員會打電話,希望換個酒店,但他們表示附近已經訂不到房間了。
“謝特,南加州的這些家伙,就是這么組織今年最重要的比賽的嗎?”掛掉電話的貝爾曼啐了口唾沫罵道。
“南加州對這次冠軍志在必得,所以肯定是給我們制造麻煩。”
去年第一屆CIF加州錦標賽,最后兩個奧克蘭球隊爭奪冠軍。
今年分成了南北加州,南加州無論如何也想把冠軍留在洛杉磯。
最后,貝爾曼想辦法用柜子和枕頭,給甘國陽和富蘭克林拼了兩張加長床,湊合著睡一晚。
到了第二天他們又遇到了麻煩,那就是沒有地方進行熱身訓練。
比賽在晚上進行,而白天大西部論壇球館有別的用途,沒法進去進行適應性練習。
南加州的賽事組委會沒有給水鐘隊安排訓練場地,并說晚上早點進場熱身就行了。
反正兩支球隊都沒有安排訓練的地方,很公平。
貝爾曼氣的直咬牙,罵道:“去你媽的這群婊子養的。河畔理工高中離大西部論壇就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們他媽的要什么訓練場館!”
但抗議依舊無效,沒有安排就是沒有安排,貝爾曼和劉老師只能自己想辦法。
劉老師聯系了中華奮進會在洛杉磯的分會,他們想辦法找了大西部論壇球館附近的一家中學。
中華奮進會曾經對這所中學進行過捐助,校長得知情況后,同意將校籃球館給水鐘隊使用兩個小時。
于是,吃過午飯的水鐘隊前往中學的體育館進行熱身,為晚上的比賽做準備。
訓練剛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又有一群人進了體育館,是這所學校的女子籃球隊。
女籃的教練說她們下午有比賽,要進行熱身,貝爾曼說他們和校長申請過了。
兩人都是倔脾氣,爭執不下,便去校長辦公室請校長說理。
水鐘隊的球員們只好停下練習,而女孩們換好衣服,開始在場上熱身。
水鐘隊的球員們在場邊看的很認真,看女孩子打球的熱身效果,不比在場上跑動、投籃來的差。
他們還驚奇地發現,這群女孩中竟有一個黃皮膚黑頭發的姑娘。
“喂喂喂,那個女孩很漂亮啊,身材真好。你說她是華人,還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這個身高,這個面相,還用說么?肯定是華人啦。”
“誰去找她要個聯系方式啊,趁教練還沒回來。”
“要了有個屁用,我們打完比賽就走了,你以為你能留在洛杉磯啊。”
幾個家伙討論的很熱烈,而甘國陽卻拿著球在場邊進行運球練習。
他特意閉上眼睛來提升自己的球感,耳邊都是嘈雜的談論,卻影響不了他。
忽然議論聲停止了,跟著他聽到一個脆生的聲音,“你好,你是不是阿甘?”
他睜開眼,看到一個穿白衣黑褲的女孩站在跟前,手里拿著籃球。
應該是剛剛他們談論的那個女孩,黑頭發,確實很漂亮,有點像……
甘國陽腦子里總覺得她像某個電影明星,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你好?我沒有打擾你吧?”女孩又問道,她抿起了嘴。
“哦,沒有。是,我是姓甘,我叫甘國陽。”
“果然是伱!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你打球很厲害。今晚,你要加油!”說完,女孩笑了笑,拿著球跑回去熱身了。
女籃球員們也是一陣騷動,不知道和女孩說了什么,弄得她一陣臉紅。
而看到她的笑容,甘國陽想起來,這女孩長得像王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