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山修行筆記

第八章 老師誠不我欺

此人額上系著紅絲絳,面如桃花、目若朗星,身法不快卻飄逸之極。

關鍵是,極為年輕,也就十五、六歲模樣,神色間還略帶稚氣!

麻師兄頓時動心了,不時回頭,臉上笑容詭異:“李師弟,這廝好俊的身段……修為似乎不足……”

劉小樓問:“麻師兄什么章程?”

“你可看清楚了,就他自己?”

“沒錯!”

“不如……”

兩人同時止步,左右分開,原地等待。劉小樓的黑巾斗笠一直沒敢摘,麻師兄見了,也連忙將黑巾重新拉上。

這俊朗少年在數丈外停步,以一對二,卻毫無懼色,冷冷道:“兩個鼠輩,敢以真面目見人否?”

麻師兄嘿嘿浪笑:“小兄弟,待會兒就讓你見見我師兄弟真面目……李師弟,人歸我,財歸你,若有法器、靈石,二一添作五,如何?”

劉小樓一陣惡寒,將面上黑巾往上拽了拽,斗笠也重新壓緊,道:“麻師兄請!”

麻師兄上前兩步:“不想張氏竟生得有如此俊俏的后生,跟水做的也差不多……”

對方臉色倏然變冷,如透寒霜:“其一,我非張氏子弟,我乃洞陽派弟子,我姓韓,名無望,讓人無望的無望;其二,今日此時,此山此處,便是爾等埋骨之地!”

話音剛落,一方八卦羅盤自他袖中飛出,旋轉之間陡然變大,將麻師兄罩在下方。

麻師兄頓時面如白紙,驚叫:“洞真八卦盤?”他匆忙間飛出一根鐵棍,擋了兩個照面,便被八卦盤牢牢壓制,再也掙扎不開。

絕望之際,高聲呼救:“李師弟助我!”

劉小樓哪里顧得上這個便宜師兄,聽說這是洞真八卦盤后,他當即就息了斗法的心思,此刻已然逃出數丈之外,也顧不得山路,直往前方山崖跳落。

洞真八卦盤,洞陽派鎮派法寶之一,哪怕是他這種最底層的小小散修也聽說過的,當真如雷貫耳。再想到洞陽派的掌門也姓韓,眼前這俊俏少年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就算還拿不準,多半也差不離。

他人剛跳下去,一片黑白相間的光圈便緊隨而至,擦著他頭頂掠過,卻是洞真八卦盤發出的太乙光刃,回轉之間,三棵大樹被輕輕松松攔腰斬斷,墜落山崖,發出沉悶的轟鳴聲。

那道太乙光刃也飛回八卦盤中。

韓無望法訣掐動,洞真八卦盤旋轉更快,麻師兄那鐵棍本就不是什么好貨色,哪怕他修為比韓無望高出兩層,卻也抵擋不住這洞真八卦盤的神威。

僅僅又支撐了少時,鐵棍便被壓斷,麻師兄慘呼聲撕心裂肺,被飛速旋轉的八卦盤碾作一灘模糊的血肉,再也無法分辨原本的模樣。

韓無望冷哼一聲:“草寇!”將洞真八卦盤收回,趕到劉小樓跳崖之處張望,見崖下被三棵倒塌的大樹壓得一片凌亂,于是緊跟著縱身而下,追入谷中,在密密的山林中追索下去。

片刻之后,崖壁上一叢濃密的灌木窸窸窣窣晃動起來,藏身其后的劉小樓小心翼翼向崖頂爬去,等到翻身而上時,已經全身冷汗,哆嗦個不停。

老師說的話果然錯不了,名門大派子弟,哪里是敢輕易招惹的?觀其修為,恐怕也就是煉氣兩層、三層的樣子,甚至不如自己耐跑,但動起手來,三、五個自己也白給啊。

劉小樓不敢耽擱,朝著另一個方向繼續逃走,逃出去片刻又壯著膽子拼命趕回來,在麻師兄那堆血肉中挑出兩塊帶血的靈石。

盤點此行收獲,一株靈草、三塊靈石、十余兩金銀和三塊普通玉佩,對了,還痛飲了小半壇靈酒。

雖說冒了生死之險,但這次英雄大會當真來值了!

初步判斷,洞陽派三大筑基追剿群豪的方向,應該是西北,雖說不知究竟會追出多遠,但這個方向肯定是不能走的。

那個姓韓的洞陽派年輕弟子向著正西方向追了下去,自己同樣不能去觸這個霉頭。

所以,劉小樓向西南方向進發,行出百里之后再拐向北方,走了兩天之后再向東北方向行進一天,繞了個大彎,在荒山野嶺中足足走了五天,才進入烏龍山地界。

到得乾竹嶺下,他依照慣例沒有入山,而是去了田伯家,坐等田伯背著柴禾回來,這才上去接過柴禾:“田伯,去砍柴了?我剛回來。”

田伯嘿嘿笑著,在屋角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清水飲了個飽,然后沖門外張望了一番,拉著劉小樓問:“我剛從乾竹嶺下來,尋你沒尋著,你還沒上山?昨日有幾個人跟山下四處打聽仙師們的行蹤,都是有法術的,鞋子上泥沙不染。”

這么快就找到了烏龍山了?

“田伯,幾個人?都打聽什么?”

“三個人,瞎打聽,就問山上有沒有修道的仙師,沒有提及要打聽誰,總之不得要領。當然,我也是聽村口二嬸她們念叨的,沒到我這里來。”

“上山了么?”

“進山了,聽說先往鬼夢崖那個方向,沒上乾竹嶺,但說不得也會上乾竹嶺。周圍幾個山頭的仙師們都得了信,能避的都避開了。這是給你烙的米餅,足夠半個月的,躲幾天再回來。”

“知道了,多謝田伯。”

錦屏山莊英雄大會剛過沒幾天,想必已經傳了過來。雖說參與其中的烏龍山散修很少,只有自己和龍山散人,但這時候有陌生人入山,山中散修們必然是要離山別居的,甭管和自己相不相干,避過風頭再說。

劉小樓取出一塊玉佩,遞給田伯:“阿珍得名師指點,入了高門,這塊玉算是我一點心意,雖是凡物,玉質卻極佳,給她平時戴著玩吧。”

這塊玉佩水性十足,含綠意墨黛之色,正是他自錦屏山莊順手牽羊而來,品相上乘,田伯不識貨,卻也知必定貴重,推讓了幾次。但他大概知道來路不清,多半是劉小仙師在外生發的不義之財,于仙師們而言也不算什么,終于還是喜笑顏開的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