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游俠

第一百七十六回:殘劍斷痕

日出日落、月升月隱,大漠的風沙無情地吞噬著時光的碎片,將一頁頁斑駁的歷史掩埋。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傅天鵬和白勝杰如約來到鳴沙丘。

此次的比試既決勝負,也判生死。

當傅天鵬來到鳴沙丘的時候,血劍早已到達。

他雙膝盤臥、打坐理息,一股氤氳的真氣龍翔鳳集。再看周圍,四十九把短小鋒銳的血劍排成一個“死”字。

“死”字在真氣的催動下,不斷顯現著血紅的光芒。

聞聽腳步聲后,血劍緩緩睜開眼睛,對傅天鵬說道:“這茫茫大漠承載了無盡的輝煌,也埋葬了無數的枯骨。今番,你也將在這里銷聲匿跡。”

傅天鵬冷喝一聲道:“血劍,你少在這里大言不慚。尚未動武,別把弓弦拉滿了。”

血劍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能接我三招,我就自刎。”

此言一出,趙雪晴的心中不由得暗暗擔憂。

血劍敢出大言,必定有過人之處,她讓傅天鵬小心應付。

傅天鵬用堅定的眼神讓趙雪晴安心,接著他步走太玄位,身姿立乾坤,拔刀出鞘迎戰血劍。

只見血劍行氣周天后,雙臂掄動,急絞如梭。他的額頭血色充盈,整個人慢慢懸浮在半空。

傅天鵬大罵一句:“妖人。”

隨后他使出“尋山問路”,寶刀就勢向前一劈,勁爆的力量猶如狂風逐浪,直奔血劍的身軀而去。

血劍一甩衣袖,狂沙飛騰、血劍驟升。

在血劍運功推動下,地上的血劍交織層疊、龍舞蛇擺。血劍密雨直落,刺向傅天鵬。

傅天鵬四平八字馬穩如磐石,他雙掌集氣、交匯丹田。繼而大喝一聲,掌力橫推而出。一式“長風破浪”,氣塞天地。

翻滾的真氣裹挾著憤怒,與血劍碰撞在一起。

“咔嚓”,幾聲爆響過后,血劍盡數被真氣所擊碎。

漫天星雨,劍華閃落。

傅天鵬看到滿地的殘劍,對血劍說道:“哼,你的第一招已經被我破了。”

血劍聞言,口中依舊展現著他的狂妄。

他接著對傅天鵬說道:“如果第一回合,你就動用了全部的力量,那么接下來你就等著受死吧。”

血劍說罷,雙臂蝶舞翻飛。先前凝聚在他周身的真氣,很快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渦流。

渦流的中心不斷擴大,像無盡的深淵,卷吸著周圍的沙塵。

看招“日隱風息”,血劍大吼一聲。

渦流騰挪飛舞,好似風火輪,掀起千丈的狂沙,潮水般涌向傅天鵬。

傅天鵬看到此招,似曾相識。

他回想起來,血刀曾經用過。刀與劍不過武器不同,破解之法應該殊途同歸。

有了上次對抗血刀的經驗,傅天鵬將赤陽真氣形成了一道墻壁,將滾滾而來的狂沙盡皆擋住。

一時間云開霧散,血劍的第二式也宣告落敗。

連破兩招后,傅天鵬信心大增。從旁觀戰的趙雪晴,也為傅天鵬的驚人成長而高興。

然而連使兩招毫無奏效的血劍,臉上非但沒有急促的神情,反而凝現出詭異的笑容。

他冷笑數聲,對傅天鵬說道:“小子,適才不過是貓戲老鼠,這才是真正的殺意。”

說罷,血劍雙腿連續飛轉,狂沙在他的身邊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了壓城之勢。

陀螺似的巨大沙柱在傅天鵬的面前晃動,傅天鵬依舊如前,催動真氣墻抵擋沙柱。

傅天鵬打算以不變應萬變,然后再尋機破敵。

哪知血劍的沙柱狠辣無比,狂沙近身后,彈指之間就將真氣護壁擊碎。

然后血劍一劍飛去,正中傅天鵬的胸口。

傅天鵬痛叫一聲,隨后一頭栽倒在地。

汩汩鮮血染透黃沙,地上一片血紅。

血劍看到倒地的傅天鵬,張狂地笑道:“哈哈哈,小子的命就此終結了。”

趙雪晴和白勝杰飛奔上前,看到傅天鵬氣若游絲,臉上的紅潤漸漸退去,知道他這次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趙雪晴連連呼喚傅天鵬,傅天鵬毫無知覺。

她悲憤之余,拔劍就向血劍連連揮去。

劍如飛鳳、冷幽縱橫,殺意和恨意糾纏,讓趙雪晴的劍招前所未有的凌厲霸道。

血劍橫劍攔擋,單掌“二分秋月”,猛劈趙雪晴的面門。

趙雪晴飛燕凌空,避過這一掌力,反身使出一招“回風拂柳”。

嬋娟劍一道寒光閃動,劍鋒猛地刺中了血劍的掌心。

他連連退后,枯槁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血劍狂叫道:“你敢傷我,我要殺了你。”

他的腿上驚風乍現,奪命連環腳猛踹趙雪晴。

白勝杰見趙雪晴情勢危急,一式“龍爪探云”,將趙雪晴抓到一邊,對她說道:“趙姑娘,你趕快施救傅賢侄,這個賊人由我來對付。”

趙雪晴含淚退旁一邊,她先為傅天鵬止住流血,又給他服了一顆鎮心理氣丸。

這些常規的療治,已經不能幫助傅天鵬轉危為安。他的脈象微弱,一個人猶如迎風的燭火,隨時都有被吹熄的可能。

這邊白勝杰手負長劍,傲立原地,任千帆過盡,我自巋然不動。

血劍揮劍指向白勝杰,對其說道:“金劍世家的大名,響徹大漠四十余年,如今該是偃旗息鼓的時候了。我要世人知道,我血劍才是大漠真正的霸主。”

白勝杰冷冷地答道:“自古都是邪不勝正,似你這種蛇種豺性的惡賊,只能落個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的下場。”

血劍咆哮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不死的,出招吧。”

血劍把劍刃向地下一刺,立時飛沙走石,將白勝杰的視野牢牢遮掩。

白勝杰冷哼道:“雕蟲小技。”

隨勢,他長劍一推“云開霧散”,利劍把狂沙一分為二。

血劍變招換式,又以奪命連環腳猛踢白勝杰。

白勝杰魅影隨形、移身換拉,連連閃避后,待血劍攻勢稍懈后,他雙手猛然前探,使出“金鷹捉食”。

血劍的雙腳被白勝杰緊緊抓住,分毫動彈不得。

白勝杰抓住機會,進招如滔滔江水。一式“金牛撞山”,手肘正中血劍的小腹。

血劍趔趄幾步,嘴里大口吐血。

見自己再度受傷,不可一世的血劍已經極盡癲狂。

他毛發倒豎、血眼噴火,呲張的牙齒恨不得能將白勝杰撕成碎片。

血劍不斷地運集真氣,整個人亦如血刀一樣,身體圓鼓的如同一只皮球。

他依舊卷聚狂沙,希冀用對付傅天鵬的招式,讓白勝杰俯首稱臣。

白勝杰緊閉雙眼,神情漠然。他臉上流露出的威嚴,使他像凌絕山巔的雄鷹,有著俯視蒼生的力量。

血劍張狂冷笑,對白勝杰說道:“白勝杰,這是我苦練三十余載的得意武功,你準備受死吧。”

白勝杰不緊不慢地答道:“血劍,你的掌心已經中了一劍,此刻你又催動真氣,強聚狂沙。我看你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死對你來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血劍聞聽此言,指著白勝杰罵道:“老不死的,少在這里危言聳聽,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血劍也不再多說,他勁卷狂沙,帶著殺意,撲向白勝杰。

面對排山倒海的狂沙,白勝杰全無懼色。

他飛縱上前,兩指向沙柱狠力一戳。

白勝杰劍眉飛揚、雪發豎起,他大喝一聲:“鑿壁借光”。

集于兩指著的真氣猶似滔滔的江水連綿不絕,沙柱的狂沙不斷向外拋飛。

隨著“轟”的一聲炸響,沙柱被白勝杰擊穿后,血劍被自己的真氣炸出數丈之遠。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吐出幾口鮮血后,用顫微的聲音說道:“你......你是大漠之主。”

血劍氣絕而亡,白勝杰收功調息,對著他的尸體說道:“名利權勢如浮云,唯有正義永存續。你是不會明白的。”

說罷,白勝杰來到傅天鵬的身邊,他一搭傅天鵬的脈搏后,不禁連連皺眉。

白勝杰用真氣為傅天鵬續命后,他因精力耗損而咳嗽不止。

趙雪晴見白勝杰為救傅天鵬,以致身體受損,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白勝杰沖她擺了擺手,然后對她說道:“趙姑娘,血劍的武功狠辣歹毒,他的血劍毒沒有解藥,現在唯有去紫霞山逍遙谷找圣手醫仙薛青林出山才行。

二人將傅天鵬救回來,白勝杰擔心趙雪晴路上無人照應,持書信請孫承義相助。

孫承義感念傅天鵬多次仗義援手,又不辭勞苦護送侄女。可以說,這次大漠的危險,多少也與自家有關。

所以孫承義收到信后,馬上讓劉鳴、碧霞和碧汶相助趙雪晴。

四人打馬飛奔來到秦川,在潼關附近,她們看到一個老婦正帶著一個孩童,與一位官差搶奪一只玉鐲。

老婦一邊下跪,一邊哭泣道:“官爺,求你行行好,把玉器還給我們吧。我們家一無所有,就剩下這只玉鐲了。倘若你拿走了,我們祖孫倆個就都得餓死了。”

官差怪眼亂轉,沖著老婦吼叫道:“老東西,把玉鐲還給你也行,你把一年的軍餉給我補齊了。”

老婦哭著答道:“朝廷養兵自有專款貼補,沒聽說過將領到民間私征財物的。這不是強取豪奪,破壞律法嗎?”

官差聽到老婦的話后,指著她大罵道:“老東西,想不到你這行將就木的,一張嘴倒是伶牙俐齒。我告訴你,張元帥行軍打仗甚是辛勞。你們不給他送銀養兵,萬一金兵犯境,誰來上前沖鋒陷陣。”

老婦接過話來,義正辭嚴地答道:“以往岳帥帶兵對百姓秋毫無犯,兵士屯田自給自足,照樣能夠安邊護國。怎么到了張元帥這里,就變得如此野蠻霸道。”

官差見老婦對張俊出言不遜,他抬手就要打人。

這時劉鳴上前,抓住官差的手。

官差見眼前來了個身背長劍的俠客,便戰戰兢兢地問道:“你是什么人?”

劉鳴冷哼一聲道:“過路的。”

官差指著劉鳴罵道:“你少管閑事,不然把你鎖拿大牢。”

劉鳴答道:“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你們這些敗類,食君之祿,不思報國安民,反而在這里行強盜之舉。難怪國運不振,都是因為有爾等這樣的害群之馬。”

官差大怒道:“你敢辱罵官差,譏諷朝廷,我現在就派人將你就地緝拿。”