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獸吼與鳥鳴不時響起,夾雜著各種毒蟲嗡鳴。
于高處俯瞰,整片山林似都被一層厚厚的黑毯子蓋住,毒蟲猛獸匯聚一起,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動著。
躍下樹梢時,黎淵已將三雙五階,兩雙四階靴子同時掌馭,配合沉山重錘、火龍劍,準備的很穩妥。
五雙靴子加身,黎淵只覺渾身輕飄猶如無物,四周的微風都似能借力,隨風而動,飄忽就是上百米。
“白檀靈羊?”
黎淵余光掃過,深谷一側,一頭高足丈二,渾身筋肉的無毛靈羊立于一處山丘上,更遠處,還有一頭體型更為巨大靈火軨牛在密林之中游走。
獸潮之中,一頭頭靈獸混雜其中,虎視眈眈。
山中野獸,每每會被天材地寶吸引,但能吸引這么多野獸、靈獸的,只怕絕非尋常的靈物。
黎淵心下轉念,越發有興趣了。
深谷外的獸群很密集,但他的速度何其之快,即便是擦肩而過,也只有極少靈獸有些警覺,卻也根本來不及阻攔。
幾個起伏,黎淵已繞到深谷一側,于此俯瞰,可見深谷之中草木繁盛,方才初春,居然有種盛夏的繁茂。
一條粗如水缸,通體灰綠色的巨蟒盤繞在谷口一顆巨樹上,淡金色豎瞳環顧四周,猩紅的蛇信足有成人大腿粗細。
“青寶蟒!”
這條巨蟒在衡山萬獸榜中有記載,屬千金之列,其血肉大補,蛇膽名目,皮是制作名器級長鞭的主材。
青寶蟒王,更是位列萬金。
“水桶粗細,二十來米,這算是一條準蟒王了,價值不下九千兩黃金。
蟒蛇力大,若被纏住,就算是通脈大成,都扛不住,而且,這是很少見的毒蟒,劇毒無比,煉臟高手都能毒死……”
黎淵微微瞇眼,也停下腳步:“難怪獸潮都不敢進谷,這是個蛇窟啊……”
這條巨蟒之后,深谷之中赫然還有著數十條大小不一的青寶蟒,除此之外,是各種毒蛇,不知幾千幾萬條,望之令人發滲。
這處山壁很高,黎淵抓住半腰處一根老藤,懸于半空,他環顧深谷,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山谷深處,群蛇環伺之處,有一株生于崖壁上的小樹,高約莫兩米,只有細嫩的枝丫上掛著十多顆拳頭大小,半黑半銀的果子。
“好像是蛟血金身果?”
隔著老遠,黎淵端詳著,那果樹果子倒像是他從書上見到過的一種。
蛟血金身果,是煉橫練靈丹‘金身丹’的主材,據說需要沐浴蛟龍之血才能生長,十年黑、百年銀、五百年金。
“大半銀色,黑色只有一圈,這至少是八九十年的藥齡了,據說,這果子靈獸服用,有純化血脈之效,難怪吸引了這么多野獸、靈獸。”
黎淵心思活絡起來,這果子價值千金也就罷了,主要是,輔佐橫練的靈丹,是各種丹藥中最少的。
“十幾顆,起碼能煉七八爐的金身丹了……”
“吼!”
黎淵心中猜測時,突然聽得一聲低沉的嘶吼。
他循聲看去,山谷口盤踞的青寶巨蟒猛然昂首,山谷之外,夜色之中,可見一道道黑影從遠處竄來,十分靈活迅疾。
“人?”
黎淵先是一驚,旋即看到,那些黑影雖人立而來,卻是一頭頭壯碩魁梧的黑猩猩。
每一頭都高有兩米開外,約莫二三十頭,而落在最后的那頭,赫然有五六米之高,獠牙外翻,兇戾非常。
“鬼臉猿,嗯,準猿王?”
黎淵認了出來。
那些黑猿,面目無關有幾分人相,通體漆黑,臉卻帶著白色,乍一看,十分詭異,也十分好認。
“這山里居然藏了這么多鬼臉猿?”
黎淵對于鬼臉猿的印象很深,主要是,這群靈猿有搜集靈果,釀造果酒的習慣,屬天下名酒行列。
不少宗門都會特意圈養一批鬼臉猿釀酒……
“不會是有主的吧?”
黎淵心下轉念時,山谷之外又響起一聲低吼:
“吼!”
山谷沸騰,數十條青寶蟒涌向谷口。
谷口處,那口五六米高的準猿王拔出一顆大樹,瘋狂打砸,將所有的蟒蛇全部阻攔在內。
而剩下的那些鬼臉猿則十分靈活的竄上兩側山壁,然后,大石、大樹滾落。
“這群猴子太賤了!”
掛在山壁上的黎淵暗罵一聲,不得不騰挪躲閃,避開滾落的大石、巨木,隨手撥下,也拍死大片的毒蛇。
“嗷呦呦!”
山谷外,鬼臉猿興奮大叫。
隨著它們一動,本來就躁動不安的其他靈獸,也裹挾著獸群涌向了谷內。
黎淵腳還沒落地,就看到四面八方,各種野獸和巨石、大樹一起,下餃子一樣砸向了谷內的蛇群。
“嘶嘶!”
盤在老樹上的巨蟒大怒,瘋狂甩尾,一顆顆巨石猶如炮彈般被氣擊飛,落下時血花泥沙四濺,不知多少野獸毒蟲被砸成肉醬。
準蟒王嘶吼著,與那頭巨猿廝殺。
“吱吱吱”
藏在黎淵袖口內的小耗子也激動的尖叫起來。
谷外,各種老鼠組成的鼠潮也暴動起來……
“……你湊什么熱鬧。”
黎淵一把卷起袖子,隨手取出一桿長槍,半圓橫掃,將滾落的大石、各種野獸掃落。
但更多的野獸毒蟲被裹挾著,推擠著,像是雨點般從天上‘噼里啪啦’的掉下來,自己摔死的就不知多少。
黎淵抬頭,就看到那二三十頭鬼臉猿,統一的大樹在手,瘋狂揮舞,將更多的野獸推下來。
“最精的還是猴……”
黎淵踩踏山壁,也不落地,一桿長槍舞的潑水不進,不緊不慢的向著那金身果而去。
五雙靴子的加持下,他進退自如,雖野獸毒蟲漫天飛,也近不得他的身。
黎淵手腕一抖,一頭怕是足有八百多斤的野豬被他挑飛,砸向三十多米外的金身果樹。
“吼!”
那野豬還未落地,黎淵已是聽到了怒吼聲,另一頭高足五六米的巨猿一躍而下,手持大樹,‘砰’的一聲將野豬砸飛。
直撲金身果樹而去。
幾乎是同時,黎淵瞥見了一抹青色閃爍,大地抖動,泥沙飛濺,一條比山谷前那頭青寶蟒更大的巨蟒,
破土而出,一口將那怪叫的巨猿撲到了谷內。
兩頭巨獸在谷內瘋狂廝殺,土石飛濺。
“堵門、投石、驅趕野獸、偷襲、暗中埋伏……這些靈獸真要成精啊。”
黎淵駐足,心中嘖嘖稱奇。
那頭巨蟒隱藏的很好,但他之前居高臨下時就瞧出異樣,金身果樹附近足有十多丈內,連一條毒蛇都沒有。
太干凈了,自然顯得不正常。
他挑那野豬過去,本事想引那巨蟒出來,卻沒想到還有一頭巨猿也在暗中蟄伏。
“比大師兄都聰明……”
黎淵換了方位,避開廝殺中的幾頭巨獸,穿梭在獸潮之中,劍心通明的加持下,哪怕夜色再深,四周環境他也了然于心。
五雙靴子加持下,他催發神足經,獸潮很亂,他卻很有些從容不迫,挪移躲閃,閑庭信步一般。
“吼!”
沒多久,谷外傳來怒吼,正面吸引青寶蟒的那頭巨猿怒吼著砸翻了那條準蟒王,卻也被其死死纏住。
谷內那頭巨猿見此怒吼,山崖上的二三十頭鬼臉猿也終是按耐不住,紛紛撲殺而下。
靈獸間的大戰徹底爆發。
黎淵則抓準機會,一步竄到山壁之前,內勁噴薄,蕩開了大片毒蛇,五指箕張,抓向那一顆顆金身果。
摘果、不拔樹。
黎道爺很有底線,電光火石之間,已有了決定。
“唰!”
黎道爺動作很快,廝殺的巨獸、毒蛇都沒察覺,一顆金身果已被氣攥在手中。
但剛到手一顆,他眼皮就是一跳。
一道黑影以比他還快的速度撲到了樹上,‘咔嚓’一聲,連樹都折斷……
“淦!”
黎淵大怒,虎口奪食?
他不假思索的抓向那黑影,卻只覺眼前一花,那黑影在他眼前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到了山壁之上。
“這么快?”
黎淵一驚,抬眼望去。
卻見夜色之中,一塊怪石之上,偷果賊停下,那是一頭毛色半黑半白的小老虎。
但它看起來太小了,一點不像老虎,倒像一只還沒斷奶的小奶貓……
“奶牛貓?!”
黎淵心里蹦出這么個念頭來。
怪石上,那形若奶牛貓的小老虎叼著果樹回頭,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分明帶著鄙夷與怒火。
“吼!”
一剎那的耽擱,獸吼如雷,整個山谷都沸騰了,所有的野獸、靈獸都向著黎淵撲殺而來,動作整齊劃一到像是被人精準指揮。
“我淦!”
黎道爺氣的爆出粗口。
這些野獸全然無視了真正的偷果賊,全撲他來了?
他腳下一點,一桿長槍上迸發出實質的槍芒,只一下,山谷飄血,長棍如錘,勢如山崩。
幾頭鬼臉猿都被攔腰抽斷,再一轉身,又將兩條青寶蟒砸翻在地,但他也沒有停留,借力飛騰,
在那幾頭巨獸撲來之前,全速爆發,奔向那速度奇快無比的小老虎。
“別想跑!”
黎道爺大怒,全速爆發,風馳電掣也似。
足有三百丈高的山壁,他只借力三次就竄了出去,身后氣爆如雷,勁風滾滾,吹翻了不知多少毒蛇、猛獸。
兩雙四階靴子加之神足經,黎淵的速度已比身披神甲的老韓更快一籌,遑論此時更增添了三雙五階靴子?
他甚至不敢全力爆發,抵御勁風的內氣就消耗極快,猶如與人死戰一般。
如雷氣爆炸響在身后百米外。
黎淵一躍跳出山谷,于一旁老樹上借力下沖,勁風滾滾,大片的草木都被壓的齊齊彎腰。
“嗚?”
山澗間奔跑的小老虎回頭,瞧見這一幕,擬人化的有些驚異,之后身形一轉,向山中跑去。
“一個沒斷奶的小老虎,居然跑的這么快?!”
緊追不舍的黎淵都有些震驚,這小老虎在山澗間來回躲閃變向,速度不如他,但比起老韓只怕都要快一籌?
“要是沒這三雙五階靴子,我還抓不到它?!”
黎淵心中驚喜,這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傳說之中的異獸?
“起碼得是第三階‘無價’級的靈獸吧?”
念頭閃過,黎淵本就極快的速度更增了幾分,順手往嘴里塞了一把上等補元丹,就緊追而去。
半分鐘不到,黎淵已翻過幾座山頭,穿過十多片密林山谷。
“追上了!”
黎淵聚精會神。
隔著百米不到,那小老虎已很是惶急,甚至連奪來的果樹都丟掉,而黎淵看的真切,這虎崽子真就小奶貓大小。
黑白夾雜的脊背上,似乎有一雙很小的,翅膀?
虎生雙翼?!
“飛熊?窮奇?”
黎淵怦然心動,生出雙翼的老虎,比秋正雄那頭蒼鷹好到哪去了?
心中轉念,不耽誤黎淵順手將果樹撿起來,雖然那小老虎趁機又躲閃了數次。
但不過十多秒,黎淵已追了上來,五指一張,內氣如網,將其罩在五指之下。
“嗷嗚!”
小老虎似有所感,渾身汗毛炸起,無比兇狠的折返,向著黎淵伸出的手掌狠狠咬來。
“真可愛!”
已將其視為囊中之物的黎淵絲毫不覺得兇狠,臉上滿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甚至害怕抓傷這小東西,而收了幾分力。
但很快,他臉色就是一變。
“這小東西……”
黎淵瞳孔一縮,他探出的內氣觸及那小老虎時,竟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
“咔嚓!”
巴掌大的小東西,牙齒閉合聲卻很大。
黎淵丟掉長槍,雙手齊出,沉山重錘加持,內氣勃發,這是鷹爪大擒拿。
他身兼三十余形,易形大成,諸般武功早已熟極而流,隨手施展就是諸形相隨,兼顧速度、力量與靈活。
勁風呼嘯間,小老虎左右跳動,居然全部躲過。
“神獸啊!”
越是抓不到,黎淵就越是心動,某一刻,他腳下發力,胸腔內似有虎嘯之音炸響,他的身軀驟然膨脹數圈。
兩雙手更是大如蒲扇,赫然是催動了百獸雷龍!
“嗷嗚!”
終于,伴隨著一聲驚怒稚嫩的虎嘯,黎淵‘砰’的一聲落在山崖邊上,就差一點,這小東西就要跳崖了。
“呼!”
黎淵一張口,滾燙的氣息噴出三米多遠,氣箭也似凝聚不散。
他臉上身上的赤紅漸退,頓覺渾身酸疼,居然有種鏖戰多場的筋疲力盡感。
“終于抓到了!”
黎淵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才看向被他捧在手里的‘小奶貓’。
“真像是只奶牛貓啊!”
借著薄弱的星光,黎淵看著那滿臉不屈的小東西,心中嘖嘖稱奇。
按說,哪怕是幼崽,老虎也比貓的長相要粗獷許多,但他手里這只虎崽子卻很‘清秀’,比他前世養的貓還秀氣。
毛發柔順不扎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清澈而靈動,美中不足的是,此刻滿眼怒火,正在炸毛,‘嗚嗚’叫著。
“還想咬我?力氣真大啊!”
黎道爺喜滋滋的打量著,他兩只手緊攥著,這小東西自然掙脫不出去。
他翻了翻它的背,發現之前看到的那雙小肉翅似乎收了回去,只有兩個很小的痕跡藏在毛發深處。
而且,他發現這小家伙耳朵旁邊,還有兩個不太明顯的突起。
“不會還有角吧?”
黎淵想了想,就這小家伙的特征,與他所知的不少虎形靈獸都不符。
“嗚嗚”
小虎崽子還在掙扎,力道很大,爪牙鋒利,黎淵抓起它的后頸毛也不老實,張牙舞爪,滿眼怒火像是實質一般。
“靈氣太足了,這眼神……”
黎淵心情很好,也沒細看,一只手提溜著虎崽子,向著來處去,那些靈獸價值可也很高。
遇到了,總不能錯過。
夜風中,黎淵跨步如風。
小虎崽子不知何時已經平靜下來,死死盯著他,眼底似是有烈火在燃燒。
“山里還是寒。”
黎淵運轉內氣驅散寒意,路上跑太快,他衣裳破了一堆洞。
“吼!”
“嘶!”
黎淵回返,遠遠聽到獸吼,以及敗退而走的鬼臉猿。
兩條巨蟒耷拉著頭,渾身是傷,山谷內外,漫山遍野都是野獸的尸體,以及啃食尸體的其他野獸。
“不愧是準獸王,打了這么久都沒死。”
黎淵遠遠看著,蛇窟內蛇潮翻涌,覆蓋了一眾野獸尸體,拖拽著起碼七八頭靈獸的尸體,
只剩了十多條的青寶蟒與那兩條準蟒王一起,十分警惕的在谷內巡守。
“殺倒是能殺……”
黎淵瞥了一眼手里安靜下來,實則隨時可能逃跑的小虎崽子,決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他轉身離開,很快,已回返破廟,叫醒了韓垂鈞與風中已。
“幾十條青寶蟒?死了大半,還有兩頭準蟒王?”
韓垂鈞本就沒睡,這時伸了個懶腰起身,眼神中有些驚異:“這是,金身果?”
“只剩一圈黑邊,至少八十多年藥齡,一顆起碼一千三百金,好東西!”
風中已等人也湊了過來。
“這只靈貓倒是罕見,長的像是虎崽子,嘖,靈性很足啊?”
韓垂鈞瞥了一眼那小貓,已不甚在意,示意黎淵帶路。
一眾人興趣都很大。
黎淵帶路回返,很快,谷內傳出廝殺聲,韓垂鈞也沒動用神甲,只用一口風雷手錘,就砸死了兩頭準蟒王。
“這些小蟒,一條千金往上,這兩條大的,起碼八九千金!”
“白檀靈羊、靈火軨牛……這幾種靈獸也得幾百金!”
“這邊還有,這邊還有……”
山谷內,打掃戰場的一眾神兵谷弟子都很興奮。
靈獸罕見,扎堆的靈獸就更罕見了,這么多靈獸,哪怕肉帶不走,也是一筆極大的橫財了。
“快來幫忙!”
方云秀手腳麻利的剝皮、取膽,其余弟子見狀,也紛紛加入。
“奇怪了……”
黎淵小心掃過四周,聽到了韓垂鈞的聲音,回頭,發現老韓在金身果樹旁邊,眉頭緊鎖。
“您老發現什么了?”
黎淵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沒看到什么異樣的東西。
“蛟血金身果,顧名思義,沒有蛟龍血的澆灌,這樹是不可能生長的,因而,金身果很罕見,這青寶蟒可沒有蛟龍血脈,這樹是怎么長的?”
韓垂鈞伸手將那樹拔了出來,仔細一看,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看這樹……”
“這樹?”
黎淵一怔,他對靈草靈果的了解只局限于書上,著實不甚了解。
“嗯?”
風中已走了過來,他一看就察覺到了問題:
“這棵樹,最多只長了幾個月!”
“幾個月?這……”
黎淵臉色一變,那果子可是八九十年的藥齡,樹怎么可能才幾個月?
“第一種可能,是有人以巨量的蛟龍血日夜澆灌,第二種可能,有品階極高的龍獸,在此滴過血……”
韓垂鈞聲音低沉:“只有三種可能。”
“不應該吧?”
風中已有些心驚肉跳:“這又不是什么寶地,誰會在這澆灌金身果樹?而且還沒人看管?”
“第二種可能就更不可能了……”
“品階極高?”
黎淵低頭看了眼小虎崽子,后者很安靜的看著老韓,好似也在聽的樣子,不免讓他覺得有些好笑,覺得自己想多了。
莫說這小家伙不是龍,即便是,也沒有滴血養樹再奪果的吧?
“第三種可能呢?”
黎淵問道。
“第三種,第三種就更不可能了。”
韓垂鈞微微搖頭:“傳說中,諸形改易的陸地神仙,其血猶如真正的神獸之血,如果有改易神龍之形的陸地神仙在此流血……”
“陸地神仙?”
黎淵與風中已面面相覷,這話對他們來說,都算是傳說了。
“莫非是龍應禪大宗師?他老人家據說……”
“走!”
兩人還在思忖時,韓垂鈞已是果斷下令,催促眾人:
“血肉不要,只拿骨皮筋……”
沒有過多停留,草草收拾一下,眾人就背著大包小包離去。
黎淵提了幾百斤的準蟒王肉,他回頭看去,老韓站在山澗上,正在放火,不多時濃煙滾滾,火舌沖天。
抹去了眾人的痕跡之后,韓垂鈞飄然追了上來,順便折返破廟將眾人的痕跡也掃了一遍。
“真小心啊……”
黎淵默默記下。
“小心無大錯,這山谷,總覺得有些不對。”
看著濃煙沖天,韓垂鈞心下稍緩,掃了一干門人一眼,才知道不安何在。
人多口雜啊。
‘出門在外,人多還是不方便。’
韓垂鈞心下微嘆,已催促眾人趕路,天亮也不停,也不入城,直接走到天色再度黑下來。
方才尋了處小鎮落腳。
“人多不便啊。”
韓垂鈞心下搖頭,依著他,怎么也得再走上幾天,但眼下也只有暫時休息了。
“師父,您發現什么了?”
兩天一夜沒睡的趕路,黎淵也有些疲倦,他仍是提溜著小虎崽子,來到韓垂鈞的房間,他路上就想詢問了。
“你倒是機警。”
看了眼關上門窗的黎淵,韓垂鈞坐下,喝茶。
“很少見您老這么小心,弟子著實有些疑惑。”
黎淵放下小虎崽子,路上,他用準蟒王的皮編成一條小繩,一頭綁住它,一手綁在手腕上。
“該隱則隱,該現則現。”
韓垂鈞瞥了一眼那小虎崽子,能感覺到此獸不凡,但居然也沒認出此獸是什么。
“那蛟血金身果樹……”
韓垂鈞傳音入密,十分謹慎:“為師之前說的三個可能,你覺得哪個更有可能?”
虎豹雷音中就有傳音入密的法子,黎淵也學會了,此時也同樣傳音:
“第一個?”
“怎么說?”
韓垂鈞不置可否。
“弟子入山時,曾見到不少鬼臉猿,這種靈獸往往被人圈養著,說不準那處山脈就是哪家宗門養獸之地?”
黎淵回答,他路上也思量過,覺得比起二三,第一種可能還是靠譜些。
“您老認為呢?”
“老夫認為……”
韓垂鈞微微一頓:“第三種!”
“陸,陸地神仙?”
黎淵心頭一跳:“您老是說?”
“萬獸坐忘,龍魔心經!”
韓垂鈞垂下眼皮,聲音有些波瀾:“數月以來,不乏有傳言說摘星樓主重創逃向衡山道……”
對黎淵,韓垂鈞并無隱瞞的意思,將自己所知情報說來。
“這……”
黎淵有些心驚。
倒不是對那摘星樓主逃亡衡山道,而是老韓話中的意思,陸地神仙的血,可比真龍之血?
“神榜大宗師里,修持龍形的,應該不在少數吧?”
“但那幾位不可能這時候出現在幽州,并受傷……那必然是精血滴落,才能滋養出金身果樹!”
師徒倆傳音入密,房間內一片沉寂。
被綁住的小虎崽子臥在墻角,兩耳豎起,似乎在聽什么,不時看向師徒兩人,舔舔嘴角。
嗚嗚!
夜風之中,一只翎鷹自云海中俯沖而下,穿過縷縷未消散的硝煙,穿過綿延山脈,落于山脈另一側的一處莊園中。
“嗯?”
一老者察覺到風聲,足下一點,抓住翎鷹,取下信箋來,正欲翻閱,突覺眼前紅光一閃,頓時色變,跪伏于地:
“幽州分堂副堂主余半舟,恭迎龍王降臨!”
信箋上紅光流轉,化作一通體赤色的高大身影。
赤焰法王轉過身子,望向莊園后的綿延山脈,聲音低若蚊蠅:
“摘星樓主,秦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