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沉吟著說：
“所以那些人頭并非地獄的土著。”
“那么，我們似乎可以稱之為地獄里的災禍。”
災禍即是外來的侵略者。
“地獄的災禍……從來沒聽過這種事。”大骷髏喃喃道。
“將軍跟領主聚在邊境線上的時候，我就懷疑他們在做什么準備，現在看來是逃離的準備——也不知道將軍逃掉了沒有。”沈夜回憶著說。
此時他站在湖邊。
湖水如平鏡。
大地廣袤，亦是平的，如同餐盤。
那些死靈魂都被吃掉了。
荒涼與死寂充斥在四周，無聲無息，仿佛要逼人發瘋。
大骷髏沒說話，卻抓起一團魂火，放入鱷魚頭。
“復活吧。”
它命令道。
“為你而戰，我的王。”鱷魚頭低吼道。
它活了！
可是它沒有身子，所以它的種族從水族生命變成了亡靈！
——只有亡靈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控制身體。
“你從抵達地獄之后，一直在這湖泊里生活嗎？”沈夜問。
“不，我走過許多地方，我其實——我去！”
鱷魚頭大叫了一聲。
在沈夜和大骷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吐出一口術法光團，在半空一個回旋，朝它自己飛來。
“你們快跑吧！那玩意兒又來了！”
鱷魚頭喊了一聲。
術法光團擊中了它。
它死了。
沈夜和大骷髏一起抬頭朝天空望去。
“它又去煉獄了？”沈夜問。
“對，看來這次它覺得還是煉獄更安全。”大骷髏說。
“跑這么快，看來是沒膽跟我們并肩作戰了。”沈夜說。
“下次不復活它了。”大骷髏聳聳肩。
在兩人頭頂的云層上——
密密麻麻的頭顱探出來，每一顆頭顱都死死地盯住了兩人。
它們餓了。
它們想進食！
無聲無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住。
一顆人頭穿過云層，腦子后面拖著長長的管道——
它朝著兩人俯沖而來！
“只有一顆？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大骷髏有些不爽。
“別這樣想，它們輕視我們，其實是我們的生機。”
沈夜道。
他直接抽出一柄弓，嫻熟地將箭矢搭上弓弦，瞄準人頭。
手指一動。
箭矢呼嘯著急掠而去。
那顆頭獰笑著，毫不躲避，迎上箭矢——
箭矢折斷。
頭顱毫發無傷。
沈夜意外的挑了挑眉。
要是所有的頭顱都這么難纏，自己就要重新評估整個地獄之行的難度了。
在他背后，雙龍盤繞的法相悄然而生，散發出巍巍氣勢。
“連法相都動了，你這是剛開始就要全力出手？”
大骷髏吃了一驚。
按說在這種完全未知的敵人面前，動用遠程的弓箭試探，是不錯的選擇。
但這樣直接引動法相，第一招就把職業技能全力釋放出來——
是不是有些過于托大了？
畢竟這一擊會消耗大量的屬性點！
就像當初在前線陣地，沈夜引動法相，釋放出來的雷震掌直接打飛了一名大騎士。
“——趁著其他頭顱沒沖下來，最好摸個底。”
沈夜說。
霹靂般的震鳴聲從弓弦上響起。
唰唰唰唰唰——
箭矢如雨般射出去，瞬間掠過長空，將那顆人頭的多方躲避路線封死。
人頭來回躲避，越過一支支箭矢，終究被一根箭矢捕捉。
“哼。”
人頭憤怒地咆哮一聲，張嘴咬住那根緊追不舍的箭矢。
沈夜喝道：“中！”
他頭頂浮現出一輪寒冰眼瞳，放出寒冰射線，將人頭打成一團冰球。
瞳術·屠魔霜線！
這下人頭無法再躲避分毫。
漫空的箭矢紛紛劃出弧形軌跡，調轉回來，朝著被冰霜凍結的人頭攢射不停。
這便是“驟雨”的技能解釋：
“——只要被射中一次，就宣告戰斗已經結束了。”
沉悶的刺擊聲響起。
那顆人頭在半空中，被箭矢穿成了刺猬。
每一次被箭矢擊中，沈夜頭頂的法瞳便放出一道屠魔霜線。
如此一來，人頭連掙扎都沒有機會。
最后一箭——
嘩啦！
人頭被射爆，化作漫天猩紅冰霜。
“好箭法。”
大骷髏贊了一聲。
沈夜不說話，只盯著那人頭，輕聲道：
“不太對勁，你看——”
大骷髏仰頭望去，只見那人頭雖然爆掉了，可它后面的長長管道卻完好無損。
“不是管道……看清楚了嗎？”
“是的，那是——是樹的根須？”
“應該是樹的根須。”
兩人說話間，那根須一陣蠕動，末端冒出一顆全新的頭顱。
“狼人格林！”
沈夜失聲道。
是的。
那顆頭顱竟然是狼人格林！
所以射爆一顆頭顱完全沒有意義，因為它還會長出新的人頭！
但又幸虧剛才全力出手，射爆了一顆頭顱。
不然的話，以后戰斗起來，如果以為打爆一顆頭就可以高枕無憂——
那就完了。
“啊，原來是斥候隊長，連我都沒跑掉，你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狼人格林開口說話。
與沈夜在法眼中所見的畫面不同——
這一刻，狼人格林神情扭曲而兇狠，雙目中透出一股歇斯里地的瘋狂。
他不等沈夜回答，直沖沈夜而來。
沈夜換了一筒箭矢，踱步后退，張弓便射！
唰——
箭矢在半空劃出優美的光之弧形，朝著狼人格林的眉心射去。
天堂箭術，光之孤！
“這是將軍教給伱的箭術，你用它來射我？”
狼人格林大笑道。
箭矢臨身，他雙目中突然現出掙扎之色，勉力朝左側一躲——
光之箭矢貼著他的耳朵擦過去，射中了那長長的根須。
根須斷裂。
狼人格林的頭顱劃過長空，摔落在湖泊對面的平原上。
“救我。”
它的聲音遠遠傳遞而來。
沈夜有心去撿那顆頭顱，大骷髏卻狂叫起來：
“快逃！”
漫天的頭顱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朝下傾瀉而來。
它們的目標卻不是沈夜，而是那顆頭！
狼人格林的頭！！！
沈夜一咬牙，前沖幾步，突然喝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爆裂的震鳴聲中，鬼火機車一出現便緩緩行駛起來。
沈夜沖出幾步，跳上機車，低喝道：
“ai操作，全力加速，直到最高點！”
“收到。”
一個悅耳的女聲回應道。
機車從慢到快，化作殘影，風馳電掣，突然離地而起，變形為小型飛梭。
轟——
流線型的小型飛梭上冒出重重白光，直接沖破音障。
加速！
再加速！！！
漫天頭顱黑壓壓的落下。
一道流光卻從遠方而來，穿過平原，與它們一同落地，抵達了狼人格林的頭顱所在位置。
數顆頭顱張口去咬狼人格林的頭。
飛梭上突然冒出來幾道激光，將這些頭顱打退。
趁這時——
一聲輕響。
飛梭徑直消失。
沈夜貼著地面繼續朝前飛，一把抓住地上的頭顱，另一只手按在虛空中。
“門！門！”
他說。
一扇門打開。
沈夜飛進去，連人帶門消失。
無盡的頭顱轟然落下，將這一片土地撞出深坑。
可是沈夜已經走了。
主世界。
公園。
隱秘的角落。
一男一女剛剛來到這里。
“來嘛，哥哥抱著親熱一下。”男人嬉皮笑臉。
“不要，討厭，會被別人看見的。”女人嬌嗔道。
“哈哈哈，這里哪有什么人！”男人渾不在意。
一扇門出現。
沈夜抓著一顆狼頭飛出來。
“沒事，沒事，我暫時不會再來，你們繼續！”
他朝兩人揮手，臉上帶著歉意。
借著慣性朝前飛出一段距離，直接鉆入另一扇門，消失不見。
“……”男人。
“……”女人。
“剛才那是——”男人遲疑。
“鬼啊！”
女人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朝外面明亮的地方跑去。
噩夢世界。
地獄。
亂骨地。
沈夜以“斗轉星移”在這里設置了一個坐標。
門一開。
他直接撞了進來，貼著地面，借著飛行的慣性力量繼續朝前沖，直到那股力道枯竭為止。
——大地已經變得無比平整，這讓他擺脫了撞上任何障礙物的風險。
沈夜在地上滾了幾圈，順勢站起來。
狼人格林的頭顱還在手上。
已經沒氣了。
“喂！格林，我是中巴，你講話啊。”沈夜開口說道。
幽暗低語發動。
狼人頭顱微微一顫。
“朝西走……”狼人艱難地磨著牙，似乎正在以極大的毅力克制什么，“將軍已經脫困，快去保護他。”
頭顱爆開。
某種無形的力量將它撐爆了！
“不對，這頭顱上散發出來的波動有問題！”
大骷髏道。
沈夜臉色一變，猛然抬頭望向天空。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頭顱從天穹上俯瞰著他。
一望無際。
整個天空全是人頭。
——根本沒有躲的可能性。
“太多了，完全沒得打。”
大骷髏呻吟了一聲。
“確實，不過我還想再看看它們的實力，畢竟單挑的話，似乎也不必怕它們。”沈夜說。
“它們才不跟你單挑呢，剛才是覺得我們人太少，沒什么可吃的，才只派了一顆頭顱來吃你我。”大骷髏說。
“也是，這么多頭顱，要分食我們還真搶不過來。”沈夜說。
他一邊跟大骷髏說話，一邊飛快的分析著天上的頭顱們。
自己的箭術對這么多人頭沒用。
射不過來啊。
那么還有什么可以用？
霜咬？
霜咬雖然進階了，可是也根本踢不過來。
漫天的頭顱呼嘯而來。
“走了！沈夜，再不走來不及了！”大骷髏抑制著恐懼說道。
沈夜盯著那黑壓壓的人頭。
——還有什么攻擊手段？
對了。
雷——
沈夜抬起雙手，默運雷震掌法。
藍白色的雷光浮現在他雙手上，朝四周放射出一道道不規則的電芒。
渾厚而悠長的雷鳴聲連續不斷響起。
這一刻。
沈夜就像操控雷電的神靈。
見此異象，天上的人頭轟然而散。
它們露出警惕之色，開始以戒備的姿態游走不定。
——雷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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