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054章 你可真能吃啊

傅真滿意地點頭:“二位好漢痛快!那么今后你二人就隨我帳下聽令!老爺許你們十兩銀子,我許你們十五兩!

“只是你們今夜仍需回老爺身邊去,隨后從速于暗中將他寵妾滅妻的證據,侵占岳父與發妻私產的罪證,以及他與老太太手上所掌的全部私產賬目,都給我搜羅到手。

“倘或還有其它的,那自然是愈多愈好!”

“小的定不辱命!”

二人旋即退出偏廳,朝著傅筠居處去了。

這里安排妥當,天色也已經大亮。

傅真伸了個懶腰走出門檻,傅嘉就一面喊著姐姐一面飛奔著過來。

昨夜之事自然把他也給驚動了,只是紫嫣怕他出去反倒節外生枝,便生生將他勸了回房。

到天亮,他終于沒按捺住,跑過來找傅真了。

少年往傅真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傅真笑望著他,掖了掖左手腕處的袖口:“放心吧,我一點事都沒有。”

傅嘉也確實沒看到她哪里有不妥,遂重重地點了頭,哼地一聲道:“姐姐,倘若他們再敢作妖,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跟你一起去打他們!”

昨夜里雖未能出門,但下人卻把起因經過結果全都跟他說了,少年熱血沸騰,又汗顏不已。

只覺自己身為男兒卻還不及姐姐一個弱女子來得有魄力,這一整夜他竟是再未曾入眠。

傅真撫著他的頭,拉他坐下來,問起他功課,又問他與藍家小五交往如何?

傅嘉答說,已經答應了對方前往做客,順道又問起傅真,他該帶著什么禮物前往?

傅真出了主意,這邊廂正好傅夫人回來了,身后還跟著柜上的掌柜,原來日前交代下去讓買的參,當真一大早他們就送過來了!

傅夫人讓掌柜的把參交給傅真,自己帶著傅嘉去準備去藍家的手信。

掌柜把參交了之后,又目含欣慰地看起了傅真:“大姑娘看起來可大好了。府上之事,小的們都聽說了,很是為大姑娘高興。咱們總管京畿這片的蘇大掌柜,來前讓小的給帶話,讓小的問問姑娘何時得閑?大掌柜預備開桌席面,請主母及大姑娘二公子赴宴一敘。”

寧家在每個地塊都有個總管的大掌柜,蘇大掌柜是跟了寧老爺子半輩子的心腹之一,于傅夫人及傅真姐弟來說也有如長輩,這次的滇丹參,也是蘇掌柜給買到手的,傅真當然要給這個面子。

她道:“代我謝謝蘇爺爺,我這兩日還有些事忙,待過了這陣,我著人來告知。”

掌柜領了此話,告退出去。

怡心堂這邊已經料理妥當,傅真捧著參回房,匆匆換了衣裳,便喚來張成,出門去往玉璣坊內的豆腐鋪子。

裴瞻年前還朝后休整了幾個月,西北的黃沙才剛剛自他腦海里淡淡去,上個月皇帝就終于沒忍住,給了他京畿十三營副指揮使的差事。

說是“副”指揮使,可由于指揮使就是他爹,所以他其實跟正指揮使有什么區別?

天晴時,他爹說要陪他娘賞花,天雨時,他爹說要給陪他娘解悶。天不晴不雨時——難得這么好天氣,他爹則要陪他娘去狂街吃館子。

所以他每日都得依時依刻地前往城外駐軍營帳點卯練兵,直到太陽下山結束事務才下營。

上晌守著將士們例行操練完畢,他回房喝了兩口茶,杜明謙就抱著頭鍪進來了:“老五,下晌沒什么事了,咱們去探望探望程伯母吧?持禮今兒都告了假,程伯母不定什么情況呢。”

裴瞻放了茶壺,動手解盔甲:“我昨夜里去過了,因為缺藥引,確實比較麻煩。”

杜明謙愣了下:“那你解盔甲作甚?”

“我還有事。”裴瞻一絲不茍地扣著袍子,“你自己去,晚些我再過來。”

杜明謙道:“你一個單身漢,除了差事,還能有什么事?”

裴瞻白了他一眼。

原本有話到了嘴邊,也不說了,掛上劍就出了門。

豆腐鋪在坊門口臨大街的位置,開了許多年了,裴瞻小時候常去光顧。

鋪子老板是對中年夫婦,生有兩個小兒女,鋪子里賣著豆腐,豆干,還有豆腐腦。

豆腐腦也有多種口味,因為可以加不同的佐料。于是鋪子前面還搭了個茅棚,擺了桌椅。

老板一家人靠著鋪子平靜地過日子,拮據但又溫馨。

過去這些年,裴瞻往返西北與京城,在京中街巷里停留的時間少之又少。

每每想到敵軍寸寸占去的國土,想到鐵蹄之下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就覺得身為武將,不配享受這番繁華,沒有資格在邊關大亂之時來感受這份溫情。

去年回來,他才終于又找到了這個鋪子,并重新隔三差五地光顧。

裴瞻打馬進了城,輕車熟路地在鋪子不遠處的胡同口停了馬。

茅棚里已經坐了兩桌客人,其中一桌,非常惹眼,正是昨日被他約在此地見面的傅家大小姐。

裴瞻看了眼天色,離午時還早,還以為憑她那般奸詐狡猾,還不一定真的會來,沒想到她反倒來的比他還早。

他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傅真早膳沒怎么吃,到了豆腐鋪子后立刻讓店家上了碗麻油豆腐腦。

可她連吃了四碗,裴瞻還沒有來。

正當她扭頭喊店家上第五碗時,余光里就多了個人,定睛望去,只見正是穿著身精紋云紋錦袍的裴瞻就跟座鐵塔似的杵在了跟前,他左手扶劍,兩眼下垂,正盯著自己面前一字兒排開四個空碗。

“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吃。”

堆著滿臉歡喜正要打招呼的傅真聞言噎住——

這破孩子!

都二十了,怎么還這么不會說話呢?

四碗豆腐腦能叫多?

就算再多,她這么瘦,吃多點又怎么了?她家又不是養不起她!

她拉下臉:“我知道裴將軍這么說是心疼您的錢。放心吧,想吃什么?今兒這頓我請!”

說完她解下荷包,啪地放在了桌子上!

裴瞻瞥她一眼,腳尖勾開板凳,坐下來后他稍稍側首:“店家,按老規矩上。”

“好嘞,將軍!”

店家麻溜地上了碗麻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