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郡五府,北邊的宋州府和碭國府,南邊自西向東北一個微微向上翹起的弧線,分別是義陽、朗陵、霍州三府。
五府中,碭國府和宋州府主要是平地居多,人口眾多,兩府加起來人口比義陽、朗陵和霍州三府人口加起來還多。
朗陵處于最東南一角,也是最小的一府,僅有四縣,人口還不到一百萬,其中府治在朗城。
除開郎城外,還分別有長陵、落山、巖角三縣。
郎城和長陵略靠北,而落山和巖角則是大趙邊境地帶了,其中巖角更是深入到了東面的吳越與南面的南楚之間。
重華派的山門就在郎城與長陵之間的朗山——蟠山這一片。
朗山和蟠山之間距離大概在五十里左右,兩山對峙,但實際上兩山都并不高,這一片都算是禺山東麓余脈了。
從進入朗山山區不到五里,就是迎客莊了。
這是一座院落聚落,大概是四五個院落組成,還沒走攏,就能感覺到靈氣匯聚,幽篁林立。
“幽篁里?”陳淮生老遠就看見了這一片院落,訝然問道:“蔡師兄,這迎客莊的名字可取得夠有雅意啊。”
“呵呵,這一片幾乎都是竹林,竹子種類有十來種,綿延十來里,篁溪是從其中穿過,是咱們這座山門的根脈,靈氣十足,……”
蔡正陽臉上也多了幾分自豪。
“等到夏日里你來這里,就會感受到那幽篁沁魄的味道,這漫山遍野的竹林里有好幾十處小院茅舍,都是門中一些師兄師叔們的別居,每到夏季就回來小住修行,……”
聽得蔡正陽這么一介紹,陳淮生不由得心生向往。
看樣子這重華派雖然在外邊聲名不彰,但是在朗陵府這塊地盤上卻真正是人王霸主,幾十里竹林納為宗門專有,供弟子們修行所用。
“恐怕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在竹林中修建雅舍小筑的吧?”陳淮生笑著問了一句。
“當然。”蔡晉陽正色道:“要么是躍升筑基,要么就是被執事會認可,又或者,獲得三名筑基以上長老同意,……”
蔡晉陽看著陳懷生一字一句地道:“小師弟,在外邊兒我們重華派是勠力同心,其利斷金,但是一回到宗門內,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是騾子是馬,都要拉出來遛一遛,要想獲得門中的扶持支持,你就得要表現出值得宗門對你看重器重的本事出來,……”
感受到了蔡晉陽語氣的嚴肅,陳淮生也鄭重其事地點頭:“多謝師兄提醒,小弟明白。”
“你還不夠明白!吳師伯對你看好,但也只是吳師伯,我估計你這個年齡入門,門中絕大多數執事和長老們都不會看好你,可能在你修成煉氣一重,甚至煉氣二重之前,你都要面對各種冷眼甚至排擠,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門外比做事,門內比修行,你做事很老練周到,但是修行上,你要壓倒同齡人,才能贏得尊重和認可,否則伱會很難在門中站穩腳跟。”
蔡晉陽話語中隱藏的意思陳淮生立時明白,重華派也是江湖的一份子,那么自然就一樣有人情世故和恩怨情仇。
重重點頭,卻不再言語,蔡晉陽卻知道陳淮生應該是明白了自己話語里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氣。
到迎客莊登記,陳淮生也在仔細觀察著重華派的內部架構格局。
蔡晉陽也在給陳淮生介紹,這里屬于知客院管理,居然是三名練氣五重四重的道師和七八名煉氣二三重的道師在負責這一片。
除了這一處外,在東面的蟠山一樣有一個迎客莊,格局和這邊一樣。
這些迎客道師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年齡偏大,都在七八十歲甚至八九十歲左右了。
雖然看起來他們外貌特征都只有四五十歲,似乎正值壯年,舉手投足流露出來的氣勢也不弱,但是陳淮生卻能感受到這些人身上的暮氣。
這是宗門幾乎大同小異的安排。
那些層級不低,但是年齡不在,靈根已固,悟性消磨得差不多,已經沒有多少進境余地,或者說自身也已經喪失了突破勇氣和信心的修士,一般就會安排到這些地方來。
清閑,也能經常出山享受世間生活。
其中一名聲如洪鐘面色紅潤的道師和蔡晉陽很熟,很快就完成了登記。
不過陳淮生也能從這些人目光中看出他們對自己這樣一個大齡弟子非入門時候入門感到很驚訝和不解。
陳淮生甚至聽到了他們提到了吳天恩的名字,意思大概是吳天恩的關系戶或者走眼這一類的話語。
“不必介意,這些人已經是咱們宗門里邊緣化的人了,不用理,你需要證明給你的同齡人和能決定你未來資源的人看。”
二人重新啟程進山時,蔡晉陽才淡淡地道。
迎客莊開始,陳淮生就能感受到山間靈氣頓時充裕起來。
一連串的法陣、陷阱、警哨,或明或暗地在周圍出現。
警哨大多是用一些小陣法或者設計,又或者是靈禽、靈獸甚至靈蟲來布局。
綜合運用,既隱秘,又可靠,而且不易被來敵一舉破壞滅殺。
從這一點陳淮生就能看出重華派的確有些底蘊,比起自己最初投入那一家玄火門,不可同日而語。
山勢逶迤,一條潺潺溪流沿著山勢流淌而出,兩邊幽綠覆地,竹林綿延,小徑蜿蜒。
新篁搖翠葆。
曲徑通深窈。
見陳淮生看得出神,蔡晉陽心中也有幾分得意:“是不是覺得景色大不一般?”
陳淮生由衷點頭,“山門果然不同凡響,讓人心曠神怡,望而生慕。”
“呵呵,這算什么?才剛入門呢,朗山到蟠山,方圓數百里,都是咱們重華派的地盤,奇彩異華之地比比皆是,你進山之后慢慢就知道了,有你看個夠的時候。”
蔡晉陽滿臉自豪,“走吧,里邊還遠著呢。”
山徑并不寬,但干凈整潔,石板鋪筑,兩邊茜草香花,錯落有致。
一直到竹林漸稀,厚木漸重,陳淮生估計這才是真正進山了。
走出二三十里地,迎來一座宛如玉屏的山嶂,松濤陣陣。
“這就是翠屏嶂,也是我們山門的第一道陣隘。”蔡晉陽字斟句酌地道:“過了這里,才算真正入山,外人未經通報,進入這里,就算是侵犯,可以斬殺無赦了。”
一頭帶著翠色羽冠的天琴鳥從林中飛了出來,蔡晉陽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塊石蜜丟給對方,對方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顯得很高興。
陳淮生估計這是護山靈禽,應該是門中豢養的,但天琴鳥在靈禽中品軼不算太高,只不過這種靈禽有順風耳之稱,估計應該是借重其聽力。
山嶂下有一座小亭,小亭不遠處有一座院落,幾名身著兩色重衣的弟子迎了過來。
蔡晉陽熟絡地和幾人打著招呼,其中一人似乎和蔡晉陽很熟悉,問蔡晉陽怎么回來了,蔡晉陽做了解釋,這才引來幾人的注目。
很顯然陳淮生目前的情形難以引起他們的關注,尚未煉氣成功,而且一看年齡不小,怎么看都不像是重要人物,還要讓蔡晉陽帶回來入門,無疑讓他們有些不解。
蔡晉陽也不多解釋,只說這是吳師伯的吩咐便罷。
一陣寒暄見禮之后,蔡晉陽才又帶陳淮生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